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菜的優美生活散文

“十一”長假期間，我回家看母親，正趕上收白菜。弟弟承包了二十多畝地，八畝多是果園，其餘都種了蔬菜。這時，三四畝地的白菜喜獲豐收，弟弟準備明天進城賣菜。

我想和他一塊去，弟弟説天黑路遠，我一個教書的吃不消。他越這樣説，我越想體驗一下。最終，弟弟同意了。

頭天晚上已將車子裝得滿滿的。兩車1800斤，一個個圓滾滾的白菜被剝得白花花的，待在車上，互相依偎着，像一個個可愛的胖娃娃。夜裏12點，弟弟開着三輪車，我騎着三輪電瓶車，一前一後出發了。鄉村的夜寧靜安詳，只聽見蛐蛐們此起彼伏的樂章。富有詩意的場景，讓我開車的速度不由放慢了。弟弟開得很快，過一段就停下來等等我。到城郊寬闊的馬路上時，看看錶已是子夜一點。

一路飛奔，我們到達漯河市區五一路市場，這裏已是車水馬龍。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從子夜一點半到兩點半，看人來人往；從兩點半到三點半，看別人忙忙碌碌；從三點半到四點半，我們的白菜仍無人問津。看看身邊批發芹菜、西紅柿和青椒的商販忙得熱火朝天，甚至把外套一甩，直接短衣短褲上陣，而我們還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夜的寒氣裏瑟瑟發抖。我的興奮，隨着被冷落的白菜一點點消失殆盡，心禁不住悲涼起來。 我想到我的父母和小弟，從反季節提前一個月育苗那刻起，這些白菜就像自己的孩子，精心栽培，辛勤澆水施肥，巴望着它們早些成熟，錯過冬天大白菜的成熟期，賣個好價錢。這些白菜裏，是沉甸甸的汗水，是殷切的期望。裏面有侄女侄子的書費，有父母親常年不離的藥費，有弟弟要買農藥、化肥、種子的資金，更包含着弟媳想進城買房的夢想。

不説這些成熟的白菜怎樣從地裏一個個被剷下、運出，不説親人們汗水濕透的衣衫，不説母親一層層剝白菜時流下的心疼的眼淚，不説這半夜三更挨冷受凍四十多裏的路程，單説這三個多小時白菜無人問津時內心的焦灼，就足以讓人崩潰！等待，等待。終於來了一個問價的'，我們滿懷熱情地報價，誰知來人一聽，掉頭就走，我的心咯噔一下，掉進了冰窟窿。弟弟坐不住了，從菜市場這頭走到那頭。白菜價太低，批發才三毛五一斤。弟弟不停地抽煙，拼命地咳嗽，我欲哭無淚！相鄰的一個大哥也賣白菜。他滿滿的一車白菜沒有剝外皮，是黃心白菜。近兩個小時，他邊剝外皮邊賣。看看地上，本可以吃的菜葉，堆積成山，我的心越發生疼。我問大哥：“你不心疼嗎？”大哥憨厚地笑了：“種菜人剝白菜和割自己的肉一樣。就這，別人還抱怨呢！不狠心就別種白菜。”天將破曉，我們的菜終於有人買了，我和弟弟也開始甩掉棉衣，忙得滿頭大汗。裝袋、過秤，幫買主搬運到車上。

到早晨六點多時，1800斤白菜賣了個精光。

看着賣空的車子，我們暫且鬆了一口氣。可想到一家人老老少少起早貪黑，忙活了這麼久，投資和苦力加在一起才收入的這600多塊錢，我潸然淚下。弟弟卻樂呵呵地笑了，今天再存500元，離城裏的房子又近了一步。看看自己身邊還有這麼多為生計奔波的人，他們的生命力猶如這白菜一般強勁，對人生的估價就像大白菜一般平凡，依然倔強地生長在或貧瘠或富饒的土地上。

生活不易，善待身邊那些為生活艱難打拼的人們，善待那些卑微卻有尊嚴的人們，他們和我們一樣有生活的夢想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