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花的散文:獨念那一樹似火的石榴花

來源:文萃谷 9.06K

小區的南牆邊上,我親手栽了一棵石榴樹,也許是我疏於管理,好幾年了,也未曾掛果。前幾天,婆婆説刨了吧,又不結果,不如種上些絲瓜豆角。我想也沒想,一口回絕了。別刨,即使不結果,每年開幾朵紅豔的石榴花就好,我也喜歡。可誰也不知道,隱約的記憶中,那一樹火紅映襯着古老的小石屋,是我童年不可缺失的最清晰的一幕,石榴花對我來説,有着獨特的情感。

寫花的散文:獨念那一樹似火的石榴花

小時候,住的院落不大,過道轉彎進院子的牆角處,從我記事起那棵石榴樹就長在那裏,遮住了過道僅有的一小片天空,枝椏被空間限制伸展不開,只好越過牆頭爬到屋頂晾棚上去開枝散葉。它那盤根錯節的樣子,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奶奶一樣慈祥而安靜。風風雨雨中,守護和見證了我們這些孩子的成長

我們姐妹幾個和奶奶住在那個小石屋。古老的院落,擠着嬸嬸還有三奶奶一家。説起來,也算一個大家庭了,各自的雜物都要佔一些地方,所以也沒養什麼花花草草的,只有南牆邊上那棵沉默的老棗樹,開花時節飄一院子細碎的清香,再沒什麼養眼的植物了。石榴樹便點綴了那個陰暗的牆角。

石榴樹生命力極為頑強,從不計較是否有人在乎它而刻意給它澆水。從來都是奶奶洗過鍋碗之後的泔水經常倒在樹坑裏。它也不挑剔,就那麼默默承受着艱苦的環境,極力吸吮着每一滴能讓它綻放生命的可能。每年春天一到,幾場春雨過後,那厚厚的翠綠的葉子便吐露了一樹生機盎然,擠的密不透風,全然沒有半點委屈的樣子,清新的色彩,給我們這個灰褐色的院子添了一道風景。

每天幾個孩子上學放學,趴在門前磨的光滑的.石台上寫作業,做遊戲。奶奶做好飯,就坐在石台上邊晾飯,邊慈愛地看着我們嘻鬧,老石榴樹也默不作聲,靜悄悄的守着,日復一日。不知什麼時候,偶然一抬頭,發現濃蔭疊翠中,隱隱透出一點點淡淡的嫩紅,那是小小的花蕾從睡夢中鑽出了頭,藴含着孩子們的期待,等那一樹碩果累累。我不知道姐妹們都怎麼想的,相對於石榴來説,我更迫切的是那一樹火紅的石榴花,撩動我的心扉。

到了五月,石榴花爭先恐後地擠滿了枝椏。花朵不大,但那種生命的色彩卻是那麼的絢麗濃烈,濃豔到讓你驚訝。火紅火紅的,充滿着喜慶。奶奶從風雨摧落的花朵中撿起幾朵,告訴我們説,花蕾底部尖尖的這種是雄花,不會結果的,而那種飽滿圓潤的便是雌花,將來要結石榴的,就不要摘着玩了。我們隨口答應了,但看着花再怎麼摘也不見縫隙的樣子,便沒心沒肺地隨手摘着玩,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小石榴,現在想來,甚是惋惜,老樹肯定和奶奶一樣也是曾經心疼的吧,只是拿我們這些頑皮的孩子沒辦法,寵溺着罷了……

夏天的夜,悶熱的不透一絲風。也許當時是為了湊熱鬧,我們爬到晾棚上去睡。曬了一天的晾棚其實是有些温熱的,只不過高處空氣可以流通,比小石屋裏敞亮些。幾個孩子躺在上面看星星,講故事,老石榴樹守護在旁邊,靜靜的聆聽,我能聞到它葉子散發出那種微苦的清新味道,沁入心脾,安撫我們慢慢進入童年純真的夢鄉。有時候睡到半夜,忽然覺得有什麼滴落在臉上,睜眼一看,星星不見了,突然下起了雨,又都朦朦朧朧的下去屋裏睡覺,隔着小小的窗,聽到風雨中石榴樹刷刷作響,天明起牀,地上好多小小的石榴花,掃的時候都有些微微的惋惜了。

中秋前後,樹上掛滿了一個個飽滿的石榴。家裏種的東西也沒覺得珍稀,不像現在,去水果店買一個石榴還戴着包裝,顯得身份尊貴多了。大人們不怎麼吃石榴,種這棵石榴樹,大概也是喻意着多子多福吧。而我們只要想吃就隨手摘一個,用力掰開來。捧在手裏的是一顆顆紅色的寶石,我不知道石榴營養價值高不高,味道也不是多好吃,汁液不多,微甜,吃在嘴裏咀嚼的時候甚至有些咯牙,那時候水果不多吃着磨嘴罷了。覺得晶瑩剔透的石榴籽在我們這些孩子眼裏倒是頗有觀賞價值,就那麼捧在手裏,撥出一顆,手指拈着轉動一下,從各個方位來細細觀察它的美麗,像一個小小的精靈,竟然捨不得放入口中。

在小石屋長到十幾歲,搬到新家了,老石榴樹年齡大,也不好移栽,就留在了老家,奶奶到了新家沒幾年也患病去了,老石榴樹也漸漸的被眾人遺忘了。我們嫁人以後,春節回老家拜節,開始幾年三奶奶還住在那個小院裏,就去看望她老人家。因為是冬季,石榴樹越發的蒼老了,感覺已是垂暮,灰褐色的老樹,在寒風中瑟瑟而立,依然盤根錯節,倚着古老的小石屋,記載了歲月的滄桑,我心疼了……

之後,三奶奶也搬去新家,再也沒人去看過它了,任它自生自滅。所有對它的惦記,只映在了每一個五月,榴花似火的季節,我便又想起了我的老石榴樹,那一樹火紅,可否依舊?也許徒留一簾幽夢了……

王曉青 筆名漫步雲端,70後,現於林州市義烏商貿城從事服裝經營,愛好散文,詩詞,亦喜靜處徜徉於音樂的天地。


【本文作者:王曉青。(公眾號:芝蘭園)】

本文為原創文章,版權歸作者所有,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