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情感散文

來源:文萃谷 1.7W

毛毛是小名。

毛毛情感散文

問他為什麼叫這個,他就把腳高高的踏在凳子上,撩起褲管,亮出他毛茸茸的小腿。邊上一羣男孩子鬨笑,還沒等我臉紅,他自己倒是先臉紅了。

1991年,他去部隊當了汽車兵,前2年沒有探親假。

我猜那2年,沒有他在我家樓下,扯着嗓子叫我,應該讓我媽心裏鬆了一口氣。因為雖然他不抽煙不打架,不穿紮腳燈籠褲也不對女孩子吹口哨,但他待業在家,就是我媽最討厭的社會青年

更何況,是個男青年。

那時候沒什麼可乾的,我們常去路邊攤吃燒烤。我一杯啤酒喝不完,他半斤白酒可以很快見底。我話多,他話少。但聊完其他話題之後,他鐵定還有一個問題要問:“説吧,你現在是跟哪個混蛋在談戀愛?”然後,不管我是開心還是沮喪,他總歸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傻樂啥?以後有你哭的,這個男人不是真心的!”,“你別抱怨,我早説了,這個男人不是真心的!”

對戀愛中的人説這樣的鬼話,當然讓我恨不得拿起羊肉串的鐵釺插死他。所以,我倆聚會的最後一幕,往往是我拍案而起,他抱頭鼠竄。偏偏這樣的把戲他樂此不疲,下一次見面,還得再上演一輪。

那時候滿街都是拉客的兩輪摩托車,我們擠一台回家。他抓着座墊下的鋼架,坐我後面。為了不貼住我,努力往後斜倒着。摩托車跑在黑暗的街道,帶起風聲。我的長頭髮在他臉上亂拍,他騰不出手來撥開。

後來他復員了,留在山東。每年回來探親的'時候,都會找我,繼續聽我説我的男朋友。我有太多感情故事要跟他講,以至於總忘了問他:你不是長得挺帥嘛,怎麼上班那麼久了,還一直沒有女朋友。

平時都是他送我回家,我只送過他一次。怪我對他的酒量太有信心,所以看他拿着一斤裝的二鍋頭,一言不發的喝,我也只是詫異,沒想到阻止。

回家的路上,他怎麼也不肯打車,非得還坐摩托。他醉得東搖西晃,我不得不反手緊緊拽着他,怕他會一頭栽下去。而他還時不時的往後躲,努力不貼着我。

好不容易攙扶着他,敲開了他家大門,迎面是他哥哥的怒斥:“媽媽的靈堂剛拆掉,你就喝成這個鬼樣子回來?”

我沒敢接話,咬着牙把他拖到他的牀上躺好。給他倒了杯濃茶,又擰了一把冷毛巾給他擦臉。看他安靜了,我拉黑了燈準備回去。他閉着眼睛一把抓住燈繩又拉亮了燈,另外一隻手慌亂的在竹蓆上摸索尋找。

我把手塞進他手裏,他開始流眼淚:“你別走。”

我看看時鐘,想想深夜不回家,我媽媽的暴跳如雷。然後跟他説:好。

他關了燈,仍然緊緊一手攥着燈繩,一手攥住我不放開。房間裏看不到一絲光亮。

隔不了多久,他就會突然驚醒,拉亮了燈看看我,放心的説一句:哦,你還在呢。

再過一陣,又拉亮燈看看我,説:哦,你還在呢。

天快亮的時候,他終於鬆了手。抱着枕頭,呼吸沉重着睡了。臉上是他用髒手胡亂抹了眼淚,留下的黑印子。

我一直都沒跟他提過,他那晚喝醉的樣子。也沒告訴過他,那晚我的手被他攥得青腫,好幾天都拿不穩碗筷。

後來,我結婚有了自己的家,他也不再喊我去喝酒。偶爾通通電話,他也沒什麼可説的話,只寒暄些:你最近不錯吧,老公很好吧,孩子很乖吧。

只是有時候,他會突然深夜打個電話來,帶着醉意語無倫次,大段大段的複述,我過去跟他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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