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放派蘇軾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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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蘇東坡,此人定是千古少有之人,對於仕途,他談笑風生,對於愛情,他嬉笑怒罵,對於人生,他從容淡定。性情中人,豁達之人,豪放之人,定當居於唐宋八大家之列。以下是小編整理的豪放派蘇軾的詩詞,歡迎閲讀

豪放派蘇軾的詩詞

【蘇軾的詩】

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歌管樓台聲細細,鞦韆院落夜沉沉。

惠崇春江晚景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萎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海棠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粧。

飲湖上初晴後雨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粧濃抹總相宜。

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樓醉書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贈劉景文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洗兒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和子由澠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參橫鬥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

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餘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

【蘇軾的詞】

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掏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水調歌頭·中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户,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江城子·密州出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欲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蝶戀花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卜算子·黃州定惠院寓居作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拓展延伸】

一、豪放詞的定義

論及豪放詞,多認為蘇軾有大輅椎輪之功,但在蘇軾的豪放詞出現之前,豪放風格的詞並不少見,如范仲淹《漁家傲》、柳永《八聲甘州》等詞風格均沉雄近乎豪放。若再溯源,則有五代人牛嶠的《定西番·紫塞月明千里》、毛文錫《甘州遍》等詞,皆寫邊塞之苦,蒼涼悲壯。

反觀蘇軾的豪放詞創作,歷來人們視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為豪放詞的代表之作,然而顧隨認為:“謂之豪放即得,遂一之與稼軒並論,卻未見其可。辛詞所長:曰健,曰實。坡公此詞,只‘亂石’三句,其健、其實,可齊稼軒。即以其全集而論,亦只有此三句之健、之實,可齊稼軒。”①顧隨認為在蘇軾詞作之中,只有“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三句可與辛棄疾相頡頏,雖然有失偏頗,但也從側面反映出《念奴嬌》並非全詞豪氣橫溢,僅是有豪放句而非豪放詞。從詞的下闋的“早生華髮”到末句的“一尊還酹江月”更可驗證這點,詞人傷感歎惋年華流逝,氣勢一瀉千里,落入俗套。更有甚者,吳世昌認為《念奴嬌》只能説是曠達,連慷慨都談不上,何況“豪放”。②另外,其中被認定為豪放詞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超脱物外,更傾向一種面對宇宙萬物無悲無喜的情感,這種精神上的自由可以與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相印證,也是道家齊物忘我觀點的體現,風格或者思想均表露為曠達而非豪放。

因此需要對“豪放”進行重新定義,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反氣,處得以狂。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後引鳳凰。曉策六鰲,濯足扶桑。”③由此可見,豪放是一種出於鬱勃的創作動力表現莽蒼強勁的筆力氣魄。蘇軾在《書吳道子畫後》中也有論及“豪放”:“得自然之數,不差毫末。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所謂遊刃餘地,運斤成風。”④與司空圖相比,蘇軾更偏向於把“豪放”看做一種創新,並不拘守古人成法;既極豪放,又符合規律——不違反生活事物的“自然之數”和“妙理”。⑤這種提倡藝術風格自由的説法見於蘇軾的《自評文》:“吾文如萬斛泉源,不擇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雖一日千里無難。及其與山石曲折,隨物賦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雖吾亦不能知也。”⑥由此可見,蘇軾認為豪放是出於一種創作時鬱勃的精神狀態,而並非等同於詞的風格特徵,豪放是創作時任思緒遷移和變化的狀態,表現在詞人的部分詞作上,則呈現出曠達灑脱的風格。

二、蘇軾的哲學觀、人生觀對豪放詞的影響

對於蘇軾的豪放詞創作,除卻“自是一家”的創作觀影響及對前人的繼承以外,他的哲學觀人生觀也起着正向導向性的作用。

1.蜀學對蘇軾豪放詞的影響

蘇軾出生在蜀地,蜀派是介於南方派與北方派的派系,因為地域的原因,蜀派既有南方派的特點又有北方派的特點。巴蜀學術歷經流傳演變,到北宋進入一個新的發展時期。呈現出一個學統四起,三教融合,不侷限於一家的局面。⑦

作為蜀學的領袖人物,蘇軾具有的三教圓融的觀念必定會對其經世思想產生一定的影響。如在集中體現蘇軾哲學思想的《東坡易傳》中提到:天下之理未嘗不一,而一不可執,知其未嘗不一而莫之執,則幾矣。⑧為了把握住“一”,就不能執著於表象而被矇蔽。榮與辱在本質上都是體會“一”的途徑,所以得失就不那麼重要了。

這種達觀的想法也在於蘇軾的知足知命:精義者,窮理也;入神者,儘性以至於命也。⑨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豈徒然哉,將以致用者。蘇軾認為窮理盡性是為了達於知命,並且知命是為了人生實踐。這種知命觀並不是消極地聽憑命運的擺佈,而是坦然對待人生的'挫折。以入世為依託,窮理尋“一”才是人生真正的目標,而仕途上的成敗僅僅是一種為了到達彼岸的工具。

2.“烏台詩案”對蘇軾豪放詞的影響

儘管有地域思想的影響,但在蘇軾早年的生涯中,仍是積極的入世觀念佔據主導,性格偏於純粹。直到發生“烏台詩案”被貶黃州團練副使,已過強仕之年的蘇軾面對官宦生涯的失意,開始對人生的意義進行反思,採用佛老思想調和自己內心的矛盾,對生命本體的意義進行探索。在具體的文本之中,則表現為思想的內轉和對現實的超越,如《後赤壁賦》中道化的“孤鶴”形象,其實是蘇軾內心情感的外化,以與“道士”自問自答式的對話為結尾,更是對人生幻夢的喟歎。

又如《前赤壁賦》中:蘇子曰:“……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⑩通過以理遣情,消解了人生短暫與宇宙無窮的矛盾,從而尋求到了精神上的暢悦之感,這並不是對現實世界的逃避,而是以身處逆境中也能保持超脱樂觀的精神狀態來理性地觀照現實。

總之,蜀學在蘇軾的心靈埋下了出世和入世的種子,而“烏台詩案”對蘇軾的性格二重組合產生了深刻影響,無論是“長恨此身非我有”與“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性格運動,還是出世與入世的矛盾統一,都是蘇軾生命辯證法的運動過程的一部分。這些與蘇軾的創作觀相印證,從而出現了“別是一家”的曠達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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