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而立做學問的勵志人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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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曾在中國詩壇筆走龍蛇,是飲譽海內外的大詩人,也是台灣著名學者余光中的摯友。1996年8月,余光中應邀來四川大學講學,流沙河全程相陪,兩人在講學間隙去諸葛武侯祠遊覽。當來到三國名將張飛塑像前時,他們發現一個“難以置信的大錯誤”,解説牌上竟赫然寫着“張飛字益德”。流沙河脱口而出:“讀過《三國演義》的人,誰不知道張飛的字為翼德?作為海內外聞名的古蹟,怎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余光中也隨聲附和:“確實不應該呀。”

卓然而立做學問的勵志人物故事

余光中返台前,叮囑流沙河一定將這件“小”事弄清楚。帶着摯友的囑託,流沙河幾經奔波,終於從《三國志卷三十六·蜀書六·關張馬黃趙傳第六》上得到了答案:《三國志》出自西晉史學家陳壽之手,被公認為記載三國曆史最早的史學著作,裏面清晰記載着“張飛字益德”。而羅貫中的《三國演義》,是經藝術加工將“張飛字益德”改為了“張飛字翼德”。也就是説,武侯祠“張飛字益德”的介紹,完全出於對歷史的尊重而並未出錯。

流沙河趕緊去信將實情告知余光中,寫道:“當對一件事存有疑問時,切不可草率下結論。只有拋棄臆斷,下工夫弄個明白,才可避免尷尬。”余光中回信稱道:“先生卓然而立的求真精神,令我敬佩,也讓我感觸頗深:做學問者要有個性,人云亦云斷不可取。”

無獨有偶。大半個世紀前的1927年7月,著名散文家朱自清發表了《荷塘月色》,其中“月下荷塘”的描寫讓讀者尤為喜愛:“樹色一例是陰陰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楊柳的丰姿,便在煙霧裏也辨得出。樹梢上隱隱約約的是一帶遠山,只有些大意罷了。樹縫裏也漏着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裏的蛙聲;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文章發表後不久,朱自清收到讀者陳少白的來信,指出:“蟬在夜裏是從來不叫的。”朱自清對此很重視,立即查閲有關資料,又詢問了很多朋友,大家都贊成陳少白的看法。他又請教昆蟲學教授劉崇樂。而劉崇樂則抄了一本書上的話給他:“蟬一般夜裏不叫,但也有叫的時候。”

朱自清正為找到蟬在夜晚會叫的證據而高興,卻忽然想到,劉崇樂是位治學嚴謹的科學家,抄給他的那段話也許是個例外。於是,他在給陳少白回信時説,昆蟲學專家和你的看法一致。並表示《荷塘月色》再版時刪掉月夜蟬聲那句話。

信寄出很長時間,卻未得到迴音。直到1938年,朱自清才在正中書局出版的《新學生》月刊上,看到陳少白針對蟬在夜晚是否會叫的文章。文中引用了朱自清的回信,還引用了北宋詩人王安石《葛溪驛》中的詩句“鳴蟬更亂行人耳”,更正了此前對朱自清描寫夜晚蟬叫的質疑。

雖如此,朱自清還是於1948年寫了《關於“月夜蟬聲”》一文,感慨道:“我們往往由常有的經驗作概括的推論。例如,由有些夜晚蟬子不叫,推論到所有的夜晚蟬子不叫,於是相信這種推論便是真理。其實是成見。這種成見,足以使我們無視新的不同的經驗,或加以歪曲的解釋。我在這裏是個有趣的例子。”

上述兩件“小”事,在他人眼裏也許微不足道,但對於治學嚴謹的三位大家來講,卻是一種良好修養的表現,不僅反映出他們對“真”的執著追求,也體現出做學問者更需具備卓然而立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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