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念散文隨筆

來源:文萃谷 1.47W

坐在顛簸的汽車上,淡淡的春光裏,微醺……

墓念散文隨筆

清明,老家裏又叫寒時,兩個稱謂都透着平靜且滲着絲絲涼氣。而我則格外鍾愛這看上去一片生機勃勃骨子裏卻冰涼去火的節氣。構想裏的清明可以是温暖的場景,是孩童騎着老牛擺弄着點點新綠的大柳樹,又或孩子手中拉扯着細細的尼龍絲線,線的盡頭是翩翩的風箏,蹣跚的奔跑在親人暖暖的視線裏。也可以寡淡惆悵成古人嘴裏的“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輕輕巧巧的小詩,濃濃淡淡的思緒。

可是這些卻無關乎此刻假寐的我,這次歸家我只想到老人的墓上站站。這位老人我應是喚作“太爺爺”,感情是談不上的,因為我從沒見過他,隔着兩代人,他最後一口呼吸早於我第一聲啼哭好久。可是我見過他的照片,那是沒有PS的時代,所以照片並非“照騙”。那是位清秀的老頭兒,留着山羊鬍,帶着一抹温潤的笑容。額頭上有一塊記。我私下覺得這肯定是個可愛的老頭兒,略略打聽,果不其然,老人的脾氣是最温和不過的一輩子沒跟誰紅過臉,伺候他三四十年的兒媳婦(我奶奶)説,老人見面總是三分笑,話未到笑先至,我喜歡並且佩服這樣如春風般的人物。老人四十歲那年滿口牙掉的一顆不剩,可這樣卻從不曾影響他一點點口福,死麪的烙餅捲成卷兒咬一口齊跟斷。老人是個幹活的好手,八十多歲一百斤的麻袋用腿一撬就上肩,老人好像就沒老過,八十八那年就那幾天説身上不舒服,沒受罪就走了,雖説走的急,可我覺得這是上天的厚愛,不曾讓他感受一點點老去的折磨。我深深被這個神話一樣的人物折服,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走到他的墓前靜靜的站一會兒,雖説墳墓只是活人的安慰,可是我也固執的覺得那一站彷彿完成了些些儀式感的事情,而我對這種儀式感是迷戀的。就像我對古韻痴迷一樣,就靜靜的站着靜靜的看着卻如同置身其中一般,像風從指尖滑過,溜進指縫,縈繞周身,温暖清涼滿足。

清明這天下午一點半,我被鬧鐘叫醒,看着鏡子裏紅紅的眼睛,看看院子裏枝頭的綠意,我就傻呵呵的跑着去了,去那個肅靜的地方。手裏提着火紙小菜,跟在媽媽身後。翻了一座山,第二座山的半山腰我已經看到長輩們口中的那顆小柏樹(野生的,就長在太爺爺的墳頭前,我一度以之為傲)。風呼呼的吹着,把我的頭髮撕扯成瘋子。半個多小時,走到了。

我捋了捋頭髮,抻了抻外套,站在了太爺爺的墓碑前,媽媽忙着燒紙,遊墳,各種風俗。我就和我想象中一樣,靜靜站着看着墓碑上的每個字,看着墓碑後面的'墳頭。曾經有一位慈祥的老頭兒,現在他是一抔黃土,我不知道這世上是否還有一絲他的遊魂,也不知道他是否願意與我相交,給我講講他的經歷,他的信條,他的一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如我想象中美好。我只知道在時間的軸線上他曾真實鮮活的存在於這個世界,或許是以我極欣賞羨慕和敬佩的姿態存在過。而現在我正看着後人建立的思念寄託追憶他。瞬間有種“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遺憾。媽媽的儀式全都進行完了,我準備跪下磕頭,問媽媽要磕幾個,媽媽笑着説不清楚,最後我也忘記自己磕了幾個,好像六七個吧,順便還念念的希望老人家保佑我考上研究生,估計就是老人家聽見也會笑笑跟我説,好孩子,要自己努力奧。哈哈,起身撣撣身上的土,歸。

風聲依舊,眼前還是剛才火紙化為灰屑肆意飄飛的場景。腦子裏又胡亂的想着,人,就是被給予一段時間的一粒種子,埋在一個家庭的土壤裏,形成一種思維,長成一具身體,揉合以後,從生到死。那春天的風夏天的雨,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雪。每一種觸感,都是一次證明,我還是活着的。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