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1.2W

南方的野菜分為山菜和地菜。山菜一般有蕨菜、竹筍等。蕨菜有兩種,一種山蕨,一種水蕨。山蕨食根,水蕨食莖。早年間,每到饑荒年月,人們就攜鋤帶刀,紛紛上山下河採挖山蕨和水蕨。蕨根有澱粉,可以用澱粉作很多食物,如糕、餅等,水蕨則把來用開水燙去絨毛就有可以煮食,如果吃不完還可以晾乾放置。有一種黃角花,也是山菜。黃角花的樹叫黃角樹,果叫黃角果。黃角果現狀像作香料的八角,果熟時金黃誘人,山裏人採來用做漆木器的顏料,仍而她的花卻潔白如玉,人口細膩香軟,是一道很可口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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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説地菜。地菜的種類很多,有苦丁菜、蕎蒜、薺菜等。薺菜是長在荒地裏的,味道和大蒜一樣,但是卻沒有大蒜的辣和臭,山裏的孩子經常提着籃、筐到荒地裏去挖回來捆成一紮一紮,像老女人的發鬏,嗮幹後便醃起來慢慢食用。遇到困難年月,連香椿、榆錢和柳芽都採來食,甚至還有人吃過樺樹皮和觀音土。民間有很多關於野菜的歌謠,記得其中有隻要一首:

苦丁菜,菜苦丁。

想起從前淚淋淋。

妹似落花雖有意,

哥如流水卻無情。

這是一首苦情歌,聽了叫人心裏淒涼,免不了要對世道人情感歎一回。

我年輕時在一個鄉村教書,那是一段艱難的'歲月。這鄉村只有一所國小,十來個學生,教師也只有我一個人。鄉村有尊師重教的傳統,所以這裏的羣眾對我很好,平時總有人給我擔水劈柴,送一些紅薯麥餅之類的東西來關心我。逢年過節,還有人送魚肉。儘管如此,我還是耐不住清貧。為了充實日子,我除了白天上課以外,晚上還教夜校。夜校的學生都是與我年齡相似的年輕人,我教他們識字、唱歌,寫信、記賬,有時也講一點文學。漸漸地,有人受了感染,開始讀書、練字。有一個叫娟子的女孩,就出來向我借書。來往熟了,娟子就送一些筍乾、麥餅或者黃角花、薺菜之類的野菜給我。她喜歡詩歌,有時自己也學習寫幾句,卻總是不肯拿給我看,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她到底在偷偷地寫些什麼呢?

這時候,我家裏來了消息,父親已經平反恢復工作,並且領到了一大筆補償費,家境漸漸地好起來,就開始給我寄一些營養品來,並且開始為我辦理調動工作。家音就像一根線,將我的心扯回父母身邊。夜校我已經不再教了,就連白天給孩子們上課也是無精打采的。村裏人開始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漸漸地有人與我疏遠了,只有娟子仍然還來借書,我也仍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寫些什麼。我忽然明白了,人都是很勢利的,比如城裏人,你落難時他瞧不起你,你時來運轉時他又巴結你,而鄉下人卻恰恰相反,你落難時他可憐你、同情你,你走運時他們卻冷落你,這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總之,不管城裏人還是鄉下人,都是一些勢利眼,我開始討厭鄉村和鄉村人,包括娟子在內,我再也不想知道她到底在寫些什麼,再也不想她給我送野菜了,我已經討厭野菜,因為我在這裏吃夠了苦,受夠了罪,我惟一的願望就是趕快離開這裏,忘掉這裏的一切。

我終於接到了調令,準備離開這裏了。這時候,學校幾乎停課,我也幾乎與村裏人斷絕了來往。有一天晚上,娟子又來了。娟子站在門口,很可憐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娟子,畢竟,她是唯一能堅持對我好的人。

“娟子!你找有什麼事嗎?”

娟子説:“我……我把我寫的詩歌拿給你看。”她把一個紙包塞給我,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我好奇地地打開紙包,呵,一大疊詩稿,第一篇就是《野菜》,但是隻有歪歪扭扭的兩行,又塗掉了。我又看第二頁,還是《野菜》,也只是亂七八糟地寫了三四行,便無下文。我困惑了,忙看第三和第四頁,所有的詩歌全是《野菜》,其中的一頁寫道:

在植物中,

水稻與小麥一樣重要,

當所有的歷史都成為文物,

卻找不到一隻裝野菜的籃子

......

我彷彿捧着一塊薄冰,渾身發冷;又彷彿從什麼地方射來一枝冷箭,正中我心窩;更彷彿遭人當頭棒喝,措手不及。野菜,野菜,野菜,我滿腦子都是這個詞兒,再也塞不進任何東西。野菜呵,為什麼我逃來逃去總是逃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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