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懦弱者的愛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1.33W

她終於傍着別人的肩膀走進了結婚禮堂,在一簇紅燭的簇擁之下讓自個少女美好的一夢得以昇華。這原本是很自然的事兒,皓遠卻在這個消息振動耳膜之後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自己所愛的人兒已越走越遠,在這越走越遠之中已不可能再回顧尾隨其後卻又膽怯懦弱的自己了。

一個懦弱者的愛情散文

那個小木盒此刻便放在皓遠的面前,一側掛着把小鎖。取下小鎖,拉開盒蓋,便可見那靜靜躺着的幾十封信件,所有的信件均綴着同一個落款---她的名字。

於是,思緒的帆便在這一刻迎風張啟,隨波而往了……

皓遠與她的相識最初或許可歸於一個偶然,因為那天她的穿着打扮以及她的背影給皓遠的感覺都使他堅定地認為那應該是他的一個同學。皓遠從背後匆匆趕上,此刻她依然沒有回頭。他也依然在固執地堅持着自己那最終被證實是錯誤的結論。他僅僅説了倆字:回家?而在以往自己總是要喊對方名字的。上天的捉弄便從這一刻開始了。

她在皓遠的召喚之下回過頭來,嘴角掛了些微的笑意。皓遠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並不認識她,至少在此之前從沒與其説過一句話。一瞬間愣了,但僅僅是瞬間的事兒,便也在嘴角掛出一絲微笑,並延伸至那心靈之窗,極力表明自己所喚的原本就是她,沒錯,曾經的皓遠沒有現在這麼沉默、孤僻,沉默、孤僻地令他自己都萬分討厭。

他們一路相跟着向家走去。她與皓遠均住在同一個家屬院,這倒是皓遠以前就知道的,因為在那個院子裏他們經常遇到對方。共同的一個“大家”,共同的步頻,共同的步幅,間或幾句不着邊際的話兒,還真有那麼點詩情畫意---一個美麗的錯誤也由此拉開了帷幕。

那年皓遠剛好二十,她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此後的交往談不上親密,也不致落為冷淡,很平,很凡,沒有絲毫曲折,皓遠卻在這“平平凡凡”之中覺知到她對自己的好感。

不久她考上技校離開了他們所居的小城,再不久皓遠大學聯考落榜也離開了校園

她放假回家時偶爾也會到皓遠那兒坐坐,那時皓遠自個有一個小房間,她每次來總是坐在他的小牀上,皓遠則雙腳分踏着兩側的凳桄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的雙腿交疊着,偶因秀髮滑至眼前遮擋了視線而要將其攏至耳邊時,小巧的腳便會有輕微的晃動。她傾聽着皓遠的談話或是自己滔滔不絕地談説不已,皓遠常常會在如此的身臨其境的美麗畫面之中沉醉不醒,那時他便有了一個關於他們的美好一夢的雛形。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那時還在校讀高二,她的信總由那個朋友轉交給皓遠,雖然談不上情書,但皓遠總會認真地讀過之後,將其珍藏起來。有次朋友過生日時皓遠去了,她也去了,不過皓遠去的早,她去的晚,陰差陽錯沒能見上,後來聽朋友説她説她感到遺憾,這遺憾皓遠那時分明也有;又有一次朋友家有事需要幫忙,説好要去的,不巧皓遠那日有事給耽擱了,後來聽説她去了,又聽説她那日特想見見他。再而後皓遠便帶着她送的寓意一帆風順的工藝小船及她的照片穿了綠裝去了離家好幾千裏的遠方,開始了他從小就嚮往的部隊生活。

新兵營的生活很苦,很單調,那時望之切切的便是親人朋友的來信了。而這短暫又分明漫長的三個月中她的來信最多,有摺疊成一顆心的,有摺疊成一對兒比翼鳥兒的,皓遠常因此而被戰友們善意地取笑,他沉浸在幸福之中,在無數個夢裏因此而笑醒。

那年六月份皓遠在戰友們羨慕而嫉妒的眼光簇擁之中回到了故鄉。去過她家一次,她沏了杯糖水並拿出父親的香煙招待他。那次,皓遠很乖,沒動一根。

她是一個很知足而敏感的女孩,皓遠感覺得到自己的一封信會令她多麼的激動。他那時寫信不喜歡寫抬頭,只在末尾處註上她的名字,自己覺得這樣的一次談話可能會更親切。她竟因這缺少起首稱呼的信哭了,她的舍友們也紛紛為其鳴不平。那時皓遠便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她,而她又確確實實是那種值得自己倍加珍惜,愛憐的女孩。

在一片濃濃的綠意之中,皓遠常常思念那好穿紅裝的她,她在他心中,也愈發可愛,愈發令他不能棄之他求。她的來信依然很多,流露着對皓遠的關心和思念,皓遠也總會給她一個驚喜:在她過生日時,當天發封電報給她,在她為遺憾所困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愛……他的信也愈發親暱。

日子便在如此的和諧與歡愉之中到了臨復原的那年四月,皓遠有幸進了軍招班,擁有了一次為他理想而奮鬥的機會,在那裏皓遠收到了她寄給自己的一個小工藝品---水中像架。水中,像架的前面躺着一個小孩,睡得極為安詳,想是在做着一個太美的夢,在其周圍飄蕩着些許個粉紅的心。皓遠曾想着自己就是那個小孩,相框中該是心中的她了。

