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原文及翻譯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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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原文及翻譯賞析1

原文

《山石》原文及翻譯賞析

山石犖确行徑微,黃昏到寺蝙蝠飛。

升堂坐階新雨足,芭蕉葉大梔子肥。

僧言古壁佛畫好,以火來照所見稀。

鋪牀拂席置羹飯,疏糲亦足飽我飢。

夜深靜卧百蟲絕,清月出嶺光入扉。

天明獨去無道路,出入高下窮煙霏。

山紅澗碧紛爛漫,時見鬆櫪皆十圍。

當流赤足踏澗石,水聲激激風吹衣。

人生如此自可樂,豈必局束為人靰?

嗟哉吾黨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歸。

翻譯

山石崢嶸險峭,山路狹窄象羊腸,蝙蝠穿飛的黃昏,來到這座廟堂。

登上廟堂坐枱階,剛下透雨一場,經雨芭蕉枝粗葉大,山梔更肥壯。

僧人告訴我説,古壁佛畫真堂皇,用火把照看,迷迷糊糊看不清爽。

為我鋪好牀蓆,又準備米飯菜湯,飯菜雖粗糙,卻夠填飽我的飢腸。

夜深清靜好睡覺,百蟲停止吵嚷,明月爬上了山頭,清輝瀉入門窗。

天明我獨自離去,無法辨清路向,出入霧靄之中,我上下摸索踉蹌。

山花鮮紅澗水碧綠,光澤又豔繁,時見鬆櫟粗大十圍,鬱郁又蒼蒼。

遇到澗流當道,光着腳板踏石淌,水聲激激風飄飄,掀起我的衣裳。

人生在世能如此,也應自得其樂,何必受到約束,宛若被套上馬韁?

唉呀,我那幾個情投意合的夥伴,怎麼能到年老,還不再返回故鄉?

賞析

《山石》的寫作時間歷代有不同説法。一般認為寫於唐德宗貞元十七年(801)七月韓愈離徐州去洛陽的途中。題目“山石”不是本要專門抒發的內容,而是取首句的頭兩個字而已。

這是一首記遊詩,按時間地點依次寫來,全詩可分四個部分。

第一部分從開頭至“芭蕉葉大梔子肥”,寫黃昏到寺所見景色。

“山石犖确行徑微,黃昏到寺蝙蝠飛”,首句寫寺外山石的錯雜不平,道路的狹窄崎嶇;次句寫古寺的荒涼陳舊,到黃昏時眾多的蝙蝠竄上飛下,紛紛攘攘。僅此兩句,就把整個深山古寺的景色特徵突現出來,使人如臨其境。以下兩句是入寺坐定後所見階下景物:芭蕉葉子闊大,梔子果實肥碩,是新雨“足”後的特有景緻,讀之令人頓覺精神爽快。

第二部分從“僧言古壁佛畫好”至“清月出嶺光入扉”,寫入寺後一夜的情景。這裏一部分先寫僧人的熱情招待,先是主動地向客人介紹古壁佛畫,興致勃勃地擎着蠟燭引着客人前去觀看。“稀”字既道出壁畫的珍貴,也生動地顯露出詩人的驚喜之情。接着寫僧人的殷勤鋪牀置飯,“疏糲亦足飽我飢”,一見僧人生活的簡樸,二見詩人對僧家招待的滿意之情。

後兩句寫夜深入睡,“百蟲絕”從反面襯托出深山古廟蟲鳴之盛,直到夜深之後才鳴聲漸息。“清月出嶺光入扉”,很有李白“牀前明月光”詩句的意境,使人有無限靜寂之感。

第三部分從“天明獨去無道路”至“水聲激激風吹衣”,寫晨去的路上所見所感。雨後的深山,晨霧繚繞,曲徑縈迴,以至分不清道路,高低難行。一個“窮”字,寫出詩人奔出霧區的喜悦。接下去描繪脱離霧區,在一片晴朗中所見到的秀麗山景:峭崖上紅花一片,山澗下碧水清清,更有那挺拔粗壯的鬆、櫪樹時時躍入眼簾。“時見”二字看似平常,實有精確的含意,它表明這些鬆、櫪樹不是長在一處的,而是詩人在行進中時時見到的。如此便把景色拉開,使讀者的意念象跟着詩人行走似的一路領略山中風情。下兩句寫新雨後的山澗,水流橫溢,激濺奔瀉,致使詩人脱去鞋子,提起褲管,小心翼翼地在溪流中移進。

