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毛衣散文

20世紀80年代，一股織毛衣熱潮掀起來。許多人見有利可圖，可以改變不景氣的家境，新手開始學着，實踐着，加入不可遏止的行列裏。一些織女老手暗自沾沾自喜，為自己爐火純青的技術引以為傲，常常被尊為師父，親手教授怎樣才能織好毛衣，得到應有的尊敬、禮遇和重用。

讀書無用論盛行。不少人不大想讀書，與其他人相約一起，不懂現實的殘酷與無情，茫茫然走出純潔的校園，過早地踏進社會。由於部分人只有十多歲，年紀太小，不適宜去打工，只好呆在家裏。

萬事開頭難！新手們從一點都不懂開始學起，自然非常不容易。她們學着拿衣針，上鈎下鈎，一針一針學起來。開始時，速度慢，質量差，經常要拆線還原，重頭再來，惹得她們大聲喊苦，拼命拒絕着。

耳聞目染後，頻繁接觸，反覆練習，在織毛衣的大風吹拂下，大多人慢慢地站住了腳，開始有條不紊地編織毛衣。從簡單到複雜，從蝸牛一般的效率，到編織靈活自如，直至令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暗自歎服不已。

終於，不少人開始試着編織一位位老闆的毛衣。毛衣依圖紙編織，能賺錢，質量要好，又不能出錯，要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地來。這需要耐心、用心和專心。有時出差錯，只好重頭再來。大多人終於大功告成，編織出一件自己也滿意的成品毛衣，按時交貨，一次次用艱辛的勞動換取一些工錢。

從純真的眼裏，我分明看到年輕女人們一種種自信，一縷縷自豪，一點點喜悦。家長們大為高興，對自家女兒不時誇讚着，表揚着。她們受到一羣人的肯定和鼓勵，又有報酬，自然喜上眉梢，幹勁十足，開始加倍努力。

每當天剛剛大亮，一家女工就坐在木桌前，開始忙碌地編織毛衣。就這樣，一直堅持，從早到晚，直到三更半夜。由於部分新手們皮膚細嫩，手指與衣針不停地摩擦，手指居然會起泡，疼得她們直掉淚。手指上就繞上膠布，又奔向編制毛衣的.辛苦路上而去。多少個夜晚，許多家庭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裏，提着滿意和知足走在時光裏。

經常，一羣人呆在一起，一起聊一聊天，説一説喜聞樂見，講一講貼心話。臉上的笑容甜滋滋的，與人自在從容地交流着，相處着。一些家裏瀰漫着一股股安詳而寧靜的氣息。當然，日夜重複，反覆操勞，有時甚至出現差錯，不得已進行拆線，委實令人憋屈、抱怨和悲傷。年幼女工難免又落淚，訴説着編織毛衣的不幸與無奈。

幾年後，這一股編織毛衣的猛勁已過。賺錢不多，利潤漸少，而且耗時太多，許多人開始嫌棄，加入浩浩蕩蕩的打工潮流裏。從此，我就少見女人們編織着毛衣。

編織毛衣，成為時代裏的一部分。女織女們，內心未曾遠去的人羣，煥發着厚厚的生命鮮活的色彩，在心裏緩緩流淌，晝夜不息，一直在腦海裏洶湧澎湃，潮起潮落。不去想花開花落，不去想雲捲雲舒，心裏痙攣着，想着女織女們，她們和諧在一起，不想勞燕各自分飛的情景。一幅幅含辛茹苦一般的編織毛衣的畫面，一直掛在心裏，不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