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梳的散文

來源:文萃谷 2.5W

梳子有很多種,質地、顏色、形狀不一。玉梳過於冷豔,牛角梳或羊角梳不免血腥,塑料梳顯然又太粗糙。所以,唯有木梳,是我的最愛。

木梳的散文

曾經遇見一位老中醫。不管哪種病痛,對症下藥後,他都會建議要養成梳頭的好習慣。他説:正確的梳頭,是可以梳出健康和美麗來的!他列舉了三種木梳,建議早用桃木梳,午用檀木梳,晚用棗木梳。

我就有一把小巧的黑檀木梳,深褐色,紋路細膩,手感光滑,幾乎每天都放在隨身的包裏,不知覺間竟用了六年多。

每次外出旅遊,總會遇見各種各樣玲琅滿目的梳子,可以量身定做,也可以刻上名字或是心願。

可我不為所動。

在女人裏面,我本來就屬於不愛逛街、不愛追逐時尚的“奇葩”。骨子裏是個很念舊的人,所有經手用過的東西,總覺得染上了自己的氣息,有了靈氣,總是捨不得扔掉。

何況這把木梳。

當初遇見它時,在手裏摩挲了好一陣,便結緣了。不是因為店家説它是帝王之梳,如何尊貴,而是因為它的小巧精緻,美麗的紋理讓我忍不住想象:它的前世今生,曾是一棵怎樣的帶着香味的樹呢?想着想着,便頓生憐愛之心了。

對女人而言,手提包就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私密的世界,永遠都自有乾坤,既是實用的需要,又包裹着自己的喜好。而這把小木梳,就這樣,成了我手提包所有使用過的東西里,最長久,最堅韌可信的一件了。其他的物品來來去去,或磨損,或交換,派上了該派的用場,尋到了各自的去處。唯獨它,不離不棄,始終相守。

而古人是最喜借梳頭來傳情達意的。

杜甫詩裏“拭淚沾襟血,梳頭滿面絲”的淒涼無奈自不必説,柳永詞中的`“日高花榭懶梳頭。無語倚粧樓。修眉斂黛,遙山橫翠,相對結春愁。”的婉約惆悵也觸人愁緒。而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李清照那首《武陵春。春晚》了: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説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每每讀到這首詞,眼前便浮現出北國淪陷、丈夫亡故、孤身隻影、客居他鄉的女子形象,那種國破家亡的背景下,又怎會不“日晚倦梳頭”,又怎會不“載不動許多愁”呢?

看古裝劇也好,讀古詩詞也罷,我總是神往古時的女子“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的場景,那般婉約美麗,那般楚楚動人,若沒有這梳頭的舉手投足,怕也少了很多意味吧。

忙碌的現代社會,我們不可能回到古時“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但梳頭,卻仍是一日之間,最令自己放鬆和泛起小女人情思的時分吧。

我包裏的那把小木梳,便像一個忠實的朋友,不因寒暑而改變,不因心境而懈怠。多少日子在它輕輕地梳理裏,駐足又消失;多少悲喜在它無言地梳理裏,泛起又沉澱。每每拿出來,我的心就會萬感交集。這把木梳,不就是我一段小型的人生嗎。

曾經,我用它梳理過母親漸漸灰白的頭髮,又曾經,為孩子輕輕梳理過那短短的小平頭。更多的時候,我會對着鏡子,慢慢梳着發,會看着閃亮的眼睛,問自己:你還好嗎?你的夢想還在飛嗎?情緒低落的時候,梳着梳着,人也漸漸平靜下來,憂傷和煩惱竟然不知不覺消逝了。

也許,我愛這把木梳,是因為我愛着實實在在的生活,愛着每一個生命節點的悲喜吧。每次用手摩挲那把木梳,就感覺一種默默的牽絆。像是一個老友,即便無言,也知道始終在那兒。

所以,朋友,如果愛一個人,就送她(他)一把小木梳,讓它朝夕相伴。倘若有人送你一把小小的木梳,請一定好好珍藏。那裏面,一定藴藏着無限的愛憐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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