山風陣陣,牽衣動裳,使人有賞不盡的山、水、風、石的樂趣。這樣豐富的景色,這樣清幽的境地,怎不叫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呢?所以詩寫到此,很自然地引出最後一段。

第四部分從“人生如此自可樂”到最後,是抒寫情懷。

韓愈在長期的官場生活中,陟黜升沉,身不由己,滿腔的憤懣不平,鬱積難抒。故對眼前這種自由自在,不受人挾制的山水生活感到十分快樂和滿足。

從而希望和自己同道的“二三子”能一起來過這種清心適意的生活。這種痛恨官場、追求自由的思想在當時是有積極意義的。

這首詩看似平凡,實際有較高的藝術成就。突出的特點是巧妙地運用了賦體中“鋪採摛文”的手法。

所謂賦體的“鋪採摛文”,就不是一般地敍事狀物,而是在記敍的過程中興會淋漓地、鋪揚蹈厲地狀寫事物,繪景抒情,使之物相盡形,達到輾轉生髮的藝術效果。《山石》詩便是如此。無論是開頭部分的黃昏到寺,還是其後的歇寺、離寺,先後按時間推移,把在這一段時間中的所做所為、所見所聞、交待得清清楚楚。而這些事都是日常的平凡之事(象入寺、坐階、看畫、鋪牀、睡覺、晨起登程等);客觀之景(象大石、蝙蝠、芭蕉、梔子、月光、晨霧、山花、澗水、鬆櫪等)就象一篇記事的日記一般,沒什麼奇特之處。然而詩人卻在這些無甚奇特的事物中,洋溢着真摯之情,狀寫出美妙之景,從而生髮出無限的詩意。如“黃昏到寺蝙蝠飛”,雖是一個很普通的現象,也無雕飾的詞語,但卻十分有力地烘托出深山古寺在黃昏中的氣氛,使人如見古寺之荒涼,環境之沉寂。如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一種美妙的詩意。再如“當流赤足踏澗石,水聲激激風吹衣”又是一幅多麼優美的圖畫。水聲激激,風扯衣衫,一位赤足的人在溪流中上下小心踏石過流,其神其態,其情其趣,,使人對這幅充滿詩意的“山澗行”的圖畫,產生無限生趣。這就是詩人“鋪採摛文”筆法所昇華出的功力。所以方東樹説:“不事雕琢,更見精彩,真大家手筆”(《昭味詹言》)。

這篇詩,極受後人重視,影響深遠。蘇軾與友人遊南溪,解衣濯足,朗誦《山石》,慨然知其所以樂,因而依照原韻,作詩抒懷。他還寫過一首七絕:“犖确何人似退之,意行無路欲從誰?宿雲解駁晨光漏,獨見山紅澗碧詩。”詩意、詞語,都從《山石》化出。金代元好問論詩絕句雲:“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詩。”他的《中州集》壬集第九(擬栩先生王中立傳)説:“予嘗從先生學,問作詩究竟當如何?先生舉秦少游《春雨》詩為證,並雲:此詩非不工,若以退之芭蕉葉大梔子肥之句校之,則《春雨》為婦人語矣。”可見此詩氣勢遒勁,風格壯美,一直為後人所稱道。

《山石》原文及翻譯賞析2

原文:

山石

朝代:唐朝

作者:韓愈

山石犖确行徑微,黃昏到寺蝙蝠飛。

升堂坐階新雨足,芭蕉葉大支子肥。

僧言古壁佛畫好,以火來照所見稀。

鋪牀拂席置羹飯,疏糲亦足飽我飢。

夜深靜卧百蟲絕,清月出嶺光入扉。

天明獨去無道路,出入高下窮煙霏。

山紅澗碧紛爛漫,時見鬆櫪皆十圍。

當流赤足蹋澗石,水聲激激風吹衣。

人生如此自可樂,豈必局束為人鞿。

嗟哉吾黨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歸。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山石崢嶸險峭,山路狹窄像羊腸,

