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在,向晚聞雨香抒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1.46W

一位頗有影響力的“花痴”告訴我,再怎麼矜持不謝的花,在蒼茫的自然界,很少可以矜持半月以上,花事總有落幕的時候,若你不捨,只能去聞雨香了。

花不在,向晚聞雨香抒情散文

這話讓人不懂,雨有何香?他終於嘲笑地看着我説,花都不在了,唯有雨中才有不散的花魂,無論是過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只要有雨就可以聞香,你必須保持很靈敏的嗅覺……

這個難度實在大,前幾日高温,原本以為夏至,是熱度的提升季節,無可厚非,但突然的一場蒸煮,彷彿讓你難以對這個季節問一聲好了。延宕到今天終於撒播下來一場“熱淚”,在傍晚。

有時候,人的思緒會隨着季節的變幻而多思與敏感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始於温度的升高,是為“熱戀”,這是恰當的比喻,若總是沉浸在熱度裏,那就不正常了,必然來一場向晚的雨,讓芬芳沉穩地落在傍晚的雨滴裏,帶着雨香。若有人以為愛情要拍拖的足夠長的時間,保持始終的高温,那才是“驚天地泣鬼神”,天啊,可能麼?莫以為愛情是可以用長度來衡量的東西,它是無法用數量長度來計算,但可以用心來拭温,若温度不減,當心又一個《陰謀與愛情》的重演。如果你真的經歷了那場愛,你敢説,在掀開愛的面紗的一刻,或者那個向晚,你沒有滴淚?沒有看見她盈眶?你説這向晚的雨,和那垂淚沒有了重合的美感與意象?

佈滿了氤氲的霧氣,集聚了烏雲的朵兒,撒網般覆蓋了天空,低沉着想親吻燥熱的土地,雨前的佈局,讓你做着準備,看過斜雨幽雁,杜甫給足了我們詩意:“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噼啪的雨滴敲打了窗户,夕陽不捨地沉下了西山,餘暉映射了向晚的雲,彌足好看的夕陽雨,短暫而迷離,似乎是一個視覺的告別,分明要你轉換賞雨的角度。

若你的心足夠細膩,這樣的歲月會悄悄與你温語——春濃的時候看花開,花兒不會辜負一個愛花的人;飄雪的日子洗卻心之塵,冰清玉潔才是本色最好;風起的時候看落葉,歸根不是無情,恰恰是流連;下雨的時候聞雨香,是讓你體味一種香的回甘……

淅瀝的雨滴,或緊或緩,便於送達那絲絲的沉香。倉促的人兒,持一竿花傘,傘花上的花兒變作了精靈,飛散在雨滴裏,向晚的窗燈隱約地射向花傘,透了雨滴的間隙,夜色沒有了蓋住傘香的可能。

躑躅的汽車,開足了燈光,那燦黃的光柱染着地上的雨池,殷紅的尾燈把鮮豔給了地上的雨布,成為了霓虹。誰言霓虹無味?染心的好,一切即將沉去的東西霎時着了顏色,我嗅出了一股城市匆忙而來卻幸福歸家的心香,無需女人在家呼喚,雨兒送去了你的芳香,你慢條斯理地坐在雨裏的窗下,看着在雨中小跑的他,那是一抹怎樣的勾心沉香,得意的不屬於那雨,而是專為你而滴……

寂寞了幾月的桃杏的花兒,已經隨那流水而遁遠,但沾染在青桃黃杏蕊尖上的香卻是經風而不去,淋雨而貼心。麥黃時節,杏子盈香,佈滿的`金黃,帶着酸牙的醉意,和着這向晚的雨來了,脣齒間流露出香涎,你生怕雨兒斜落,中和了酸味,變得如嚼蠟。

膠東半島的麥,差不多剛剛收完,這是全國最後的收穫,不因曬麥成熟的太陽不豔,而是這裏的麥要涵養最多最濃的麥香。那股純粹的麥香從城郊的曬場上飛走了穗香,蓋不住的。你何時聽説“偷香”有罪,若藏不住的東西,怎麼可以算人家偷呢……

還有更奇怪的,老家院落裏好像唯存梔子花數盆,即使老屋變賣了,新的主人還是留着那老主人的梔子香。夏雨是花兒的情愫,一旦濕了雨,便飛花香。那日,妻抱回一棵梔子花,大小也有二十幾個骨朵,本以為可以隔日而俏放,但慢慢變黃,蔫了,我告訴她兩個字:等雨。她惑然。我給她説白了:沒有雨香哪來梔子花香。她半信半疑。果然,雨洗的梔子花格外嬌翠,一會兒就綻開了朵兒。她説,是不是“女人如水”的話就是從梔子花的喜雨特點而來,我孤陋寡聞,只能點頭,算是吧。

細細的雨絲,滴翠的雨聲,詩人説“剪不斷理還亂”,若你的心緒在乎給此時的你一股温馨,深嗅那輕柔的雨香,唱一曲《我等到花兒都謝了》,再來聞你着雨的香,鼻息間,心瓣裏,就會注滿千縷憂思,芳香最容易失去,不能錯過這個雨季,因為向晚,最念那曾經的相伴,你才駐足在雨中,吸納着別人不可知的雨香;因為“花不再”,你的覺悟才使你想盈握那縷雨香;因為“花已謝”,你的痴迷才會使你撩起一股雨香入鼻……

若論體味花雨之情最地道,就去把摸李商隱。詩曰:曾省驚眠聞雨過, 不知迷路為花開。雨聲打碎了夢,花兒在陌上並不鋪路卻讓人迷途,莫返莫返!人在很多時候難以自拔,又不能捨得,於是拿自己的失聰失明大作調侃。與你曾經痴迷的一刀兩斷,有多少人可以這樣無情不染香;若不能斷,斷了還來,那就趁着向晚的雨,寄託幾縷憂傷也不怕,雨滴可以打醒你的夢,雨香卻可以温你的懷。

夏,是最易發酵的季節,也是最易發黴的時候,雨香可以不受夏的温度灼燒,也就沒有了擔憂,向晚的雨,香襲一心,釋懷,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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