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和老地方-隨筆散文

夜深人靜，愛人在那裏酣睡，我輾轉反側，經久不能入眠。於是就着好裝躡手躡腳地悄然走出家門，來到大街上。

春夜，天空中高高的飄着幾朵白雲，可見的幾顆星斗，不時的眨着眼睛注視着大地，窺視着人間，幾乎滿月掛在天空。天上月圓，地上月半，我想應該是時至中旬了吧。

我信步來到了渾河南岸，來到了我熟知的柳樹下。這裏背靠渾河南岸的河堤路，面臨涓涓流淌的諢河水。河道內用橡膠壩將河水憋成寬寬的水面，月光灑落到平靜的水面上，似一面寬大的藏藍色的明鏡，倒映着對岸上林立的高樓。微風吹過，水面微微泛起波紋，隱伏的倒影時隱時現，彷彿海市蜃樓。岸邊一條狹長的小路兩旁佈滿含苞的鮮花，把小路裝扮得猶如一條幽靜的綵帶。路旁是長方形的方形廣場，均由步道磚鋪設地面，面積大約有五十平方米吧。其中間設有方形花壇，東南西三面栽着不知名字的低矮的樹木，獨有西南角上那幾棵枝葉繁茂的垂柳靜靜地等在那裏熱情地接待着每一位行人到那兒納涼。

這幾棵柳樹，算起來大約有三十幾匝的樹輪了。

那是1979年的`春季，它剛剛栽上不久。細細的樹幹，稀疏的幾條柳枝，纖細的枝條上點綴着幾片柳葉，其邊緣略微泛黃睏倦地掛在枝條上。那時我正在機械學校上學，因這兒遠離城市的喧囂，除潺潺的流水聲和偶爾聽到幾聲蛙聲外，再就是呼吸的聲音了，寂靜非凡。故而我時常到這兒看書學習。

那時的渾河，窄窄的河水，似一條負了傷的銀蛇在河道內殘喘地流淌着。河灘上堆滿淤泥，長滿野草，這裏一片荒涼。唯有這幾顆幼苗相伴，雖然它沒有茂密的柳葉，但也可以權且於其下納涼。烈日下看書累了，我就找些器皿到河裏取水為它澆灌，偶爾還拾到一點農家肥為它施肥。兩年過去了，我學期已滿，它伴隨我的朗朗讀書聲茁壯地成長着，雖説枝葉尚未繁茂，但也垂下幾條柳枝。

説來也巧，1984年我又到機械學校讀大專，義無反顧地到這裏找到老朋友老地方讀書學習。我分別摟摟這幾棵柳樹，雖説它們沒有參天大樹那讓雄偉，但也不失小夥子一般英姿，看到我似小姑娘一樣，羞羞答答地低下它嬌嫩的臉龐。我摟着它的主幹，它用葳蕤的枝條與我親吻，許久許久不能釋懷……。

我一如既往的為它澆水施肥，它欣然的展開雙翼為我遮陰讓我納涼。老朋友啊老地方，世間沒有不散的宴席。轉眼間三年的光陰又過去了，就這樣我們相依相伴地前後度過了五個春秋，我培育它成長，它不畏酷暑，用它嬌嫩的綠衣無私的為我遮擋陽光來回報我，使我學業有成。

今天我故地重遊。隨着社會經濟的發展，雖然河渠已改變了舊貌，亦雖然這裏已失去了往日的寂靜，但是那幾顆柳樹卻依然站在那裏隨風搖曳，並且孜孜不倦地佇候在那裏，用它那繁茂的枝條熱情的召喚着每一位行人在它那豐滿的羽翼下納涼；那片淨土，亦靜靜的躺在那裏，用它那寬厚的臂膀隨時擁抱着每一位來訪的納涼客。

老朋友啊老地方，我無時不在想念你，無刻不在回憶我們相伴度過的歲月。老朋友啊老地方，我隨時都可能到你那裏座客，隨時都可能到你那裏納涼。只因那裏有我的眷戀，那裏有我的老朋友和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