蝙蝠穿飛的黃昏,來到這座廟堂。

登上廟堂坐枱階,剛下透雨一場,

經雨芭蕉枝粗葉大,山梔更肥壯。

僧人告訴我説,古壁佛畫真堂皇,

用火把照看,迷迷糊糊看不清爽。

為我鋪好牀蓆,又準備米飯菜湯,

飯菜雖粗糙,卻夠填飽我的飢腸。

夜深清靜好睡覺,百蟲停止吵嚷,

明月爬上了山頭,清輝瀉入門窗。

天明我獨自離去,無法辨清路向,

出入霧靄之中,我上下摸索踉蹌。

山花鮮紅澗水碧綠,光澤又豔繁,

時見鬆櫟粗大十圍,鬱郁又蒼蒼。

遇到澗流當道,光着腳板踏石淌,

水聲激激風飄飄,掀起我的衣裳。

人生在世能如此,也應自得其樂,

何必受到約束,宛若被套上馬韁?

唉呀,我那幾個情投意合的夥伴,

怎麼能到年老,還不再返回故鄉?

註釋

(1)山石:這是取詩的首句開頭三字為題,乃舊詩標題的常見用法,它與詩的內容無關。

(2)犖确(luò què洛卻):指山石險峻不平的樣子。行徑:行下次的路徑。微:狹窄。

(3)蝙蝠:哺乳動物,夜間在空中飛翔,捕食蚊、蛾等。這是寫山寺黃昏的景象並點明到寺的時間。

(4)升堂:進入寺中廳堂。階:廳堂前的台階。新雨:剛下過的雨。

(5)梔子:常綠灌水,夏季開白花,香氣濃郁。這兩句説,進入廳堂後坐在台階上,這剛下過的一場雨水該有多麼充足;那吸飽了雨水的芭蕉葉子更加碩大,而挺立枝頭的梔子花苞也顯得特別肥壯。詩人熱情地讚美了這山野生機勃勃的動人景象。

(6)佛畫:畫的佛畫像。

(7)稀:依稀,模糊,看不清楚。一作“稀少”解。所見稀:即少見的好畫。這兩句説,和尚告訴我説,古壁上面的佛像很好,並拿來燈火觀看,尚能依稀可見。

(8)置:供。羹(gēng耕):菜湯。這裏是泛指菜蔬。

(9)疏糲(lì歷):糙米飯。這裏是指簡單的飯食。飽我飢:給我充飢。

(10)百蟲絕:一切蟲鳴聲都沒有了。

(11)清月:清朗的月光。出嶺:指清月從山嶺那邊升上來。夜深月出,説明這是下弦月。扉(fei非):門。光入扉:指月光穿過門户,照時室內。

(12)無道路:指因晨霧迷茫,不辨道路,隨意步行的意思。

(13)出入高下:指進進出出於高高低低的山谷徑路意思。霏:氛霧。窮煙霏:空盡雲霧,即走遍了雲遮霧繞的山徑。

(14)山紅澗:即山花紅豔、澗水清碧。紛:繁盛。爛漫:光彩四射的樣子。

(15)櫪(lì歷):同“櫟”,落葉喬木。木圍:形容樹幹非常粗大。兩手合抱一週稱一圍。

(16)當流:對着流水。赤足踏澗石:是説對着流水就打起赤腳,踏着澗中石頭淌水而過。

(17)人生如此;指上面所説的山中賞心樂事。

(18)局束:拘束,不自由的意思。靰(jī基):馬的韁繩。這裏作動詞用,即牢籠、控制的意思。

(19)吾黨二三子:指和自己志趣相合的幾個朋友。

(20)安得:怎能。不更歸:不再回去了,表示對官場的厭棄。

賞析:

寫作手法

詩以開頭“山石”二字為題,卻並不是歌詠山石,而是一篇敍寫遊蹤的詩。這詩汲取了散文中有悠久傳統的遊記文的寫法,按照行程的順序,敍寫從“黃昏到寺”、“夜深靜卧”到“天明獨去”的所見、所聞和所感,是一篇詩體的山水遊記。在韓愈以前,記遊詩一般都是截取某一側面,選取某一重點,因景抒情。汲取遊記散文的特點,詳記遊蹤,而又詩意盎然,《山石》是有獨創性的。

