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菌的散文

那是30多年前，我正處少年時代，就非常熱愛勞動。在辛勤勞動中獲得樂趣；打豬草、割草、打柴、撿菌、放牧……一幕幕就在眼前，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我家鄉屬於丘陵地區，小小的森林園零星地點綴其間，裏面雜樹斑駁，茅草叢生。夏至雨後，在山野森林之中，常常生長一簇簇野生菌，惹人喜愛。

一天上午，天空中浮着幾朵烏雲，慢慢向四周散開，偶爾微風吹過，樹枝搖曳婆娑。我背上小揹簍，提着竹籃，興沖沖地奔向山林中去撿菌。

樹枝上還掛着晶瑩的露珠，在閃閃地放亮。我不顧露水打濕衣服，用手撥開小雜樹，刨開茅草，在潮濕的地面搜尋。眼睛突然一亮。在一簇小雜樹四周挺立着十幾朵淺綠色的綠豆菌，稚嫩肥大。我脱口而出：“好菌、好菌！”用手輕輕地將菌拔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竹籃裏，避免弄碎。

我繼續尋找着，在一叢叢小小的刺樹圍繞中有一片雞蛋黃的松樹菌。多好的松樹菌啊！我心裏讚歎着。就迫不急待地伸手去撿菌，“啊”的一聲驚叫，痛得我連忙抽回手。是右手碰上了刺樹枝上的一個刺，鑽進了手背，烏紅的血往外冒。我左手捏着右手背上的刺，忙閉上眼睛，迅速一下拔出刺，痛得不由自主地“哎喲”一聲大叫，我連忙將右手背的傷口放在嘴上吮吸幾下後，用大拇指按着傷口，不久後血止住了。然後，我就先撥開刺叢，再輕手輕腳地拔起松樹菌，拿在鼻子上嗅嗅，一絲絲帶有泥土的芳香味迎面撲來，然後小心輕放於竹籃中。

我撿菌越來越有精神。一會兒，我看見了幾朵紅豔豔的大紅孢菌，在草叢中靜靜站立；一會兒，我又發現樹叢中好多灰中透黑的牛辣菇菌，撐着小傘在跳舞；一會兒，我又看見雜樹叢中一簇簇擁擠不通黑溜溜的火燒王菌，在向我招手；……我馬不停蹄地撿菌，太多太美的菌啊！真叫人讚不絕口。

我正專注着尋找菌的時候，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偶爾聽到“嘰嘰、嘰嘰”的幾聲鳥鳴。我踩在濕漉漉的斜坡上，一不小心，右腳一滑，身子向右邊一歪，滾將下去。手在空中亂抓，滾在一個一米左右高的土坎上滾了下去，被兩棵樹擋住，才停下來。這時，我臉上、手上被刺掛得血糊糊，身上好幾處青一塊紫一塊的，屁股也摔麻木了。頭暈暈乎乎的。周身像散了架似的。衣服也被刺掛了幾個窟窿。我靜坐了一會，感覺好些後，兩手撐着地，才慢慢爬起來。再看撿的菌，摔得粉碎，遍山都是。看來碎菌是要不得了。竹籃也摔得離我五、六米遠的地方。我慢步過去把籃子撿起，只得又從頭撿菌了。

我拖着像灌滿了鉛似的雙腿，一顫一顫的在鋪滿荊棘的山野溝壑裏追尋着。驀然看見桐籽樹旁有幾朵雪白的`刷把菌。黑裏透紅的臉在陰暗的天空下顯得疲憊。頓時我忘記了疼痛，欣喜若狂，奮不顧身地奔去，……

一份勤勞會換來一份收穫。我不怕辛苦和勞累，勤奮努力，小半天又撿起了一揹簍菌。然後就脱下被露水打濕的衣服，搭在揹簍上，哼着歌兒，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我回到家，用水洗了臉，換上乾淨的衣服，背上菌，就趕往天子殿場去出售。我將一揹簍菌一共賣了叁元伍角錢。我捨不得用一分錢。就趕回家中吃遲到的午飯。

那年夏天，我有空閒時間就去撿菌，撿起的菌自己捨不得吃，全部拿到集市上去賣，撿的菌一共賣了貳拾壹元錢。秋季交一學期學雜費用去陸元伍角。剩下的壹拾肆元伍角錢就拿去買了課外書籍。

我少年常常這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勞動中鍛鍊；在市場上磨鍊；在風雨裏成長。我就養成了熱愛勞動的品質，在腦海裏深深地被打印上了只有付出艱辛的勞動，才能獲得豐厚碩果的烙印。我在悽風苦雨的人生中，不管世風如何變化，我仍保持了這種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