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座城靠近一顆心散文

來源:文萃谷 2.02W

太陽只打了一個盹,我便從一座城飄到另一座城。

走近一座城靠近一顆心散文

聽説這個城市很美,美的像個孩子。孩子的活潑與安靜自不必説,僅那份純真熱情恬靜温暖,就足以讓人心生喜愛,並且這愛是流動的。隨着季節隨着時光,隨着生命的熱度一點點變的厚重。太陽也嫌秋涼了,遲遲不肯醒來。我有些等不及了,便從最上鋪爬下來,五根手指當做木梳,也梳理的利落,一根長辮子垂下來,頓時增添了幾分鄉土味。用清水沖洗了臉,似乎完成了洗心革面。一顆簡單的心,一張素顏的臉,一個簡單的行囊,就準備好了與這座城市會晤。再有一刻鐘列車就駛進站台了,彷彿我想見的是一位朋友,似曾相識的朋友。

這座城每年都來。只是每次,我都穿行在自己的世界裏。在來與去的路上漠然的行走,從沒認真砂體味欣賞揣摩,就像彼此擦肩的路人,匆匆又匆匆。在喧囂的鬧市甘當一個局外人,不討厭不生嫌安然行走。不可否認,我一直在排斥一些東西,那些與富貴有關的高傲,那些名品奢華之外的虛榮。

説實話,很多年往返於這個城市,我沒去過商場沒進過豪華的賓館,我覺得那些昂貴的東西氣派的場所,生來就不是為我們準備的,它只屬於那些富貴的人。一條絲巾一件禮服一枚鑽戒躺在櫃枱裏很美,而有些偏見的我就認為一切象徵一座城市時尚的東西都與我無關,可能我的孤陋寡聞,使我還認識不到一座城真實的內涵和深厚的文化底藴,我就是這樣膚淺着,因為我不屬於這裏,我的世界,永遠是綠草茵茵溪水潺潺連着的村莊。

小鎮與小城之間隔着一條河。小城與大城之間隔着一條江。而在江河之上既能承載輪船又能飛揚小舟,我們就是那風浪之中的人,承載來自於寬厚包容,它可以是現代化的都市也可以是寧靜的鄉村。當一個人想很認真砂去打量一座城市,那麼她的心是要與她靠近的,懷着一顆虔誠而感恩的心。就像現在,我很想撩起這座城市的面紗,撥開蒙蒙晨霧,看一看她妖嬈的微笑,感受一下她寬厚的胸懷。車窗外,街燈次第亮着,把天空的星星映襯的極其暗淡,月亮也好像生了誰的氣,素顏薄面的不肯見人。感覺列車在慢慢減速,廣播裏傳出優美的聲音:旅客同志們,前方到站哈爾濱站,請下車的旅客做好下車準備,祝您旅途愉快。這一刻,一字一句的暖,在這個深秋的城市慢慢擴散,心也因為這份暖變得柔軟起來。

很少坐這趟車,因為這意味着有兩個小時我無處可去。在今年的'春天,在矇矇亮的清晨,我無意遊蕩到松花江邊,我看到了丁香花,滿樹滿枝丫,又飄落了滿地,温潤的空氣裏瀰漫着丁香特別的香味。尋着安靜的人行路踏着花瓣行走,那一刻的內心真的很美妙,一切的美好而浪漫的故事,都可以在這裏衍生,思緒完全被帶進亭台樓閣庭院深深的古樸的情境中去,零落成泥的芬芳裏,總是不可避免的掩藏了一種淺淺的離殤。江上的盡處,遼遠朦朧,安靜又宣泄,有幾艘着了紅裝的遊船停靠在江邊,三三兩兩晨練的人悠閒地走過,身後時常跟着一隻長相各異着裝奇特的寵物狗,它們左顧右盼,孤單並快樂着。安靜自由平和温情,我突然間喜歡上了這種隨意,不僅是這個城市給予的美,更是內心得到釋然與安放的滿足。而再去,我總惦念那美好的兩個小時的時光,而生計不容我一次次的想。可我還是惦記。

天氣真是涼了,我緊了緊風衣,而胸前粉色的絲巾我不去理睬,任它隨意的飄。剛剛睡醒的城市,似乎有些倦怠,下車的旅客,倒顯得精神氣十足。隨行的大包小包,在肩頭背上輪番轉換,而我偷偷慶幸,可以輕裝上路。我想慢慢的走,我想邊走邊看風景,此刻,我這大把的時間唯恐從指間溜掉,可還沒看上幾眼人羣,還沒縱覽哈市車站的全貌,就被人流湧向出口的地下通道。黑壓壓的人上了出口,與另一輛客車的人匯聚在出口處,我踮起腳還想看看這人羣,想看看這如潮的海浪一般的人羣,還沒看得真切就又被人流湧向出口,在我們縣城是看不到這些人的,更別説故鄉的小鎮,我不由得感歎,到底是大城市,人成就了各個角落的風景,因為靈動與快活,景色才如此怡人悦目。

排隊上了出租車,司機問我去哪裏,我猶豫了一下。司機説,這麼早你應該先去吃飯。我説,我想去江邊轉轉。司機笑了,他説天氣冷了江邊的人也少了,不如你順着江邊往東走。走出幾百米再朝南走就是早市,而且那裏有小吃店,轉完了再去辦正事也不遲。司機送我到江邊並下車認真的指點給我,我頻頻點頭,道了聲謝謝。車開動時我目送了它一程,想起剛才的話,他指點説,往東走再往南,我説我不分東南西北不如你説前後左右,他笑了。最後他告訴我,他在沒開車之前也不識路,沒少得到別人的恩惠。我懂得了他的心情,初識這座城市的美是源自於感恩。我獨自走在大街上,望一望太陽升起的地方,有一抹耀眼的亮在慢慢擴散,我知道,在高樓大廈的背後一定是太陽升起來了。