按照時間順序依次記述遊蹤,很容易弄成流水賬。詩人手段高明,他象電影攝影師選好外景,人物在前面活動,攝影機在後面推、拉、搖、跟,一個畫面接着一個畫面,在讀者眼前出現。每一畫面,都有人有景有情,構成獨特的意境。全詩主要記遊山寺,一開頭,只用“山石犖确行徑微”一句,概括了到寺之前的行程,而險峻的山石,狹窄的山路,都隨着詩中主人公的攀登而移步換形。這一句沒有寫人,但第二句“黃昏到寺蝙蝠飛”中的“到寺”二字,就補寫了人,那就是來遊的詩人。而且,説第一句沒寫人,那只是説沒有明寫;實際上,那山石的犖确和行徑的細微,都是主人公從那裏經過時看到的和感到的,正是通過這些主觀感受的.反映,表現他在經過了一段艱苦的翻山越嶺,黃昏之時,才到了山寺。“黃昏”,是很難變成可見可感的清晰畫面的。他巧妙地選取了一個“蝙蝠飛”的鏡頭,讓那只有在黃昏之時才會出現的蝙蝠在寺院裏盤旋,就立刻把詩中主人公和山寺,統統籠罩於幽暗的暮色之中。“黃昏到寺”,當然先得找寺僧安排食宿,所以就出現了主人公“升堂”的鏡頭。主人公是來遊覽的,遊興很濃,“升堂”之後,立刻退出來坐在堂前的台階上,欣賞那院子裏的花木,“芭蕉葉大梔子肥”的畫面,也就跟着展開。因為下過一場透雨,芭蕉的葉顯得更大更綠,梔子花開得更盛更香更豐美。“大”和“肥”,這是很尋常的字眼,但用在芭蕉葉和梔子花上,特別是用在“新雨足”的芭蕉葉和梔子花上,就突出了客觀景物的特徵,增強了形象的鮮明性,使人情不自禁地要讚美它們。

時間在流逝,梔子花、芭蕉葉終於隱沒於夜幕之中。於是熱情的僧人便湊過來助興,誇耀寺裏的“古壁佛畫好”,並拿來火把,領客人去觀看。這當兒,菜飯已經擺上了,牀也鋪好了,連席子都拂拭乾淨了。寺僧的殷勤,賓主感情的融洽,也都得到了形象的體現。“疏糲亦足飽我飢”一句,圖畫性當然不夠鮮明,但這是必不可少的。它既與結尾的“人生如此自可樂,豈必局束為人?”相照應,又説明主人公遊山,已經費了很多時間,走了不少路,因而餓得很。

寫夜宿只用了兩句。“夜深靜卧百蟲絕”,表現了山寺之夜的清幽。“夜深”而百蟲之聲始“絕”,那麼在“夜深”之前,百蟲自然在各獻特技,合奏夜鳴曲,主人公也在欣賞夜鳴曲。正象“鳥鳴山更幽”一樣,山寺之夜,百蟲合奏夜鳴曲,就比萬籟俱寂還顯得幽靜,而靜卧細聽百蟲合奏的主人公,也自然萬慮俱消,心境也空前清靜。夜深了,百蟲絕響了,接踵而來的則是“清月出嶺光入扉”,主人公又興致勃勃地隔窗賞月了。他剛才靜卧細聽百蟲鳴叫的神態,也在“清月出嶺光入扉”的一剎那顯現於讀者眼前。

作者所遊的是洛陽北面的惠林寺,同遊者是李景興、侯喜、尉遲汾,時間是公元801年(唐德宗貞元十七年)農曆七月二十二日。農諺有云:“二十一、二、三,月出雞叫喚。”可見詩中所説的“光入扉”的“清月”,乃是下弦月,她爬出山嶺,照進窗扉,已經鳴叫頭遍了。主人公再欣賞一陣,就該天亮了。寫夜宿只兩句,卻不僅展現出幾個有聲有色的畫面,表現了主人公徹夜未睡,陶醉於山中夜景的情懷,而且水到渠成,為下面寫離寺早行作好了過渡。“天明”以下六句,寫離寺早行,跟着時間的推移和主人公的邁步向前,畫面上的光、色、景物在不斷變換,引人入勝。“天明獨去無道路”,“無道路”指天剛破曉,霧氣很濃,看不清道路,所以接下去,就是“出入高下窮煙霏”的鏡頭。主人公“天明”出發,眼前是一片“煙霏”的世界,不管是山的高處還是低處,全都浮動着濛濛霧氣。在濃霧中摸索前進,出於高處,入於低處,出於低處,又入於高處,時高時低,時低時高。此情此境,正是饒有詩味,富於畫意的。煙霏既盡,朝陽熠耀,畫面頓時增加亮度,“山紅澗碧紛爛漫”的奇景就闖入主人公的眼簾。而“時見鬆櫪皆十圍”,既為那“山紅澗碧紛爛漫”的畫面添景增色,又表明主人公在繼續前行。他穿行於鬆櫟樹叢之中,清風拂衣,泉聲淙淙,清淺的澗水十分可愛。於是他赤着一雙腳,涉過山澗,讓清涼的澗水從足背上流淌,整個身心都陶醉在大自然的美妙境界中了。

