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父愛的散文：父親的愛

父親對我們沒有愛，因為他從未表達過他的愛。

七歲那年，我跟隨父親到異地求學，雖説離家只有三四十公里，但我畢竟是第一次離開母親離開家，父親卻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兒的關愛。是姑姑第一次把我送到學校，當我撕心裂肺的哭着要離開時，是姑姑陪着我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清晨或午後。慢慢的，我適應了學校的生活，和周圍的小夥伴一起上下學。

那個時候，我們是有早晚自習的，冬天的早晨，寒風呼呼的颳着，走在黑咕隆咚的街上，我時常被自己的腳步聲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亦或是一路狂奔到學校。而這些在我看來都不算什麼，最讓我恐懼的是越冬澆麥子。每次澆地，渠裏的水都會漫過我上學的必經之路，我必須跨過那條不寬的溝渠，而這是我的噩夢，因為我每次都跨不過去。有時候遇上好心的路人，人家會幫我過去。

更多時候是我一個人，我往往一腳就邁進那條小渠裏。瞬間，冰冷的渠水濕透了我的鞋子，並迅速蔓延至我的褲腳。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就那樣在學校一穿就是一整天或一個下午。放學回到家裏，父親要麼在外面一邊吃飯一邊和別人聊天，要麼已經不知所蹤，鍋台上的飯已然沒了一絲温度。小小的我總是默默的吃完收拾完，再把自己的鞋子放在煤火台上，一個人鑽進被窩暖和暖和那雙早已沒有了知覺的雙腳。

那一刻，我確定父親是不愛我的。

時光飛逝，轉眼間，我國中畢業了。第一次參加會考，我的分數少的可憐，父親沒有説什麼，母親堅持讓我去復讀，我順從了母親的意思。第二次中考前夕，父親回家一趟，説是很快會回來。我左等右等始終不見父親，直到考了一場出來。他輕描淡寫的説了一句，你母親病了。考試結束回到家裏見着母親，才知道母親的病比我想象的嚴重的多。而這次考試，我又名落孫山了。母親又是威逼，又是好言相勸，我死活不肯再去復讀。父親冷冷的説了一句“甭管她，她願意咋就咋”。不知道是和父親賭氣還是可憐母親，我又一次去復讀了。一年後，我夢想成真了。知道分數的那一刻，我從母親臉上讀出了喜悦，而父親，他一向不喜形於色的。

那一刻，我不確定父親是否為我高興。

九七年，我到安陽上了師範。九八年冬天的一個上午，舅舅到學校來找我，説是母親病了，讓我回去一趟。當我邁進家門，看到院子裏很多人忙前忙後，一口已基本成形的棺木放在長板凳上。我俯在房門上失聲痛哭，不知過了多久，父親走過來説“別哭了”。最最愛我的`母親將要離我而去了，在這世上，還有誰會來愛我。而父親，正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家裏的一切。

那一刻，我不確定父親是否和我一樣難過。

再後來，父親又重組了家庭，我也工作了，成家了。我和父親也只是逢年過節的見面，我和父親也只是電話裏三言兩語的交流。前一陣子，父親生病住院了，他的心臟出了點兒問題，需要在體內植入支架。在醫生和家屬交流前，父親説：“不怕，沒事的，只管簽字好了，醫生都是嚇唬家屬的。”我戰戰兢兢的在術前同意書上寫下了我的名字。而父親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就在臨進手術室時，他還在重複那句話。好在父親的植入手術很成功，他的身體恢復的也很好。父親生病住院的那些日子裏，我們談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談到了我們姐弟各自的性格缺點，談到了這次生病住院姑姑為我們一家無私的付出……不經意間看父親，父親的眼眶紅紅的，他正在用手擦拭眼角的淚水。那一刻，所有的懷疑和顧慮都煙消雲散了。

那一刻，我確定父親是愛我們的，只是他的愛從來不張揚，以至於我們忽略了那份愛。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父親已年過花甲。那些雖然稍縱即逝卻潮潤我心的那份感念，那些縱然久遠亦不能忘的悠悠往事，早已在我心中漸漸積累，並沉澱成一份最美麗最凝重的温暖。任歲月侵蝕，時光變遷也不會漠視，我會永遠珍惜。

秦蘭芳 80後鄉村教師。愛好文學，喜歡寫作。崇尚簡單、本真的生活，偶有小作見諸報端。

【本文作者：秦蘭芳 。(公眾號：芝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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