樹葉枯了,覆蓋了人行路,這與春天的景緻完全不同,江面上仍是高遠遼闊,梯邊行人寥寥,環境依舊如初,只是這凋零的季節有幾分冷清,冷清裏也有幾分獨行的寂寞。家鄉的秋與這裏迥然不同,敞開的院子裏滿是笑聲,大地裏機器收割莊稼的轟鳴聲像一支悠揚的小夜曲在黃昏裏循環播放,唱得農人滿心歡喜,唱的小孩子很快進入了夢鄉。走過很長一段路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長長的街道滿滿的人,這就是早市。

早市裏完全是一派生活氣象,有種濃濃的鄉情。青菜蘿蔔的泥土味,帶着各種口音的吆喝,菜農貨幣交換時難掩的喜悦,貫穿着整條街道。我也有種難掩的喜悦,竟不知該先逛左邊還是右邊,一切都覺得如此親切,我喜歡市井裏煙火的味道,猶如我的生活。眼睛不夠用了,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吃的穿的用的,似乎都是生活的必需品。我想,這對於一個愛生活會生活的女子來説,無疑是一種誘惑,只可惜我離家太遠,不能抱着鮮嫩的魚蝦去趕火車。

大城市真是大氣場,只説豬肉就有好幾排,白紅分明,豬蹄子一大堆,白白胖胖。青蝦肥魚活蹦亂跳,一盆挨着一盆,可是忙壞了攤主。再往前,就是蔬菜水果之類的,或者地上一大堆,或者車上幾籮筐,更或者,蔬菜把菜農圍了個嚴實,左顧右盼應對自如,自覺的市民自己撿,自覺排號,自覺交錢,個個滿意的離開。並不都是大氣滂沱,個別的小攤位,把青菜一斤斤的分開,苦瓜三兩根捆在一起,精緻而細微,就像城裏某些人精打細算的日子。到了服裝區,遠遠地就聽到一個小夥子在説服一位老人:大娘,這件夕陽紅的衣服多適合您啊,我就喜歡紅色,如果不是男生我就天天穿紅,要多喜慶有多喜慶,好生活就要好打扮,年輕時穿不着現在趕緊補回來,您試試,穿好了您就走不合適了不要錢。就您,穿出去就是我最好的廣告了。連珠炮似的,憑着三寸不爛之舌,把大娘抬舉的笑容滿面,儘管知道語言裏面的虛假,可總有一句會入了她的心,試穿之後,真就美美地離去了,皆大歡喜。

這個早市的街道似乎沒有盡頭,已經時間不早了,肚子也開始鬧起了情緒,我收住了腳步,四周張望,鎖定了一家包子鋪,人們進進出出,生意很紅火。總有紅火的理由吧。既能解決温飽,説不定還能悟出點生財之道呢。屋子不大,只是兩夫婦,一人包包子,另一人在外面看鍋,至於屋裏的顧客就是各顧各了,好幾樣粥,好幾種小拌菜,茶蛋包子花捲,還有豆腐腦豆漿,吃喝隨意。我學着別人的樣子安靜的吃着,可心裏一直在嘀咕,這老闆真大意,我都快吃完了,怎麼還不進屋算賬呢?又學着別人的樣子,吃完出去找老闆,彙報品種數量,然後才發現在老闆的旁邊有個裝錢的笸籮,裏面幾乎都是零錢,老闆算完賬顧客往裏一扔,需要找錢自己一拿,當然關鍵時刻老闆在看着。我很虔誠砂一一作了彙報,老闆聽的漫不經心還一邊忙着手裏的活,很快他告訴我消費六元錢,拌菜免費。免費的菜真好吃,回頭再看看進店的人們,我為他們慶幸同時也對老闆的聰明充滿敬意。

時間不早了,因為急着趕路,一些地方也就走馬觀花的略過,可是還有一處又吸引了我。熱氣騰騰的大饅頭出鍋了,好看的是一鍋白,一鍋黃,是那種開花裂半的黃,真是驚喜,站在跟前,使勁吸了幾口純鹼味的麥芽的香氣,久違了的感覺,我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面:鄰家的女孩一手拿着泛黃的白麪饅頭,一手攥着黃瓜,倚在她家的門外,那眼神裏有炫耀有滿足有鄙夷,而我當時的眼神她未必能懂,那是一種不屑與無謂。富有與貧窮不是註定的緣分,它可以改變;自尊與自愛不是來自卑微,而是來自骨氣。在飢餓的情況下,那種開花裂半的純鹼饅頭,是我心中的美食。在蒸汽繚繞中走過,腳步卻慢下來,總有一種不捨。我疾步走回去買了兩個,賽在了我的淺黃的皮包裏,極不相稱,有種新與舊的不和諧,但是屬於我的東西,我是真心喜歡。

順着另外一條路走出早市居然沒有迷路,走出路口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了,心裏有一種滿滿的感覺。載滿人們的公交車,在大小街道自如的穿行,高樓林立,仍然冷峻而陌生,城市的快節奏,把我遠遠的落在了後面,正合我意,我想慢慢砂走,慢慢砂欣賞。我並沒有愛上這座城市,只是路過而已。

我回望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羣還沒有散去,這條路我記住了,那家免費拌菜的小吃店也記住了,那個為我指路的人呢?興許以後還能碰到。想着中午的美食,我心滿意足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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