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回憶散文

來源:文萃谷 1.49W

每到節日前夕,心裏總是一陣陣心酸!雖然期待着姐妹們相聚,卻臨近相聚時會生出些怯意。在歲月的流轉之間,我像一株漂泊的浮萍,找不到自己的根。躺在牀上我輾轉反側:我的根呢?在哪裏?是那個有童年的地方嗎?可是那個地方在哪裏?禁不住自己長歎一口氣,故鄉還在那裏!但是,這是曾經的故鄉嗎?

無處安放的回憶散文

童年的故鄉,是多麼安閒靜美的一幅田園畫!我家門前是一個大池塘,東側是一個菜園,緊接着菜園的是小池塘。大池塘和小池塘之間,有一座拙樸的小橋相連。這橋樸素的不能再樸素了,是一座碎石壘就,只有一個狗洞一般不怎麼規整的拱形的橋洞。橋面和路面一般平,遇到雨水豐沛的年份,橋面就隱在水的下面,我們就是憑着記憶安全地在上面行走。後來,有心的人用磚頭和水泥在橋兩側壘起了兩道矮牆,算是防護!

大小池塘的周圍種了一圈柳樹,大多是一般的旱柳,只有幾顆垂柳。那時候垂柳在鄉村是很少見到的,所以這幾棵垂柳就是我們眼裏的獨特的風景。在盛夏裏,這幾棵垂柳就是左鄰右舍納涼的場所。農人勤於伺弄莊稼,白天難得清閒,到了傍晚,柳樹下面就熱鬧起來。老人總是搖着蒲扇,隨地一坐就開始説些田間地頭的閒話,從種子下地、除草施肥到秋後的收成,也評論一下那些有名的農把式們。女人們卻是閒不着的,一邊乘涼,手裏會幹一些應季的活計。有些手巧的小媳婦摸黑納着鞋底或者鞋墊。但最快樂的還是孩子們!白天大孩子要上學,放學後要幫家裏分擔一些家務的。這些家務幹着很有趣味,或者大人根本也沒有給孩子一個嚴格的標準,有一搭無一搭地讓孩子們幫襯着做些小事情。最有趣的是養了家禽家畜的人家,需要出去割青草,最好地是把羊啊牛的一起牽上,然後找一處水草豐美之處把它們拴好。孩子先就埋頭打草,草筐子滿了之後,牛羊也吃飽了,把框子往肩上一甩或者直接放在牛背上,就回家了。要是幾個夥伴一起出去就鮮有戰果,大都把牲畜一放就開始玩,玩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不是瘋跑着你追我趕,就是抱着一條腿用膝蓋頂牛牛玩。等到遠處村莊傳來某家大人的呼喚聲,才慌亂地結束遊戲。筐子自然是空的,有時候甚至會有牛羊跑出去很遠,大家先一起找到才慢悠悠回家去。走到村頭就能迎着接出來的父親或母親,頓時,氣鼓鼓的呵斥聲、温吞吞的問詢聲夾雜在孩子們嘻嘻哈哈的告別聲裏。也許對我而言是這樣的玩耍不夠盡興吧?那時候我總是盼望傍晚的到來。

傍晚天一擦黑,池塘邊就是黑壓壓的人羣。家裏農活多的人收工晚些,會把端着飯碗在那裏就地一蹲,邊閒扯邊吃飯。池塘邊高一聲低一聲傳來笑聲和爭論聲,還有蛙鳴聲!有些老人肚子裏裝滿典故,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白話,惹得孩子圍了一圈,夜深了都也不肯離去。

池塘裏總是有許多鴨子,我看着這些小鴨子慢慢長大。夏季的早上,這些鴨子在大池塘南側曬太陽,臨近中午穿過橋洞游到小池塘西側乘涼。菜園子的東側的樹特別茂密,斜斜地向水裏歪着身子!大池塘的西南角有一片蘆葦,稀稀疏疏地零落在那裏。不知為什麼情愫,我很喜歡這一點蘆葦,所以經常在那裏轉來轉去。偶爾地,會在清清的水底看到淡青色的東西,摸上來一看,竟是鴨蛋!回頭想想,我到底是因為撿到鴨蛋才喜歡蘆葦的,還是因為喜歡蘆葦才撿到鴨蛋的呢?混沌的`童年已經不能給我一個明晰的答案,但是蘆葦卻成了我心中的永遠的風景!在我走過的地方一看到蘆葦,就頓生親切感。蘆葦,在我這裏就是故鄉,就是那些讓人眼窩發熱的回憶

可是如今,我要把這些回憶安放到何處?在我一趟趟回家的路上,故鄉卻慢慢地變了!

池塘沒有了!先是大的池塘被填平,走過那裏時,媽媽跟我説,一個發了財的人要在這裏蓋房子,據説是看了風水的。後來小池塘也被填平了,菜園自然也沒有了,也被一個生意人蓋了房子。走過那裏時我總會發呆:那些蘆葦去哪裏了?在鄉村,人們連燒火添灶都不屑於用它,一定是丟棄了。它們的根就深深地埋在了地下!那些魚兒呢?那些精明的生意人一定也不會放過,一定把大魚熬了魚湯,一邊喝着一邊嘖嘖地誇耀着自己的生意經!那些可憐的小魚,命運會和蘆葦的根一樣!它們,會在地下哭泣的!還有,那些塘泥裏面的泥鰍呢?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怕自己的眼淚會下來,我無力挽救它們!我甚至連在這裏憑弔的資格都沒有!為了生活的便捷,我不是也走出自己的村子了嗎?我不是也為村子初始的變化欣喜過嗎?當意識到這是一份美好被丟棄時,我不是也接受了嗎?

可是我們僅僅丟棄了一份美好的回憶嗎?不,我們丟棄的還有我們一份醇厚的民風!高樓大廈取代了綠色的植被,土壤也被石頭覆蓋了,江河湖海被填埋……我也享受着所謂的便捷生活,遊走在冷峻的水泥森林裏,聽着無法分辨方向的風打着旋兒地亂吹,心底禁不住陣陣傷感:我的根在哪裏,隨着這風去了吧?我的記憶安放在何處,也隨着這風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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