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夜聽風雨 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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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被春雷驚醒。窗外閃電雷鳴交加,山雨滂沱,來勢迅疾。此刻山空夜寂,只聽得屋後大片竹林被雨水沖刷得嘩嘩有聲。

小樓一夜聽風雨 經典散文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都是幼時耳熟能詳的詩句,太過尋常,只覺平淡無奇,而今,走過一些遙遠的路,途徑許多命運的轉折,在這樣一個無眠的雨夜讀來,動容到落淚。

天亮起身,推窗見山,不遠處青山如黛,草木清潤,好似一夜之間迸發出的生機盎然,綠意盈盈。大雨後的空氣格外清透。忽遠忽近的的雞鳴過後,樹梢上的鳥啼聲不絕於耳,拉開了清晨的序幕,前一刻還清曠的村野瞬間熱鬧了起來。再過片刻,炊煙升起,婦人們開始做飯了,從地裏摘來的青菜用自家種的花生油,即便是清炒,也甚是有味。莊稼人乾的是力氣活兒,早飯吃得特別香。

在田裏種花生的時候,聽村子裏的嬸孃們聊起她們做姑娘時的歲月,隔了許多年歲,再看看如今的境況,回憶起來,好似從前的時光都是虛驚一場,連唏噓的餘地也不剩了。心裏一番感慨,明白有一天自己的路也是這樣的走過,懷着無限婉轉的心事和柔軟的憧憬,最後墜入命途的深淵。驚堂木一拍説書人留下一句,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可惜,命運從無下回分解。

近日在看安妮寶貝的《眠空》,摘抄出其中的一段:

一些年之後,我要跟你去山下人跡稀少的小鎮生活。 清晨爬到高山巔頂,下山去集市買蔬菜水果。烹煮打掃。生兒育女。午後讀一本書。晚上在杏花樹下喝酒,聊天,直到月色和露水清涼。在夢中,行至巖鳳尾蕨茂盛的空空山谷,鳥聲清脆,樹上種子崩裂……一起在樹下疲累而眠。醒來時,我尚年少,你未老。 記得很多年前看她的書,大抵是要留一顆心,繼續浪跡天涯,遊走人世。可她終究還是過上了妥妥帖帖的嫁人生子的生活。寒來暑載,人生是可以這樣的轉折。看,這一番現實安穩,歲月靜好的模樣,只不過是一個寫文人的遐想。可無端的讓我惦念了。

那日媽媽對我説,像你這樣的最好養了,吃的不多,也不挑,任誰都可以養得起你。我不以為然,有些人是需要用物質去養護,而有些人則是需要用精神去守護。像《春宴》裏寫,她並不接受形單影隻,只是靈魂伴侶一直沒有出現。我所求的,很簡單,卻也很難得。不過是陪我走日後的路,看四季流轉,直至白髮蒼蒼,

仍能攜手同遊共話平生。

想起從前寫過的一些段落:詩人説未曾長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論人生。又是無眠的一宿,屋外下起好大的雨,有閃電,躺在牀上聽到雨聲酣暢淋漓。思緒良多,人生依然如飄萍隨風般不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時至今日,我不曾伏過誰的肩,不曾倚過誰的懷,風雨飄搖也好晴空碧川也罷,我用盡力氣走到如今,始終一個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光景,別的姑娘用來人約黃昏後,月下與花前,只她從清晨到日暮,從春分到冬至,於光陰輪轉中守着陳年的女兒紅,倔強地等着未到的'真情愛。她不怕良人不來,也不怕清冷與孤寂,情願被光陰辜負,也不肯輕易予了他人去。

而今翻來看看,自己都啞言。被光陰辜負了許多年,良人不來,猶未肯。只兀自婉轉的唱着“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下午和雪姐去了後山,在山腳下碰到文林姑姑在挑泥土種菜,説起她這些年來的修行,很是敬佩。一個人在山裏住,吃齋唸佛,守着佛堂,種的許多菜許多米都用來做齋飯,聽説家裏的東西和錢也一併拿了出來,用作佛堂的建設,許多人不理解。她是有大慈悲的人,施與舍之間看得透徹,取眾生而棄小家。看到她挑着擔子的背影漸漸隱於山後,想落淚的感動。我不知世上還有多少人能過得了這樣的日子,那看似乾枯清冷的生活,用盡一生的時光在修行。我知道,我還不能

做到那樣的境界,我對塵世依然有眷戀之心。對雪姐説,她是一個傳奇的人。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忽然想起放翁的這句詩,聽了一夜,春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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