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聯考狀元的悲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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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的光環漸弱,恐為“鳳尾”,恐懼失敗,對大學和職場的種種不適.....。人生並不像考卷般明晰簡潔,所有問題的答案,都需要自己去探索,所有的迷茫,並不依靠分數就能解開。入學通知絕非遠大前程的通行證。面對未來,我們都是普通的孩子。

大學聯考狀元的悲喜人生

大學聯考成績出爐,此刻,我們聚焦一個羣體——大學聯考狀元。他們的故事,告訴我們很多,其中最關鍵者,便是人生沒有標準答案。面對未來,我們都是普通的孩子。

“大學聯考狀元”這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似乎暗示着了那些頂着光環的學子們從此會過上一種“不普通”的生活。

但冷眼旁觀的我們也許從未設想過,當年那個順風順水的時刻過後,這些“天之驕子”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挑戰:也許是恐為“鳳尾”的低谷心態,也許是永遠對自己要求甚嚴的“看不見的壓力”,也許對大學生活的種種不適應....。。

當你真正走進大學聯考狀元的內心世界,就會發現,當他們面對大學生活和職場考驗時,內心的的焦慮、糾結不比我們更少。人們總是慣於豔羨他人光鮮的一面,卻忘記了一次成功落幕後,醖釀着的,往往是另一場考驗的開端。

“糾結”狀元:總覺得自己“混得一般”

陳濤(化名)畢業於北大法學院,就讀於山西省某市的一所省重點高中,2000年,他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績考取北大法學院法學專業。畢業後留京,在某律師事務所任職,經過近10年的奮鬥,如今已經擔任事務所的二級合夥人。

陳濤從高中起就是學校和老師眼中的“重點培養對象”。99年大學聯考,儘管分數已經壓住北大線,但志願填報的不理想,讓他與心目中的最高學府失之交臂。經過努力,第二年,陳濤成功終於可以填報心目中理想的專業和大學,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他還成了全省的“文科狀元”。

“其實在我那一年,學校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陳濤坦陳,當年學校除了他之外,還出了一位理科狀元,但不知為什麼,那一年的宣傳攻勢不如去年來得迅猛。不過,他還是拿到了一筆夢寐以求的獎學金。

出身農村的陳濤,為自己能夠依靠自身的力量改善家境,減輕學業上的負擔,小小地欣慰了一把。“確實沒想那麼多,就覺得當個狀元就能改善自己的條件,挺開心的。”

不過,當他終於邁進北京大學這所最高學府的門檻,才發現,人生的另一種考驗正在逐漸開始。“在大學,你會發現,對人才的評價標準,完全與高中不同。”陳濤所在的北大法學院“羣英薈萃”,120多人中有8位省級狀元,市級狀元更是比比皆是。

陳濤漸漸意識到,他曾經引以為豪的聰明、好學、勤奮等優秀品質,並不是在大學裏立足的唯一要件,甚至,成績這個玩意兒,在大學的評價體系中變得不再重要。

“不屬於能説會道的那一種”“不好表現”是陳濤為自己貼上的標籤。作為文科生,本性內向的他深深感受到,潛藏的壓力與自卑感正在慢慢圍繞他的生活。想在學業上有所成就,但“即使想拿獎學金、想保研,你都會覺得太難了。”

卧虎藏龍的北大,有的同學善於社交,有的同學聰明程度讓人震驚....。。而揹負着學業及生活費用負擔的陳濤,一邊努力學習,一邊進行着勤工儉學。

他一直在夾縫中苦苦尋找自己的定位。“後來倒是適應了,因為你有了自己的小圈子,也願意跟熟識的同學講話,很自在。”但社交能力的“問題”和天 生內向的性格,讓陳濤糾結至今即,即使在外人看來,如今的他,已經相當成熟穩健,但談話中,大學時期的存留的焦慮感似乎又在上升。

他説,如果再讀一遍大學,最大的願望是好好學英語。因為“在實際應用中太重要”。當年的自己,既沒意識到重要性,也沒下定決心克服那些屬於他的“問題”。陳濤甚至把英語形容成他後來職業生涯中“無形的天花板”。對於從事律師職業的人而言,需要與人打交道的場合實在太多了,英語水平不夠高,會直接 影響工作的進行。

對於大學四年的回憶,陳濤的口氣是輕描淡寫的,但談着談着,他會自嘲般地苦笑。“尤其是最後一年,曠課變多了。”他笑笑説:“我的成績想保研是不行的,要考研都差得很多。還是想先工作吧。”

畢業那年,陳濤還是憑着出色的能力簽約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併為其效力至今。看似生活穩定的他,卻戲稱自己屬於“混得不好”的那一羣。“我們這樣的人算是不上不下。”班上有位來自東北某省的狀元進了上海的一家銀行,在他看來“混得相對好”。

“狀元”這個稱號,在他的人生中已經逐漸淡出。“沒什麼人提起的`,除了偶爾在一些社交場合,其實有時候他們提起來(自己)還會覺得尷尬,心裏想着,別人會不會因此嘲笑你是書呆子呢?好像只會讀書,不會別的。”

