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禾木行經典散文

長期生活在辦公室和公寓的四壁之內的上班族，每天兩點一線，走在水泥或瀝青鋪成的路上，除了熙攘的人羣，就是同樣的商鋪、房屋，包圍四周的都是鋼筋、水泥構成的建築物，很少見到廣闊的天空和土地。於是，寧靜美麗的自然，就成了我們心中的渴望。

這次單位療休養，我們這一組的目的地是新疆喀納斯。坐在從烏魯木齊開往布爾津的旅遊大巴上，一個曾在新疆工作過的同事問導遊，能否安排我們去一下禾木。導遊認為行程雖緊張一些，還可以，於是徵求大家意見。導遊介紹説，禾木曾被《中國國家地理》評為“最美的六大古鎮之一”，被譽為“神的後花園中的自留地”。聽了介紹，大家都同意這趟行程中插入禾木。

第二天早上八時，我們從布爾津出發前往禾木。因在山間公路上行駛，且路較狹窄，車輛交換需在限定的點進行，時速不超過40公里。這樣，我們正好一路行車一路觀景。一路上，樹林、溪流、草甸、牧羣，時而開闊，時而寧靜。這裏是我國南西伯利亞區系動植物分佈區，生長有西伯利亞區系的落葉松、紅松、冷杉、雲杉等珍貴樹種和眾多的白樺林。此時，正是中秋季節，白樺樹的葉片已泛成金黃色，大片大片樹林，翠綠與金黃相間。草甸上的牧草已收割，變得像公園中的草坪那樣齊整，成羣的牛羊在悠閒地吃着青草，哈薩克牧民白色的氈房點綴其間。這一幅幅寧靜而美麗的風景畫，使我們目不暇接。

進入景點大門，換乘景點區間車，還需一個小時到達禾木村。路兩旁，樹木更加茂盛，且大多是白樺林，車在山間行駛，就像小船在金色的波濤中飄蕩。一個小時後，一片平坦寬闊的原野展現在我們眼前，一條自東向西流淌的河流把這片原野劃為南北兩半，這是禾木河，她與喀納斯河匯合後共同匯入我國唯一流入北冰洋的額爾齊斯河。禾木河的北岸是大片白樺林，南邊的草原上散佈着一座座方方正正的小木屋，這就是禾木村。禾木村居住的大多是圖瓦人，據説他們是成吉思汗的後裔。這些木屋都是用原木搭建，方形尖頂，四周用木籬笆圍成方形院落，古樸而齊整。

我們在導遊引導下，跨過架設在禾木河上的木橋，穿過白樺林，登上北邊的山坡。山坡上是一個寬廣的平台，站在平台上，可瀏覽禾木全貌。遠看，草原無際，山坡上大片白樺林與針葉林色彩斑斕，山頂上已有積雪在陽光下泛着銀光；仰望，晴空碧藍，間有潔白的雲朵飄揚；俯視，禾木河像藍色的飄帶閃着銀光，小木屋的尖頂上炊煙裊裊。天藍，水清，山黃，草綠，這是一幅美麗的油畫，這是一個現存的世外桃源。

這時，不諧調的景象出現在我的眼前：山間公路上奔跑着一輛輛接送遊客的旅遊大巴，村落裏木屋間的小道上散佈着一隊隊遊客，這本來十分寧靜的山谷出現了現代集市的喧囂。有人説，旅遊業發展到哪裏，就敗壞了哪裏的自然風景。這話確有道理。作為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偶爾來到僻靜的山谷河畔，面對美麗自然的風景，會感到一種解脱和自由，因此，他們渴望的是原生態的沒受現代文明浸染的家園。可是我想，如果換個位置，定居在這偏僻的山谷中，與世隔絕，他是否也有我們同樣的心境呢？回想自己少時生活在偏僻的小山村裏，雖然也是山清水秀，但對山村的閉塞貧窮很懊惱，總盼望長大後能擺脱連綿羣山的限制，進入城市。我想，定居此地的人，看到的`雖是同樣的山水景物，但他們感受到的也可能只是大山的限制、物質的貧窮，盼望的是早日打通連接城市的通途，享受現代物質文明的成果。長期處身喧囂的城市，與自然隔離，會使人感到不自由，感到厭倦。同樣如果真的長期置身於與外界隔離、與歷史隔離的世外桃源，也會覺得受到限制，沒有自由。短暫地棲身陌生的環境，會使人覺得新奇，會使人特別留戀。人生種種，無不如此。生命之所以珍貴，就因為他在歷史長河中只是短暫的一瞬。如果真有人服用不死之藥，就可能會像李商隱筆下所寫的，“嫦娥因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旅遊業的發展，雖然對自然風景有一些破壞，但對人們精神自由的追求還是有幫助的。

我就這樣邊走邊想，回到了離開禾木村的旅遊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