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羊湯的散文

清晨，是一天生計的開始，人們腳步是匆忙的，一時間街道開始略顯得繁華和嘈雜，整個城市隨着太陽的升起慢慢地沸騰起來。人們還是刻意自己的飯食的，街道上總會有一偶僻靜的地方，支起一飯攤，不用吆喝，很快吸引住周圍匆忙身影的腳步。小小的長條桌旁一會兒就會圍坐滿了人，吃完了，起身，又有人緊接坐下，人如流水般來來往往。

初到這個地方，一切都是新鮮好奇的，自然不會懶牀，早早起來，信步來到街上。與別人的天性都是大體相抵的，當街邊各種香味飄進鼻孔的時候，那種飢腸轆轆的感覺會越發得強烈起來。這兒的街道和故鄉的街道倒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味道里含着別樣的温馨，也許這也是給獨在異鄉的孤客一點些許的.慰藉。

這個小城是有魅力的，那光華的影落裏夾雜着悠然愜意的氣息，不失自己的精靈，更有自己的樸實。我慶幸自己嗅到了那種久違的氣味，不會吝嗇自己的步子，繞過街角，一個小巧玲瓏的羊湯飯攤門臉兒很雅緻地出現在路旁。我相信美味還是溢於平淡之中，一大羣人圍在那裏，很遠就可以聞到淡淡的羶味中夾雜着一股不可思議的香味，待到走進人羣，那股混雜着蒜香、麻香、孜然香的味道已到不可抗禦的程度。

我可不管羊湯是否出自名門或名廚，只管味道是否隨了自己的脾性。羊湯攤兒的主人只有老闆娘一個，守着一口大鍋和一個餅鐺，左右開弓，一邊舀着羊湯，一邊烙着葱香大餅，總是給人一種輕鬆自如的感覺。旁邊醒目地置放着一口很大的柴鍋，灶膛裏紅紅火火，鍋裏早就碼滿了洗淨的羊骨，經過攤主從早起的星光點點的黎明到如今的蒸煮，早就熟透如酥。骨肉受熱充分，脱落下來，潤於湯中，鬆軟香膩，湯汁也在翻滾間變成濃濃的奶汁色。木柴燒得噼啪亂響，沒有了煙氣，倒散發一種獨特樹木的香氣，加上蒸汽在周圍升騰迴旋，一種久違了家的感覺，心中瞬間溢滿了温暖幸福。

這兒的人還是多了點，一溜矮腳的桌子上早已擠滿了人，其餘的人或蹲或站着，一手捧着大碗，一手掐着大餅，“噓溜噓溜”地喝得滿頭大汗，臉上的表情亢奮而滿足。我也要了一碗，碗是那種白瓷大碗，捧在手中敦厚朴實。老闆娘麻利地在碗裏先放上蒜末、花椒、丁香諸物以及切得很薄的羊雜兒，用大勺在鍋面打幾個花，往下一舀，然後高高舉起，一大勺滾燙的凝白順碗直接澆下，再順手放一把香菜和葱末，碗裏頓時奇香四溢，色白似奶的湯汁與新鮮的綠色交融，上下翻滾，煞是好看。

我深情地抿了一口，極燙極鮮極糯軟，這正是此處羊湯的妙處。面對羊湯的熱氣，只好暫且隱起食慾，稍待一會兒，便迫不及待地用湯匙從碗中舀起帶着綠葉的湯汁，放在脣邊輕輕吮吸，那股香氣便隨着脊樑上微汗浸透全身，一身的舒坦。等温度合適的時候，索性端起碗來大口啜吸，繼之大口吞嚥。一碗羊湯不大一會兒被風捲殘雲而光，客人便起身跑到柴鍋旁大大方方舀上一碗羊骨湯，再招呼老闆娘拿來幾張烙餅，撕成小塊，泡到骨湯裏，又是一碗絕佳的美味。羊骨湯是免費的，雖然也耗費了主家一定的精力，但只要你有度量，喝上個十碗八碗的，主家一點也不顯吝嗇和不捨，依舊笑容可掬，只要得空，有時還會趁你還沒有喝完，主動過來給你舀上。

羊骨湯香透鼻翼，羊雜肉脆嫩無比，還有帶着葱香的烙餅作伴，無法比擬的香味早已甜蜜了你的舌尖。在這裏，沒有任何表面功夫做噱頭，正像這兒淳樸的人一樣，一口抿下，只有最原本、最真實、最健康的滋味！我已醉了……

不用多長時間，一撥兒人急匆匆走了，又一撥兒人急忙忙來了，那些忙碌的身影絲毫不影響這兒的熱鬧。人們滿頭大汗地一手端着碗，一手掐着餅兒，吃得熱火朝天，聊得海闊天空。起碼，今天我不是忙碌的，靜靜坐在小桌旁抿着羊湯兒，遐思神往，逐漸拾起回憶中的温暖和馨香。我想是這兒厚重的歷史滋養出了這樣濃郁的羊湯的滋味，細細品來，你會讀出一段歷史，目睹一段風景……

我找到了去處，那兒是自然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