不久之後皓遠便在寫給她的信的末尾處附了一句:我愛你。從而將他與她之間相隔着的一張薄薄的紙徹底撕裂。緊跟着皓遠因病回到了老連隊,在老連隊所呆的一週裏鬼使神差地發出了令他悔恨終生的一封信:他與她沒有共同愛好,隱含的意思是他們該散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雖然在此之前她也不止一次地説過他們倆在性格上格格不入,皓遠好靜,她好動,但這絕算不上是他與她應該最終分手的原因。正若柯雲路所説:兩個性格不同的人可以相愛,正因為不同,仿若齒輪凹凸相合,一部機器才能得以正常運轉。況且自始至終我從沒感覺到我與她之間有過什麼不快或隔閡。

皓遠喜歡文學,美術,數理化成績一直都很差,在懷着一個太美的夢踏進軍招班的最初日子裏,他便發現這原本就是一個錯誤,是一個難以兑現的夢而已。他被自尊與前途的渺茫壓得喘不過氣來,加之在臨考前夕又大病一場,一時半會又很難恢復,皓遠的心有一種崩潰前夕的碎裂之感---此次再若以落榜而告終,自己可能從此喪失所有的勇氣,況且一旦退伍,他便唯有回到老家---一個小縣城,而她卻註定要留在大城市裏,其間的不平等對原本好強的自己是一個很大的壓力,在如此的悲觀情緒之中,皓遠鑄成了大錯。

這封信註定了皓遠與她的交往在瞬息之間成了美好卻也令人傷感的回憶。

前面説過,她是一個很敏感的女孩。不久收到了她的回信---那封可令任何一個處於熱戀之中的人傷心落淚的信的回信,字裏行間透着濃濃的傷感,且曾為此大哭一場。皓遠在她的感傷歎息中也深深感到自個回信的.艱難,自己所犯的錯誤不知該怎樣才能挽回。好在父親打來電話讓他回家一趟,這或許是上天的安排吧---他可以當面向她傾訴自己的矛盾心理以及對她的愛。

那年8月皓遠一路風塵僕僕匆匆趕回了故鄉,與他心愛的人兒也已咫尺之距了,在踏進家門之前便給她學校打了個電話,她卻不在。探家那段日子裏,皓遠特想去找她,但又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他與她已被自己的錯誤所形成的一道屏障蠻橫地隔開,兩家雖僅隔幾十米,卻已越出他心靈之門千里,萬里,如此猶豫又猶豫,再加之父親匆忙喚他回家確實有事,皓遠也為此忙得焦頭爛額,轉眼之間在拽也拽不住的情況下匆匆流逝了,懦弱的他帶着萬千個無奈又回到了為綠意所覆的第二故鄉。

兩個月之後,皓遠退伍了,有幸也將工作安置在她所在的城市,這或許是上天恩賜於我的一個機會吧,但他卻依然沒有勇氣,於是,便這樣,在自個的惆悵與無奈,矛盾與輾轉中耽擱下去,光陰之水又流到了那年的元旦,皓遠收到了一張她的賀卡,紅筆所書,他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一切均已成了過眼雲煙。她給了他悔過的機會,他卻沒能把握(在他寄出那封致我與她情感於死地的信半年之後才有了這紅筆所書的絕交信)

他與她只有被自己的遺憾與悔恨所浸的一個太美的夢了。

那年冬天他們共同的朋友探家(他也從軍了),閒談中得知她已有了男友。雖然若此,在心靈深處皓遠仍在砌造着自己與她的温情小屋,他真的不想失去,他仍抱着那麼一丁點希望,她生日時亦曾送一件禮物到她家,皓遠希望上天對他這無言的誠摯有所感動,希望自己這終於鼓起的勇氣能被她所感知,所接納,她那日卻不在家。

第二年夏日的一個傍晚,皓遠曾在家屬院門前碰到過她一次,依然那樣帶着微笑面對着自己,她母親伴着她,皓遠不知如何開口,便約她到自己家,她終究沒去。

皓遠知道他與她之間的一切都已成為美好燦爛的往事,已經無法挽回。在不經意間因着自己的懦弱與羞怯將用心所織的一個太美的夢摔得粉碎,從此無法連綴,所有的罪過也無法彌補,他傷害了一個值得倍加珍惜疼愛的女孩,如此的結局或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他無言以對,他跪伏在夢中的她的腳下。

後來她因事曾找過皓遠一次,這也是他與她的最後一面,如此便到了今日她陪着皓遠所羨慕的人兒步入了結婚禮堂。

歲月的車輪將一切碾得粉碎,回憶卻若生了根般,依然那麼頑固,不可説服,他無法抹煞往事在自己心靈深處所留下的傷痕。

燭火如豆,很淡,很暗,他伏在燭火的光暈之中,已是深夜,很是寂靜,這個氣憤很好,很適合自己以心靈的全部悸動來祭奠他們的過去。

他很煩,很累,淚水已經一點一點在眼角蓄積,仿若要衝破自己的隱忍,一瀉為快,他真想痛哭一場,但哭卻絲毫不能挽回些什麼;他想將自己所犯的錯誤寫於紙上跪呈於她的面前,卻已為時已晚;他想將稿紙撕得粉碎,仿若自己那顆已經破碎的心;他又想將鋼筆折為兩半,但斷裂之聲依然不能給自己丁點安慰。一切都已灰飛煙滅,他卻被這灰塵所困透不過氣來,便在如此的氣氛之中等待那已不再為現實的黎明初升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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