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結局的故事散文

我站在這，教學樓最頂上的走廊，倚在欄杆上，一眼望下去，大半個校園就在眼底，棗紅色的建築，很莊嚴，也很沉重，像明鏡般的靜湖，還有一塊塊綠色的草坪，花兒星星點點的點綴。

手扶黑色欄杆，記憶裏的畫面便像畫軸一樣鋪開，緩緩而來。多少個月前的一天，我記得的，就在這裏，我來來回回地走，夕陽的餘暉灑在腳邊，明亮的光線斜照進來，一束一束的，看得很清晰。花束裏有飄動的灰塵，就像蒲公英的飛舞。灰褐色的木製長椅有點斑駁，上面有時光的痕跡。我坐下，斜靠着，閉眼，睜開，然後寫下《望神的使者》，以此祭奠我心目中的行吟詩人。有那麼一段感情，不知是短暫的相遇，還是永恆的相識，就像我和詩。就像我和你。

那段時間，我讀很多詩，很多。那麼多好的詩句，將真和美直灌進心底，還有那些我摯愛的，讀着讀着，就讓我感動得落淚。

但今天和那天不一樣，沒有陽光，沒有微風，天氣陰沉，有小雨在落下。

誰能給我一支煙，我不抽，只想把它點燃，靜靜地看紅色的光，煙灰慢慢掉落，灰煙裊裊。所有的感情就像煙縷一樣，飄忽不定，無法捉摸。它會讓我想起，那煙盒上盛開的蘋果花。還有，你眉間的荒野，你眼裏的黑暗，你指間的神祕。

是誰告訴我信仰，我義無反顧地走進去，一路相隨。彷彿一個灰色的漩渦，捲進去，翻起刻骨的記憶。

目標確定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甘於寂寞。

為什麼？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事，那麼多感情，有開始，卻沒有結局？如果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有結局，那我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嗎？

人真是脆弱的動物，多少時間堆積起來的堅毅，在一秒鐘之內就可以徹底摧毀。

我們之間隔着什麼東西，看不清彼此的臉。

好短的時間，在心裏卻覺得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數得出來。這一刻，我在看很久以前的詩，這一刻，你在做什麼？

那一夜，我在夢中，給所有的事都做了了結。我覺得很累，很疲倦，又無法入眠。《聖經》就擺在面前，我無力去觸摸那薄如紗的紙頁，無心去看那神聖的黑色和耀眼的燙金。在微亮中靜坐，心很沉重，身子慢慢彎曲，蜷縮，像只受驚的刺蝟。

想不起來的夢境，永遠是個謎，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一夜之間，我丟了所有的東西，丟了所有的感情。心如止水。淚流滿面。

我回家，臉上掛着淚，遠遠的，撲進媽媽温暖的懷中，驚恐，難過，放聲哭泣。

《月光玫瑰》，透明的墳墓，冥冥之中，竟會意想成真。

一段過往，寫在紙上，然後焚燬。但我留下了那些詩，不是我不肯丟棄，而是它們已刻進心底。那些詩，你的，我的，他的，一首首看，輕輕地讀。陰間的主宰，昔日的玫瑰，五月的光影，詩意的信仰，夜的含義……直到温暖蔓延，直到眼睛濕潤。如此這般，如果在天堂或地獄的入口相遇，你我是否依然是陌路，背道而行。

很多記憶，就如天上的雲一般化開。是不是人在經歷了一些事後，心就不再純淨，也再不能勇敢地站在陽光下，將思想慢慢撕開，讓它赤裸裸的暴露？

你該伸出手，讓我緊握，然後彼此交換藏在心底的祕密。其實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也一樣，即使它沒有結局。

我可以詮釋你的詩，作你最好的讀者，卻不能瞭解你的生活，更無法走進你的世界，這是上帝的旨意，這是一生無法彌補的缺憾。

夜涼如水，外面一片漆黑。你從窗外的黑夜中走來，窗上有你安靜的影子。你看着我在昏黃的枱燈下寫《沒有結局的故事》。我專心致志，你目不轉睛。於是，一切都結束了，這個沒有結局的故事。

千年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