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説漫侃蛐蛐散文隨筆

來源:文萃谷 2.89W

編者按:文章講述了作者養蛐蛐的各種趣事,寫出了蛐蛐的特點和有關的知識,寫出了作者對生活和人生的感悟。文章不僅僅是充滿憶舊的童趣,而且還由童趣而引申到了離羣的孤獨,以及生存過程中的平衡感。初看,是在大談蛐蛐趣事、蛐蛐文化,細品,方看出隱藏着的重大主題:現在的退休制度,使一些年輕的老頭甚至年紀輕輕的人過早退休,使社會人力資源閒置,為打發閒極無聊的日子,只好跑山水,鬥蛐蛐。文章在生活和情趣中挖掘思想,有着深刻的哲理性,且達到了知識性和趣味性的統一。文章文理暢達,語言生動,文字修養很高。“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閒説漫侃蛐蛐散文隨筆

閒説漫侃蛐蛐

這兩年,我屏息靜氣,努力地在這個喧囂的塵世之中尋覓一種純淨悦耳,和諧美妙的樂曲。去年秋天,終於讓我給尋覓到了,這就是蛐蛐,就是蛐蛐的鳴叫聲音,尤其是那一種類似彈琴的聲音。

小時候,一到了秋天,我就喜歡捉蛐蛐,養蛐蛐,鬥蛐蛐玩,經常本能的陶醉於蛐蛐的鳴叫聲中。

有的蛐蛐能鳴叫,有的蛐蛐不能鳴叫。能鳴叫的是公蛐蛐,不能鳴叫的是母蛐蛐。好玩的事情是,公蛐蛐的鳴叫聲不是從它的嘴裏發出來的聲音,而是用它的翅膀,張開閉合摩擦振動的時候所發出來的樂聲。公蛐蛐的鳴叫,在秋高氣爽的季節裏融進了各種昆蟲隊伍的大合唱當中,無疑地又給神祕的自然界裏增添了一曲美妙的天籟之音。

我捉蛐蛐的經驗挺豐富的,在野外能夠從眾多蛐蛐一起鳴叫的合唱當中分辯出來哪個蛐蛐的個頭大,哪個蛐蛐的個頭小,哪個蛐蛐厲害,哪個蛐蛐不厲害,我常常憑着自己的直覺決定首先去抓哪個蛐蛐。

我捕捉過不少蛐蛐,什麼全須全尾的飛虎、紫夾子的黑頭、神氣的白眉……從顏色上看大多都是黑褐色的,也有青灰色的、灰黃色的、桔黃色的……因為抓蛐蛐、鬥蛐蛐我都記不清楚自己跟小朋友們鬧過多少彆扭,吵過多少次架了。

去年秋季,幾乎是每天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喜歡獨自一個人漫步到田野裏去,默默地坐在哪兒,靜靜地傾聽蛐蛐的鳴叫,不由自主地就會陷入沉思,想入非非。

有的時候,我覺得蛐蛐的鳴叫聲,就好像是那夢中的仙女彈奏的古箏曲,那種美妙悦耳的音律動人心扉,令我陶醉。

有的.時候,我又覺得蛐蛐的鳴叫就好像是古代的那個俞伯牙,坐在曠野裏的大青石上深沉地撫琴彈奏,“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小時候,有件事情讓我百思不解。我喜歡一對一對地養蛐蛐玩。一般情況下我抓的蛐蛐都是原窩原配的,公的個頭大,母的個頭小,一到了入冬的時候,母蛐蛐總是先將公蛐蛐給吃掉,過一段時間自己才死去。不管公蛐蛐的個頭有多大,有多麼厲害,就是我養的那一些最勇猛善戰的大王,最後也得讓個頭小,性情懦弱的母蛐蛐給吃的一乾二淨。

捉蛐蛐,養蛐蛐,鬥蛐蛐,聽蛐蛐鳴叫,給我的童年帶來了許多歡樂和疑問。若干年之後我方才明白,原來母蛐蛐吃掉公蛐蛐,是蛐蛐家族繁殖強壯的後代所需要,就像黑寡婦蜘蛛一樣,雌性蜘蛛和雄性蜘蛛交配完之後,雌性蜘蛛就把雄性蜘蛛給生吃了。螳螂則更加殘忍,雌螳螂一面和雄螳螂交配,一面將雄螳螂吃到肚子裏。我自從知道了蛐蛐這種小生物延續子孫後代的自然規律之後,心裏便油然地對雄性蛐蛐這種犧牲自我的奉獻精神充滿了敬意。

2010年的春天,我從工作崗位上內退下來,一些同事、同學、朋友和親戚,也許是念着我過去的什麼好,也許是礙着多年來的人情面子,輪流坐莊地給我送行,三天兩頭的車接車送地進出各家酒樓,斷斷續續的好幾個月,幾乎和上班的時候也差不多,挺忙活的,倒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叫孤獨寂寞。

我的日常生活安靜了之後,那一段時間,孤獨寂寞的情緒,內心的失落感,就像海潮似的劈頭蓋臉地湧了過來,弄得我一天到晚都挺焦躁的,腦子裏琢磨的事情也就格外的多了起來。

傷感、困惑的情緒一旦濃得化不開了,就好信口吟詠陸游的這首詞:“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我每每借用陸游這首詞宣泄完自己的小資情緒之後,腦子裏就好琢磨起社會上各個企事業部門的一把手,他們在自己的單位裏實行內退的這一些事情。

現在這個社會也真夠挺荒唐的了,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就都內退拿着工資回家養老去了,這不明擺着就是浪費社會人力資源嗎!