“平和”狀元:興趣更重要 功課及格就好

韓飛(化名)曾經以河北某地級城市狀元的身份額考入清華大學電子系。現在他從事的卻是金融行業。韓飛也曾經遭遇對專業的懷疑,但在大學裏,他找到了自己最終的興趣,並一直從事。

許多“狀元”都會早早規劃好自己的人生,但韓飛想得比較簡單:“知道自己是狀元。第一反應是太高興了,清華北大穩拿了。終於不用再費勁兒挑選學校。”

他順理成章地報考了清華大學的電子專業,並順利入學。“那個時候也是聽老師推薦,覺得電子系很好,師資雄厚。但之前想的太少,對專業的任何方向都不瞭解。”

同時,“狀元”的光環在他身上並沒有多停留。因為一進清華,就會立刻發現“強人太多”。韓飛説,原來覺得學習對自己來説得心應手,是個值得驕傲的事兒,但到了清華,會忽然發現,那種優越感立刻消失了。

“有的人學習很牛,但同時人家其他方面也很牛!我還真的認識根本不學習,也能考得很高的人。”韓飛所在的一個班,30多位同學就有4位省級狀元,還有一半是跟他一樣的市級狀元。借用韓飛高中一位老師的話講:太正常了,那都是人尖子出沒的地方!

這樣的大學上到一半,韓飛忽然自己對所學專業發現“不太感興趣”。他倒是沒有停留在痛苦糾結當中,而是立刻“找其他的書來看”,比如金融、管理....。。在這種“買書來看看”的隨意狀態下,他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興趣所在——金融。

弄清自己內心所想,韓飛忽然就看開了,所以對於電子系的學業,做到“及格就好”。幸運的是,電子專業的學生很容易在其他行業內找到工作,他的“偏離”並未給自己造成太大影響。

本科畢業後,韓飛進入杭州一家銀行工作,2年後再度考取了清華大學金融專業的研究生。現在他的工作領域是PE(私募股權投資),核心內容説白了就是“評估企業的價值”。

“其實我不是特別善於和人接觸的人,但是我發現,做PE是個非常好玩的事情。”韓飛在大學的探索中發現,“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於是他不會在狀元的光環下停留,而是一心一意探索。説到工作,他的語調就特別興奮。

“講一個特別好玩的事兒,我們做到一個農業項目,是去評估一個養魚的企業,其中有一個環節是必須算清楚他們每個立方米養了多少魚。”結果,韓飛 的同事在計算中發現,企業數據顯示,他們每立方米養的魚超過了20條,真這樣養下去,魚都要憋死了。“很可笑,也很好玩的一件事。”

“如果我沒有拿到銀行的offer,我對這個行業的理解和接觸也不會這麼透徹。”韓飛説,許多東西都是機緣,對於“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他在高中時期並不深刻懂得,後來的日子裏,卻每天都在實踐。

“隨性”狀元:名次不重要,上什麼大學才重要

小文(化名)是個典型的80後女孩,她曾經以某省會城市狀元的身份考取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現供職於北京一家報社。

小文是個開朗甜美的女孩,她回憶起自己當年最喜歡語文,而最頭疼的科目和大多數文科生一樣,就是數學,“偏科得厲害”。“我之前弱就弱在數學了,結果那一年考得特別高。”

小文説,自己屬於“心態特別好”那種人,“典型的考試型選手”。她所在的學校也是一所省級重點,每年都會誕生狀元,對於這樣個性隨意瀟灑的學生,學校一般不會太重視。“不會有人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的”。

該地區的大學聯考志願政策是“知分前填報”,所以,儘管考了個幾乎可以進任何學校的分數,小文還是憑着此前填報的穩妥的志願,進了人民大學的新聞學專業。結果,因為小文中了“頭獎”,連帶着她分數線下面的同學跟着“遭殃”:所有的人報的志願都被壓低了。

“成績這個東西,我認為並不是完全靠實力説話。所以我後來就很少提到(狀元)這個事兒。”小文説,“狀元”並沒有給自己帶來任何的實質性的榮譽,不過倒也沒有帶來任何的壓力。這讓她不用頂着光環生活,而是繼續自由散漫,如魚得水。

小文覺得,學校裏面常見的那種“押寶”狀元,給一兩個人壓力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考試這件事當然是相對最公平的一種手段,但是你説誰第一、誰第二,很多都是外界因素決定的,比如題目難易程度,心理狀態等,很多都由不得個人。”

在小文就讀的高中,曾經有一位非常優秀的男性“狀元”,進入最高學府兩年後,因為不適應而被退學。小文非常清楚這“不能承受之重”給狀元們帶來的壓力。

“分數真的不重要,但上什麼層次的大學,對我個人的影響很重要。這決定了學生的平台,以及他四年中相處的朋友,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畢業後,小文繼續考了研究生,並順勢留在了大學期間實習的報社工作,依然繼續着自己的“隨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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