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魚散文

“取魚摸蝦誤莊稼”，所以莊稼人對於魚只是弄着玩玩而已。

撐船，見河中有鯉魚咬籽（產卵），水花四濺，拿起竹篙，瞄了瞄，投下去，一條七八斤的大鯉魚便被牢牢戳住。

收工回家，見河中有黑魚，解了褲帶，順便折了根竿子，一頭栓在竿子上，一頭打個疙瘩。一會兒，疙瘩便像個小青蛙在黑魚身邊蹦蹦跳跳了。黑魚性子烈，張口便咬，死不放鬆，用力一甩，一條二三斤重的大黑魚便結結實實地摔到岸上了。要説正兒八經有準備的弄魚，還要數我們小孩。

要釣魚，會花心思找細而長的竹竿，買魚鈎魚線，就連裝餌料的瓶子也要挑小巧好看的。但是，因為釣魚要有耐心，所以我們對此興趣並不大。

最快捷、最見效果的.就數夾長魚（黃鱔）了。長魚很滑，空手抓很難，所以我們都有一個長魚夾子。就是用竹片做的“大剪刀”，剪口鋸成鱷魚牙齒樣交錯在一起，雙手一使勁，什麼魚也動不了。

晚飯後，天黑了下來，袋子、長魚夾子、電筒或馬燈還有我們跟稻田裏的長魚都蠢蠢欲動起來。起碼兩人一組，這是合作需要，也是有人伴着更好玩。不遠處的螢火蟲翩翩起舞、田裏的青蛙和樹上的蟬使出吃奶的力氣比嗓門、蚊子圍着我們打轉、稻葉颳得我們的腿火辣辣的疼，但這些我們都沒心思理會。一條條長魚正懶洋洋地在水邊覓食、戀愛，這正是長魚夾子顯威風的時候。小的不要，專挑大的夾，不消多長時間，拎袋子的嫌重要換夾子，負責照明的也嚷嚷要過癮，每次不是有人真要生氣了夾子是不會易手的。

夏天雨多，雨越大越高興，雷雨轟轟的夜晚更是來勁。電筒是必備的，電池是新的，燈泡買了好幾個（電壓高炸掉好換），踢箏、魚簍就在手邊。雨一停，雷聲還隆隆着，外面漆黑不見五指，這些都不算什麼，拎着工具、赤着腳一步三滑的直奔稻田的排水口。老遠，就聽到田裏的水嘩嘩地往河裏淌。走近，用電筒一朝，一片黑壓壓的刀魚（鯽魚）聚在一起，性子急的都逆水而上到稻田裏了。將踢箏在河裏支好，上岸到田裏將淌水口子用泥塊剎住，上面不淌水，魚就全到下面了，然後忙下河使勁把踢箏拎出水，哈哈，裏面全是魚。也不往魚簍裏倒了，肯定也倒不下。上岸，再一步三滑的捱到家，一稱，乖乖，33斤。

現在，吃着從菜場買來的精養魚池裏的高價魚，總是要嫌土腥味重、肉質鬆而粗，不鮮美，進而自然地就回憶起兒時弄魚的情形來。那時的魚多，好弄，一弄好多就左右鄰居挨門強送。鄰居們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笑着收下誇我們有本事，這才是我們最大的收穫。最後主婦們不能把魚扔了還要心疼費柴草油鹽燒了，然後就逼着家人當飯吃。

想想好笑。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田還是那塊田、河還是那條河，我們還是我們，但魚卻少得可憐了。

弄魚彷彿是很遙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