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經典散文

老劉是我在火車上碰到的一位暮年老頭，和大街上下棋的老頭一樣，喜歡説話，喜歡講自己的經歷。花白的兩鬢寫滿了故事，印證着自己大半輩子充滿着傳奇。

北風呼呼。我們相遇在這輛由中國最南邊駛向塞北的綠皮車裏。一開始老劉並不理會我們三個歸鄉的學子，一直在閉目養神，而我們也認為這老頭和我們沒什麼話題所以也不去理會他。我們講自己的學校，講自己對異鄉的認識，講自己對家鄉的思念。

路程過半，天色已黑。而一位女伴拉下自己的口罩去吃東西。這時老頭醒了，正巧我看向一邊發現老頭的眼睛像是亮了一下。開始我並沒有多想，可發現這老頭不睡了一直在對我的那位女伴打量。這時候，我不得不去注意到這件事了，於是開始打量老頭的外貌和神態。“這老頭也不怎麼樣啊，瘦的和猴一樣，要是有什麼企圖看我不收拾他”，心裏這樣想着可越發覺得不對勁了。因為這老頭從包裏開始拿東西了，我也就準備摸起水瓶注意老頭的動靜隨時向他進攻。

結果，老頭拿出了包裏的水果放在小桌上招呼我們吃。看到這，我還是沒有放下警惕，説：“我們不吃水果，你吃就行了”。兩位同伴也點了一下自己的頭，表示不吃。老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然後拿起包中的香煙去車廂連接處的吸煙區抽煙去了，我們三個也對了一下眼神，表示要小心這老頭。

過了會老頭回來了，什麼也沒説繼續閉目養神去了。漸漸地，夜深了，車廂中其他人也想辦法讓自己的大腦眼睛休息一會，我們三個還是沒有放鬆警惕，盯着老頭。

七點左右，天色微亮。我們三個不禁鬆了一口氣，因為中午就可以下車回到那個温馨的小家了。一夜未眠，我們眼神中的疲憊向外散發着。不過還是強打着精神説起了話，這時，一個關於大學生畢業後何去何從的話題引起了老頭的注意，老頭開始插話，剛開始我們不去理會，可是漸漸地我們被他的話語所吸引，老頭更像是一種自吹自擂向我們訴説這他的兒子從小腦子笨可是好學，每天努力刻苦考到一所重點大學，畢業後考上了公務員。

另一位女伴插話説道：“大叔，你是想説明努力一定會成功的吧，這道理我們知道，可是你看我這朋友，從小腦子聰明，人家根本不用去努力也可以考到自己心儀的學校”。説着，她拉出了那位戴口罩的女伴，像是再向老頭宣戰。

是的，我的那位女伴從小喜歡玩，國小時候在外面跑着玩，國中像個假小子每天和男生打籃球，踢足球。高中又喜歡上了網絡遊戲，和班裏喜歡上網的'同學一起在網吧玩遊戲。可是從小到大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老師也無可奈何，大學聯考結束後考到了這所無數學子嚮往的大學，去學校拿畢業合影時候，老師説：“孟孟，你如果再努力一點，清華北大都會被你征服的”。而女伴也只是笑笑走了，彷彿一切努力和她不沾邊一樣。

聽到這，老頭沉默了一下，我和那位女伴相視一笑，像是打了勝仗一樣。

可是片刻之後老頭説：“我姓劉，一家四口人，兒子你們知道，從小腦子笨，可是努力好學。女兒聰明伶俐，和這位小姑娘一樣，聰慧。”説着指向了孟孟，也就是我的那位女伴。説完這句，老劉沉默了，摸了一下眼睛，坐在老劉旁的我發現老劉的眼角出現了淚水。頓了頓，老劉又説：“聰明有什麼用，整天心思不在學習上，和社會上的閒雜人員混在一起，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去混社會，為了她口中的老公被人家用刀割掉手指頭，回到那個混子的家裏發現她口中的老公正摟着另外一個女的説笑，然後她就跳樓了”。説完老劉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然後拿出了自己的錢包，打開放在小桌上，起身走向吸煙區。

我和孟孟還在因為老劉的話而發呆時，另一位女伴拿起來老劉的錢包看到裏面的照片招呼我們看裏面的照片，看到照片我們三個又呆住了，因為上面那個笑的燦爛的小女孩和孟孟笑的是一樣的單純，一樣的與世無爭，而且一樣的丸子頭，一樣的臉型，彷彿兩個人是雙胞胎一樣。

這時候，老劉回來了，收起了錢包坐在了那，又招呼我們吃水果，看到老劉這樣，像是沒有剛才的訴説，沒有剛才的眼淚，更沒有那段往事的回憶。車上的我們再一次沉默，時間飛快，我們的車沒有晚點，到站後，我們相互揮手，分別找到自己接站的親朋好友，而我回頭看向了老劉，發現老劉正看着孟孟離開的方向，直到孟孟踏上計程車消失在視線之中。然後老劉也離開了火車站，我也找到了我的朋友，踏上歸家的大巴車。

情到深處淚自流，我們不知道的是老劉那天晚上在我們的警惕之下偷偷看了孟孟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