每當我琢磨起這一些社會問題琢磨得心累的時候,就好自言自語地跟自己説:“真是無聊,閒着沒事瞎琢磨這些複雜的社會問題幹什麼。這些社會大事都是各級政府官員們應該去做好,去完善的事情,我一個被人家一刀切下來回家養老的年輕老頭子,天天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就行了嗎。”

杜寧不做承包工程生意了,在家裏閒出了(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三高,他一旦閒得無聊了,就好喊着我一塊去爬山。那段時間裏,濟寧地區以及山東省境內的一些稍微有點名氣的山和一些旅遊景點,幾乎讓我們幾個人都給遊覽遍了。

去年秋天,杜寧、冀泓,張娥和我一起到濟南玩去。小車剛剛行駛到寧陽縣的邊界,我透過車玻璃窗户看見外面馬路兩邊上集聚了不少買賣蛐蛐的人,這種情景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童心。

寧陽縣泗店鎮的蛐蛐貿易市場中心一定會更加熱鬧。我心裏這麼尋思着就順嘴説道:“等一會兒車到了蛐蛐貿易市場中心的時候,咱們停下車來去逛逛。”

誰知道,杜寧、冀泓和張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説早點趕到濟南大明湖划船玩去。我一聽他們對蛐蛐都不感冒,就笑嘻嘻的跟他們大侃特侃地講起蛐蛐來。

“你們對蛐蛐還不瞭解,如果知道了蛐蛐的歷史文化和一些典故故事,就會感興趣了。蛐蛐文化在我國已經流傳幾千年了,《詩經》裏面就有關於蛐蛐的記載。蛐蛐在唐朝天寶年間就已經進入皇室,成為一些王孫貴族的把玩之樂,後來漸漸的普及到了民間。古代最為有名氣的大玩家,那就是南宋時期的一代權相賈似道。賈似道這個人不但酷愛養蛐蛐,鬥蛐蛐,他還給人們留下了世界上第一部蛐蛐專著《促織經》。前幾天,我在報紙上看到全國的蛐蛐愛好者,已經達到了5000多萬人。其中不乏像李金斗、王鐵成、趙忠祥這一類社會文化名流。人們捉蛐蛐是一個樂趣,養蛐蛐是一個樂趣,鬥蛐蛐又是一個樂趣,玩蛐蛐那可真是一件其樂無窮的事情!”

杜寧、冀泓和張娥雖然都對蛐蛐不感趣,但也不好意思掃了我的興致,小車到了寧陽泗店鎮的時候,杜寧停下車來,他們三個人硬着頭皮陪着興致勃勃的我去蛐蛐市場裏觀看蛐蛐。大家在蛐蛐市場裏觀看了一會兒蛐蛐,杜寧和冀泓藉故口渴回到車裏去了,張娥無精打采地陪着我買了幾個蛐蛐罐和蛐蛐之後,我這才興高采烈地跟着張娥回到車裏,杜寧立馬發動起小車一路直奔濟南而去。

杜寧修養了一段時間之後,着手開了一家規模不算小的裝飾公司,沒有時間喊我到處玩去了,我自己也沒有雄厚的經濟條件到處去玩。不過,我不寂寞了,因為我在家裏饒有興致地研究起蛐蛐來了。

蛐蛐作為一種自然科學的研究對象,多少年來並未引起昆蟲學家們的格外注意,大部分昆蟲學著作都將蛐蛐作為一種農業害蟲來論述,研究的是如何消滅它們。奇怪的事情是在民俗文化研究領域裏,蛐蛐卻是一個被人們所常常提到的話題,而且蛐蛐所充當的角色與一些昆蟲學著作中所描述的也完全不同,在我國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當中,蛐蛐佔有一個不可缺少的重要位置。

自古以來就有人畜養蛐蛐,賞玩蛐蛐,也有人吟詠蛐蛐,歌頌蛐蛐。一些人為蛐蛐而喜,為蛐蛐而憂。一些人因蛐蛐而傾家蕩產,一些人因蛐蛐而驟然暴富,一些人因蛐蛐而演出了一幕幕悲劇、喜劇和鬧劇。環視世界其他各個國家,似乎沒有一個民族像我們的祖先這樣為蛐蛐化費了這麼多的心血,更沒有像我們的祖先這樣積累起內容豐富多彩的蛐蛐文化。

説起蛐蛐,首先讓人想起來的就是鬥蛐蛐的遊戲。對於鬥蛐蛐的是是非非,自古以來人們就已經談了許多,大多不外都是説些玩物喪志之類的話題。但是今天我要問:天下游戲這麼多,為什麼鬥蛐蛐會千年不衰?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國家,有這麼多的民族,為什麼只有我們中國人才對這種小小的昆蟲情有獨鍾?

現在我就好琢磨着,蛐蛐這種小生物,它是否是反映了中華民族心理的一個側面,崇尚自然,自得其樂,在對大自然的追尋過程當中實現了心靈的寧靜和精神的愉悦?它是否是與我們傳統文化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老莊思想有着什麼很密切的內在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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