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祕三角古城散文
我生活的城市叫做平川區，是一個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後才建立的新興的工業城市。這座城市雖然建立的時間不長，但是所在這片土地，卻歷史悠久，底藴深厚。這裏曾經是古代鮮卑族的都城，古絲綢之路曾從區境貫穿而過。在歷史上這裏一直是漢民族與北方遊牧民族爭奪的前沿陣地，自漢唐以來，歷朝歷代都這在這裏建立軍事防禦體系。區境內有很多的古城、古堡、古烽燧遺址，內堡外墩，烽堠相望，在歷史的長河裏傳誦着蒼茫歲月的邊隘豪情。在平川區東北部的北嶂山和黃家窪之間的丘陵地帶，有一個神祕的三角古城，區志記載曾是明代的一處屯兵遺址。2014年11月1日，秋高氣爽，我們一行踏上了探尋它的旅程。
山下天氣晴朗多雲，當我們坐着車來到今天徒步的起點—紅會四礦的時候，天空卻飄起了雪花。風雪越來越大，東邊一望無際的西格拉灘以及北面巍峨的黃家窪都逐漸籠罩在了一片風雪迷霧之中。我們沿着一條小路向北前行，黃土高原巨大的茆塬溝壑，人行其間，真如一粒微塵，頓感自身的渺小。頂風冒雪前行大約兩個小時，下到一個地勢相對較低的溝裏，冰凍的路面有了泥濘的痕跡，看來這裏相對温暖一些。對面的山坡上走來一個牧羊人，通過交談，他告訴我們這裏叫做磨子溝，以前是一個小村子，現在除了兩個牧羊人在這裏暫住，已經沒有人住在這裏了。我們沿着小路走進村子，只見到處是殘垣斷壁，不見炊煙，不聞人聲，幾棵只剩幾片枯葉的老樹孤獨的站在路旁，似乎在述説着歲月的滄桑。就像中國土地上很多的偏僻的小山村一樣，隨着經濟的發展，城市的擴張，這個小村子已是人去樓空，慢慢將會從中國行政版圖上消失。
村子東面的山坡上，還有一個牧羊人在那裏牧羊。我們向他問路，他告訴我們，沿溝再往前走一會，遠處視線所及的山上就是傳説中的古城。我們繼續前行，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仰頭向兩邊山上看去，還是看不見任何古城的影子。大家商議了一下，決定回去再問問牧羊人。牧羊人很熱情也很健談，他一邊給我們講古城的故事一邊趕着羊羣來為我們帶路。原來傳説中神祕的三角古城就在我們左手邊的山坡上，從山谷裏看去，外觀和周圍普通的'山包沒什麼兩樣。
邊疆古堡，無一例外承載着軍事使命。牧羊人告訴我們，老輩人傳説古城是一個兵站，正中以前是巨大的金殿，南北各有一個城門，但在歷次的地震中這些古蹟都已經被破壞殆盡了。沿着山包邊緣的土徑向上攀緣，從一列山樑中間的一個豁口迂迴進入古城，牧羊人告訴我們這個豁口就是原來的北城門。走進古城，我們才明白，原來從外面看起來很長的長滿野草的山樑，其實是巨大的夯土城牆。古城內早已夷為農田，如今阡陌縱橫，茅草叢生。古城中間是一塊長約200米，寬約60米的巨大的梯形高地，應該是以前大殿的台基。
我們沿着小徑走上去，只見台基四周到處是散落的磚瓦殘片，可以想見當時古城的規模。我俯身輕輕撿起一塊瓦片，拂去上面的泥土，瓦片裏面有細細的紋路，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古物。這些瓦片在這裏沐風浴雨幾百年了，應該親眼見證了古城的興衰存亡、榮枯變遷。史書記載，明朝自洪武元年開始，為了邊疆的安全，在北方地區沿內蒙古邊界修築長城，並陸續在邊城要地構建城堡。這座古城，也應該屬於這條防線的一部分。站在高地上極目望去，只見古城的外形是一個等腰三角形，每條邊大約有500多米長，看起來似一隻滿弓弦上巨大的箭頭，正在射向對面巍峨的北嶂山。大殿台基下面是一片開闊地，邊緣是巨大的夯土城牆，再外面是寬約七八米的深深的城壕。
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抬頭仰望，高原明亮刺目的陽光透過雲朵的縫隙照在我的臉上。此地此景，不由讓人有些眩暈，像穿越了時光隧道回到已經消逝的過去。近千年以前，想這堡內曾馬嘶人吼，旌旗飄蕩……有士兵在列隊操練，有士兵在埋鍋造飯，有士兵軍帳內歇息……古城中間的樓頂以及三個角的瞭望台上，更有一雙雙警惕的眼睛注視着遠處的動靜。倘若有敵兵從北方的草原策馬飛馳而來，北面山上烽火台內的哨兵馬上會發現並立即點起狼煙，瞬間鼓角相聞，響徹山川，一羣羣熱血男兒聞訊集結，奔赴疆場保家衞國，那是何等壯烈……斗轉星移，歲月滄桑，如今，這裏不再有達達的馬蹄、瀰漫的烽火以及攻擊的號角，戰事烽煙已隨荒原上的風逐漸飄逝在久遠的歲月裏。現在，只有我們這些尋訪者跋涉在這古城廢壘、西風古道之間，在時空的交錯之中，追昔撫今，與一頁頁風乾的歷史對話。
古城的西南面是一條古棧道，連接着古城與山外的世界。如今這條古道因為久無人行，已是荒草萋萋，幾至凐滅。沿着斷斷續續的古道前行，一路攀援登上北嶂山山口，山口西南面出去就是葱蘢人間。回頭望去，古城全貌盡收眼底。此時我們才明白三角城為什麼要建在這裏，第一、這裏離前沿戰線很近，可以隨時調兵遣將補充戰事；第二、與大後方交通通暢，補給容易到達；第三、古城選址在羣山環抱的低窪地帶一個獨立的山包上，比較背風，周圍是深深的天然溝塹，易守難攻。沐浴着山口乍暖還寒的陽光，遠望古城，雖已塵封火熄，但如箭一般的雄姿依然，就像英勇的衞士，挺立於羣山之中，日夜守衞祖國疆土的安全。
神祕的三角古城如同平川境內眾多的軍事古蹟一樣，凝結着祖先的智慧與汗水，凝結着民族的血性與骨氣，是歷史的重要見證，也是我們每個人的根。巍巍華夏，五千年文明，五千年滄桑。幾千年來，正是因為有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永存，我們的的民族才能歷經磨難卻綿延不絕，歷久彌新，正是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才澆鑄出一代代可歌可泣的民族之魂。夕陽西下，古道悠悠，我們集體肅立，再次向古城致禮！向那些過去以及現在在風雪中駐守邊關、保家衞國的將士們致禮！向偉大的中華民族之魂致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