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祖父-散文

來源:文萃谷 1.09W
憶祖父-散文1

十六年前

憶祖父-散文

是您站在產房外看我

而五年前

卻是我站在病房外看您

您看我的心情

是那樣快樂

而我看您的心情

是那樣悲傷

十六年前

您迎來了我

而五年前

我卻送走了您

爺爺啊,請您記住

在另一個世界裏

有您的孫女在永遠想着您

您不會感到寂寞

憶祖父-散文2

我的祖父何換哲先生離世已經二十年了。我和他總共相處了十四年,現在細細想來,實在是還沒有和他處夠。

祖父辭世後,午夜夢迴之際,我腦海中經常浮現一些熟悉的舊日場景:或在盛夏傍晚農家小院的葡萄架下,或在隆冬深夜村中小賣部的單人牀上,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或搖着蒲扇或裹着棉被,正在給一個乳臭未乾的男孩子講故事。

毋庸置疑,那個乳臭未乾的男孩子是我,那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是祖父。

祖父出生在民國二年暮冬,歿於共和國四十八年深秋,享年八十四歲。蓋棺定論,他的一生是極其平凡的。戰爭年代,他武不能安邦;和平年代,他文未能定國。像那個年代大多數的普通老百姓一樣,他一生只為自家的小日子奔忙。他前後生了四個兒子,分別取名為:金囊、金倉、金平、金滿;還生有一個女兒,取名為紫金。從他為兒女們取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他應該是對金錢充滿了渴望!遺憾的是,無論是在他生前,還是在他身後,我們這個家族也沒有出現一個金囊平、金倉滿式的人物。

祖父的兒女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這可能和當時物質匱乏、人們無暇顧及文化教育的大環境有關,當然,也和祖父本人的文化水平有關。

聽父輩講,祖父小時候,家境還不錯,家裏送他讀過幾天書,但也僅僅是學認一些常寫字、學算幾道常用的算數題而已。放到現在,那基本就是文盲。但是所賴他喜歡看戲、愛聽評書,加上記性好,人又活道,當我以他第九個孫子的身份來到塵世與他聚首時,他在旁人眼裏已經是位飽學的老人了。

甚至,從廣義上講,我的文學啟蒙老師就是祖父。我是他的第四子金滿家的小兒子,是他最小的孫子。那時候,父親在村子中間開了一家小賣部,由祖父獨自經營。因為祖母走得早,所以祖父為了打發寂寞,總是喜歡把我帶在身邊。閒來無事,他就會給我講一些他從戲曲或評書裏撿來的故事——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我是在聽着諸如常勝將軍趙子龍、金鏢黃天霸、秦瓊賣馬、五鼠鬧東京、楊香五三盜九龍杯、唐鐵牛衙門口賣人頭、一個人心長與一個人心短、公冶長能聽懂鳥語之類的故事中入睡的。逐漸的,我養成了喜愛幻想的習慣。多年以後,我終於沉迷文學,不能自拔。

除過一些英雄傳奇,祖父偶爾也會教給我一些認字的歌謠。其中,我記得最清楚的一首是關於老寫的“高”字的:一點一橫長,梯子靠上牆,大口張着嘴,小口裏邊藏。除此之外的一些,由於年代久遠,基本上都被我遺忘了。

祖父的思想觀念基本上都是前清的,大約在我只有十二三歲時,他就開始託我們村一個算命的,去給我説親。算命的説我還太小。他説已經不小了,還説他就是在十六七歲時結的婚。算命的説時代變了。他説,時代再變,結婚也是件大事。這事在當時自然沒有落實,否則我也不會在二十年後的今天仍是光棍兒。

不久之後,祖父就因糖尿病而卧牀不起、身體狀況逐日欲下了。那是一九九七年,對國家來説,發生的大事有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件自然是香港迴歸;而對我們家來説,發生的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祖父去世。

祖父去世的時候我是在場的。那天好像是個星期六,我不用上學,就被大人安排去大伯家陪祖父。祖父那天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一直躺在裏屋炕上睡覺。我見大娘在廚房裏忙碌着,一個人閒着無聊,就坐在院子裏看一本《楊家將》。後來大娘拿了幾根油條讓我拿給祖父吃。祖父吃下半根後,突然就噎住了,等我跑到廚房把大娘喊過來後,他就不行了。

我是個比較晚熟的人,祖父離世時,我在讀九年級,尚不懂得死亡是怎麼回事。埋人的時候,我看到別人哭,自己也就跟着哭,但是並不明白這是死別。直到後來,每次放學以後回到空蕩蕩的屋裏,再也聽不到那些鐵血傳奇,這才悲從中來,時常在夢裏與祖父相見。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離別易再見難,也許,只有信奉佛教的六道輪迴學説,我才能看到與祖父在今生再次相聚的希望,也惟有如此,才能稍微緩解每次遭遇挫敗時呼祖父祖父不應的痛苦。

噫噓唏!胡不歸,斯人已去,他用過的象仍在,前些日子睹物思人,填了一首《歸字謠》詞,聊解思念之苦。

憐!楚炮蒙灰漢馬眠。爺何在?妙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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