三頭年豬散文

來源:文萃谷 1.48W

窮漢總是盼來年。娶了老婆分出單過至今,整整二十年了,倒也殺過年豬,細算起來,總共殺過三頭年豬。

三頭年豬散文

養第一頭年豬是在八十年代中期,那是一頭黑白相間的花豬。當時,家境窘迫,買房子都打欠條,根本沒餘錢買豬養,是頭腦靈活的岳父出錢買仔豬,由我家餵養,兩家份養一頭,過年殺對半分。養了一頭豬,平日裏的泔水啥的像寶貝似的有了價值,一年中的油水也似乎有了依靠,一家三口的內心裏對新年也有了許多美好期待。

初次養豬,沒有像樣的豬圈,只弄個臨時的狗窩窩,大小僅容豬身的樣子,在窩口釘上一個結實的`木橛子,栓着養,生怕丟了似的。每天豬一叫,妻便上前添食,百般呵護着,像對待那時剛滿四歲的兒子。黑白花不愛吃食,可奸饞了。也難怪,甜菜纓子或是各種野菜,餷熟後揚上一把糠,清湯寡水的,豬愛吃食才怪呢。那時侯,沒錢買一些助豬增長的飼料,也沒見附近有賣各種添加劑的,幹喂不見長,春起抓的二十多斤的仔豬,年底不足二百斤。記得,殺豬當天,一頓吃喝下來,兩家各分兩個肘子,豬頭和四個蹄子歸我家。應該説,那也是個像樣的年,吃着乾繃瘦肉的肘子,嚼着滿是脆骨的耳朵,啃着筋頭多多的蹄子……孩子和大人的臉上平添了許多光彩。

第二次養豬,是在九十年代初。家裏經濟稍有好轉,自己花錢買了一頭黑色的仔豬。這次養豬,沒蓋圈,是散養。這頭黑豬,白天餓了知道來家拱門叫,晚上也知道在自家柴垛拱個窩窩棲身,皮皮的,沒鬧過啥病。年關挨刀之時,比養過的第一頭豬要大要胖,全家人滿心地歡喜,然而坡肚開膛時傻眼了,是一頭“豆豬”,年紀輕輕的,這肉説啥也不能吃。我從小就知道老舅就是吃了“豆肉”,才患上了囊蟲病。眼望着一年的辛苦,一年的濃濃企盼,化為泡影,一家人心裏都很難過,妻為這頭“豆豬”,當天還抹了眼淚。

2001年春,又生出買頭豬養過年殺的想法。買豬前,迷信的妻找人看,説白毛的豬能養起來,於是在一户知根知底的人家抓回一頭白豬,又求人在院內擇了一處不犯病的地方蓋上個磚豬圈,寬寬綽綽,決定採取圈養。剛買回來的幾天裏,這頭小母豬挺上食,不想,在劁後便開始蔫食,也漸漸瘦了,當時以為肚子裏有蟲子,驅蟲藥沒少灌,就是不見起色。到後來,只喝稀食,妻説恐怕劁後圈上火了,可打開圈門偶而趕出讓它在院裏走走,也是無精打采的,皮包骨的臀部左右搖擺,瞧上去,像邁着貓步的模特兒。我怪妻過於精心,致使豬生嬌毛;妻怪我養豬舍不得投入,咋喂也那麼回事。

殺年豬那天,李二哥第一刀沒捅正地方,殺戧了,沒出多少血不説,連續捅了數刀不死,李二哥無奈,忙叫我找來“洋鎬”,只見他抄起“洋鎬”,照着豬的後腦海、太陽穴等處,掄了個滿腦開花,這頭豬才不情願地嚥了氣。這頭豬是最瘦的一頭豬,脊膘最厚處只有一扁指。李二哥説,其實這豬沒啥病,養成了這個樣子,主要原因是獸醫在劁豬時沒拿淨,劁茬高了。唉,真是樂子,這豬養的,養得糊塗。自此,沒再養豬,但凡妻張羅養頭豬過年殺,我都會臭她,豬養不成,養人還可以。日子一久,她對養豬也失去了信心,認為自己確實如外人所言,槽頭軟,養不起來,不養也罷。

現在,每逢聽説別人家殺年豬,想到自家也曾殺過三頭年豬,心中便瀰漫着濃郁的年味。其實,自家真該好好地殺頭豬,也真該好好地過個年。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