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粑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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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粑

年粑優美散文

年粑,曾是全州人當作重中之重的年貨來置辦的。歷代就有“寧可鍋中無肉,不可缸中無粑”的説法。其做年粑的食材五花八門,淨糯米做的叫糯米粑;摻雜飯豆的叫飯豆粑,高粱粑、小米粑…糯米粑糯軟香甜;高粱粑粒粗耐嚼;小米粑綿軟糯滑;黃梔子粑粑清香祛火……一想起這些,口水湧流的幸福感就從心底冒出來了。然而,自有機制年粑後,就很少人家再去打年粑了,也少了許多的年味了的。

“二十五釀甜酒,二十六磨豆腐,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打粑粑”,這是小時候進入臘月後常叨唸在嘴上的童謠,最吸引我的要數打年粑了。

在進入臘月比較冷的天氣後,就可以打年粑了。母親清早就將浸泡好的糯米撈出,用清水洗淨瀝乾裝入大木甑內,在大土灶前燒火就是我們小孩子的事了。兩袋煙的功夫,木甑上就開始冒白氣了,糯米飯淡淡的香味就鑽入了我的`鼻子裏。

糯米成飯後,母親用盆子舀出第一盆糯米飯,定是給我們吃的。我們根本等不及洗手,在盆裏面抓一團,就往嘴裏塞。那種熱燙而又香甜的感覺温暖了我們童年盼望過年的心情,直到現在還常是回味。

當把第二次舀出的糯米飯倒進石碓坎裏後,父親就與隔壁的堂叔各執一大粑棰對着的糯米飯,先擂後舂地打起年粑來。打年粑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先擂後舂急速將糯米飯趁熱擂成團,緊接着兩人輪流依次舉棰舂打。於是就你一聲“嗨”他一聲“嗬”的對喊起來,即使是數九寒天,不大會兒就要赤膊上陣了。在打年粑的日子裏,全村每天都有好幾家合夥打的。於是“嗨----嗬”聲就此起彼伏,如一曲快樂的勞動號子,飄蕩在村莊的上空。打年粑一般都會約上好幾家在同一天輪流來打的,人手多,才能忙碌得過來,灶碓也可以連用。因此七伯孃八嬸嬸九堂姐都忙開了。母親負責分料,迅速地將剛起出來的熱騰騰的粑團揉成圓鼓鼓的一小團,雙手食拇指一掐,用右手一扭,順手將小粑團扔在撒有米粉的門板上,由那些手巧的伯嬸們壓成大小厚薄一樣的年粑。此時,小孩子們也搶着學做年粑:有做成橢圓形的,有做成長條形的,有做成三角形的,引得院場裏笑聲一片。最後一坎糯飯一定是要做成差不多有洗臉盆大小的“團年粑”,寓意全家團圓幸福美滿。

在年粑上點花是少不得的工序。點花的工具就是一種叫荷木樹上掉下來的果實。這種果實成熟張開後就是一個小五角星。我們就用“小五角星”沾上品紅水印在冷卻變硬的年粑上,也調皮地印在小夥伴的臉上,於是又引來一陣追趕頑皮。

七、八天後,母親會把乾透了的年粑洗淨浸泡在大水缸裏儲存,待日後滋潤家裏平實的日子,也會把年味延伸到立春、雨水、清明、穀雨……到了春末夏初,跟着父親上山砍柴或下地種植,父親就會用月白色的長毛巾,兜上幾個年粑做午餐。中午時,就地找些乾柴燒着,再把年粑靠在石頭上烤着,一不小心烤焦了,往往會得到父親憐愛的責怪。之後坐在石頭上,聽着布穀鳥的歌聲,就着沁甜的山泉,嚼着硬韌香脆的年粑,有滋有味地,根本不會覺得日子的艱難,因為心裏有一種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嚮往,年粑已不是一種填飽肚子的食物,而是生活有奔頭的一種象徵了。

前幾天回到村裏,父親説全村今年沒有一家打年粑的了,也許是青壯年都在外面打工賺錢,無人舉棰;也許是女人們忙着休閒打牌,無暇去理會這繁雜的事情了;也許是買幾個機制的年粑就能應付和搪塞“二十八打粑粑”的年俗了。其實,年粑已經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食物了,而且孩子們對於炸,烤,煎的年粑還不如一包麻條的美味呢。

我走出大門,就看到前些年打年粑的那個石碓,靜靜地呆在曬穀坪的那個角落,碓窩裏已填滿了土並長出了幾棵野草,乾枯的葉子在寒風中兀自搖曳着……我想那種熱火朝天而合作互助打年粑的場景已成為一種美好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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