詩寫到下山為止,遊蹤所及,逐次以畫面展現,像旅遊紀錄影片,隨着遊人的前進,一個個有聲有色有人有景的鏡頭不斷轉換。結尾四句,總結全詩,所以姑且叫做“主題歌”。“人生如此”,概括了此次出遊山寺的全部經歷,然後用“自可樂”加以肯定。後面的三句詩,以“為人靰”的幕僚生活作反襯,表現了對山中自然美、人情美的無限嚮往,從而強化了全詩的藝術魅力。

這首詩為傳統的紀遊詩開拓了新領域,它汲取了山水遊記的特點,按照行程的順序逐層敍寫遊蹤。然而卻不象記流水賬那樣呆板乏味,其表現手法是巧妙的。此詩雖説是逐層敍寫,仍經過嚴格的選擇和經心的提煉。如從“黃昏到寺”到就寢之前,實際上的所經所見所聞所感當然很多,但攝入鏡頭的,卻只有“蝙蝠飛”、“芭蕉葉大梔子肥”、寺僧陪看壁畫和“鋪牀拂席置羹飯”等殷勤款待的情景,因為這體現了山中的自然美和人情美,跟“為人?”的幕僚生活相對照,使詩人萌發了歸耕或歸隱的念頭,是結尾“主題歌”所以形成的重要根據。關於夜宿和早行,所攝者也只是最能體現山野的自然美和自由生活的那些鏡頭,同樣是結尾的主題歌所以形成的重要根據。

再説,按行程順序敍寫,也就是按時間順序敍寫,時間不同,天氣的陰晴和光線的強弱也不同。這篇詩的突出特點,就在於詩人善於捕捉不同景物在特定時間、特定天氣裏所呈現的不同光感、不同濕度和不同色調。如用“新雨足”表明大地的一切剛經過雨水的滋潤和洗滌;這才寫主人公於蒼茫暮色中讚賞“芭蕉葉大梔子肥”,而那芭蕉葉和梔子花也就帶着它們在雨後日暮之時所特有的光感、濕度和色調,呈現於讀者眼前。寫月而冠以“清”字,表明那是“新雨”之後的月兒。寫朝景,新奇而多變。因為他不是寫一般的朝景,而是寫山中雨後的朝景。他先以“天明獨去無道路”一句,總括了山中雨霽,地面潮濕,黎明之時,濃霧瀰漫的特點,然後用“出入高下窮煙霏”一句,畫出了霧中早行圖。“煙霏”既“窮”,陽光普照,就看見澗水經雨而更深更碧,山花經雨而更紅更亮。於是用“山紅澗碧”加以概括。山紅而澗碧,紅碧相輝映,色彩已很明麗。但由於詩人敏鋭地把握了雨後天晴,秋陽照耀下的山花、澗水所特有的光感、濕度和色調,因而感到光用“紅”、“碧”還很不夠,又用“紛爛漫”加以渲染,才把那“山紅澗碧”的美景表現得鮮豔奪目。

評價

這篇詩,極受後人重視,影響深遠。蘇軾與友人遊南溪,解衣濯足,朗誦《山石》,慨然知其所以樂,因而依照原韻,作詩抒懷。他還寫過一首七絕:“犖确何人似退之,意行無路欲從誰?宿雲解駁晨光漏,獨見山紅澗碧詩。”詩意、詞語,都從《山石》化出。金代元好問論詩絕句雲:“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詩。”他的《中州集》壬集第九(擬栩先生王中立傳)説:“予嘗從先生學,問作詩究竟當如何?先生舉秦少游《春雨》詩為證,並雲:此詩非不工,若以退之芭蕉葉大梔子肥之句校之,則《春雨》為婦人語矣。”可見此詩氣勢遒勁,風格壯美,一直為後人所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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