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議散文

來源:文萃谷 1.65W

一、

漫議散文

由於閲歷的不同,知識積累的不同,生活層面的不同,作家作文的形式和內容也就不同。這樣也就構成了散文創作的多樣性。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寫成文化大散文,或寫成精短美文,或寫成哲思小品。不能説會寫文化散文的就是大手筆,寫短散文的就是雕蟲小技。有一段時間將寫家庭生活小事的“小女子”批得不輕,原因是她們的作品有損於散文的形象。散文應當是一種什麼形象呢?批的結果是這些小女子的書賣得更火,讀者買賬。這也如同批餘秋雨一樣。

散文界什麼都想往外推,只將自己的大門把得緊緊的,結果只會造成觀眾寥寥的景象。而實際上散文的門不是什麼個人意志能夠嚴守的。社會都在發展着,文學會越來越逼仄嗎?

現在又有了一種現象——現象是會經常出現的,這才是正常現象,一些自以為走在前面的人,將以往的文章統統視為了傳統的寫作,唯以為自己的(或自己發現的)是先鋒的。也許這些作品確實是先鋒的,有新鮮感,有引導意義,但回過頭去就會看到,散文何時不在變革着發展着?什麼時候出現了“新生代”,新生代後面出現了“晚生代”,晚生代後面又會出現……代。

可以説,後面的總是比前面的好,但不一定可以説前面的就都不好。我們提倡出新,高興先鋒散文,但不要忘了構成散文大廈的厚實的基礎。先鋒也是立足於這基礎之上的,而不可能是海市蜃樓,或本就是海市蜃樓,經不住時間的檢驗。

散文的多樣性是多樣的作者創造出來的,多樣性是兼收幷蓄,多樣性構成五彩繽紛。

二、

精短美文的精短兩個字很有些説頭,既短又要精,確不是好操作的。很多精明人都去寫了長文,談談事件、談談感想、説説過程,只要整體上把握的好,成功率還是不低的。

最短的詩和最短的小説也是最難寫,不少人知曉了這個難就去寫了長小説長詩,有些蕪雜和累贅就不顯其間。這就像穿了長袍子,袍子裏邊有什麼不足,身體上的也好,衣服上的也好,都會遮掩起來。舞台上的魔術師甚至在袍子裏藏了大小不等的瓶瓶罐罐。如此讓人覺出袍子的美妙來。袍子短了就成了小襖,就會一不留神露出什麼“小”來,變點什麼就更加難了。選美都有泳裝上場的一關,就是讓醜無法遮掩,把美展現出來。

經營短散文的作家是知難而上。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越過了這個難而成功了,成功的是智者。不説十八般武藝都上過手,起碼在其他行當操練過了。比如不少高手來自於詩界和小説界。這樣的高手越多,對散文的`發展越有利。

精短美文在概念上一直有着這樣那樣的爭論,我們現在提到的精短美文同以往的純粹的抒情散文有所不同,一味地攻取抒情散文,可能會愈加感覺到“抒情”的侷限性,讀上或寫上十來篇自然就有乏味的感覺,純粹的抒情不是散文的方向。

時代在變,社會在發展,散文也在發展,如果單把抒情散文放在精短美文的籃子裏,這隻籃子就不可能色彩繽紛。之所以接納生活隨筆、哲思小品、讀書筆記,是因為:一,作者很好地利用了文字,語言充滿鮮活的智性和搞笑的幽默;二,作者對問題的把握和總結,往往讓人拍案稱道;三,題材的新鮮感吊人胃口,趨疑下讀。

散文的精神性還是有一説的,人生於世必有信念支撐,這種信念當反映到散文中,從中發散的生活理念,信仰崇尚,應該有精神內涵,精神就是散文的骨質。

智性最能顯示出一個人的聰慧,這種智性即是對語詞運用的靈動性,對人生觀察的透徹性,對感覺碰撞的靈犀性。因而抓取題材就有獨特的視角,洇一點而散全豹。

再就是文化的意味,一場主題是“紫禁城”的時裝展演,把中國宮廷文化體現在時裝上,雲蒸霞蔚、大氣磅礴,文化的意味濃濃襲來,感到設計者的匠心獨運。當然,我們要求散文的文化味並不一定要這樣張揚。尤其是精短美文的寫作,那種文化味往往是在字裏行間彌散出來,仿如優雅的酒吧,清靜的、温馨的色調,如煙如縷的音樂,讓人陶醉其中。這種文化味的流動和含納體現着作者的精神氣質,它排斥故作矯情的東西。

在寫作的追求中,每個人都會有一個過程,有的人過程很長,爬行了半天還沒上坡,有的人沒用多長時間就到達了坡頂。這裏邊有運氣,有被發現、被推出的偶然性,但更多的是自身所造就的必然性。

三、

前些時去大別山,走向許世友將軍墓地的路上,總見一些孩子向路人推銷手中的鞭炮。我問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為什麼要買他們的鞭炮。“因為許將軍愛熱鬧啊!”快到墓地時果然聽到了鞭炮的聲響。

這使我想到了那年去看沈從文,也是一個個的孩子,舉着剛剛採摘的野花説:“送把花給沈爺爺吧。”沈從文的墓前便堆放了一叢叢的鄉間小花。

而西湖邊上的蘇小小墓,遊客們竟是拿了硬幣,往圓型的墓頂上粘,那些硬幣是很難粘上去的,紛紛從墓上墜落下來。蘇小小看重的不是錢財是愛情。

一個將軍,一個文人,一個歌妓,身份不同,經歷不同,性情不同,巧合着人們對他們的理解和表達的方式。細想起來,意韻深涵。

只要在生活中架好視角,散文就會在不經意間慢慢走來。

作家賈平凹的字畫很有些市場,能得其一幅則不失為樂事。據説一次文學活動中,某君初次見面就向老賈索字,老賈只是憨厚地笑着説:“對對。”你再強調,他還是“對對。”結果是當時沒得結果,後來有沒有我就不知其詳了。那麼多人,每人都要一幅,如何讓老賈應付得了。再説,向名人尋求墨寶,掏點潤筆費也是對人家勞動的尊重。老賈一方面挑燈筆耕,收穫文學之秋,一方面又得墨海弄潮,爭渡藝術彼岸,如何得顧給一撥撥的人完成所請之命。答應了,應接不暇,不答應又得罪人。可真是為難了這些名人們。賈平凹用了“對對”,則顯得妙極。對,就是不錯,承認你的要求是對的,但能不能、什麼時候落到實處,並沒有實質性的結論。

後來得知,這個“對”是關中地區的口語,還不是人家老賈的發明。

我的出生地也有個口語,是“着着”,你聽了也不錯。不管是你提的建議還是你説的事情,一個“着”字,也是應和了你。這同另一個地方的“是是”差不多。而中原人説話則是“中中”。這樣好也不好,好的方面,是對你説的事中則中,不中則不中,很明確;不好的是,直來直去,沒有緩衝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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