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草蚱蜢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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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暑假,母親要北上找父親,她把我送到外公家度過假期。外公家在農村,習慣城裏生活的我初進門便用哭泣來抗拒,外公為了哄我,他給我編織一隻草蚱蜢。我第一眼看見草蚱蜢時,自己立馬喪失抗拒能力,眼睛一直盯着它,它腳一蹬,一下子就跳進我的心裏。

那時的草蚱蜢的散文

暑假裏,外婆包攬了家中所有的活,讓外公專職帶我。外公是一個象迷,他整天喜歡帶我去村口的棋窩子。棋窩子旁邊有一家商店,下棋前,外公總會先進商店給我買些零食,然而我挑零食比較慢,拿着兩包零食會有選擇困難症,但是一旦有人喊下棋,外公棋癮一來,他會大方地兩包全要了。外公以圍觀居多,他告訴我,圍觀者要觀棋不語,但一局棋下來,自己總能聽到很多人插話,包括外公本人。外公下棋的`時候,我坐在身旁經常會聽到哎呀一聲,接着拍一下大腿,那時自己就知道他失子了。外公棋藝不精,失子便離輸不遠了,他的臉色越下越難看,人近花甲亦未看透輸贏,生氣時甚至還會翻棋盤,這就是外公以圍觀居多的原因。外公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有一次輸棋後,他説自己是故意讓棋,想以棋中之道來教導我這個外孫而已。為了自圓其説,外公不忘教導我:“人生如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那時我雖然還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自己很配合點頭,因而很快又能拿到兩包零食或者一隻草蚱蜢。

若然遇着下雨的天氣,外公會收心在家,他一時給我編織草蚱蜢,一時幫外婆做些小活,一時左手和右手下棋,實在空閒便坐在門口看雨。每每這樣,外公便沉下臉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思念已故的兒子。母親曾説過我有一個舅舅,可惜在九歲那年被毒蛇咬死了,外公為此鬱鬱寡歡多年,直至母親生下我之後他才舒展笑顏。母親説,我出生時外公常來看望,在我哭的時候他會編織草蚱蜢哄我,我一看見草蚱蜢就不哭了。但是外公每次來都只住一晚,説自己住不慣城裏,母親告訴我,其實他並不是住不慣,而是擔心外婆。我三歲前,外公來得比較頻繁,平均一個月來三次,三歲後漸漸少了,可能是因為年老的問題。

暑假結束前,外公帶我去鎮上買衣服。挑衣服的時候,外公讓我轉過背來,他拿着衣服對比一下我的肩膀,合適才試穿。突然,外公説:“強兒轉過來看看。”當時我還不知道強兒是誰,後來問母親才知道,原來是舅舅的小名。我以為外公記錯我的名字,自己聽到喊聲照舊轉過身來。外公先是愣住一會,接着眼睛漸漸紅了,與我對視之時他急忙低下頭來。我不知道外公什麼情況,自己傻傻地在一旁看着,如若當時懂得,説句“外公別太難過”也好。過了悠久,外公才恢復常態,他給我挑一套帶有動漫圖案的衣服之後便匆匆離開。回去途中,外公一路上説了一些我沒聽懂的話:“他比你高一點,胖一點,黑一點……”

回家那天,母親早早來到,外公知道我要走了,他又給我編織一隻草蚱蜢,那隻草蚱蜢從此住進我心中的博物館。臨走時,我對外公説:“外公,明年暑假我還來。”外公摸着我的小腦袋,連聲應好。雖然我嘴上這麼説,次年暑假卻沒有來,或許是因為過了一年,沖淡思念。

時光飛逝,如今草蚱蜢已是黃褐色,它被母親封存在一個透明的盒子裏。每當看見那隻黃褐色的草蚱蜢,我總會想起八歲那年暑假,那時草蚱蜢還是綠色,那時外公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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