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衞王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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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紅燈四下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打漁的人經得起狂風巨浪,都有一顆紅亮的心,天下事難不倒共產黨員,破爛市我把親人訪,有多少苦同胞怨聲載道……”

門衞王叔散文

“早啊,王叔。您老又在欣賞革命歌曲呢?”

“小熊,早。上班去啦?”

“王叔,您這聽得是啥戲曲呢?”

“樣板戲嘛,《紅燈記》你曉得不?”

“不曉得 。但聽起來不錯呢。好聽。您老一邊幹活一邊欣賞曲子,挺好啊。”

“恩,這樣幹活不累。”

王叔每天早上通常都是這樣,左手拿着鏟子,右手拿着掃帚,腰上彆着收音機,一邊聽歌一邊打掃衞生。

而今天早上,卻沒看見王叔打掃樓道的身影。送孩子的時候路過門衞室,卻看見王叔值班室牀上被子衣服已經打包。他正忙着和小區業主委員會的人交待事情。

“王叔,您這是幹嘛呢?不打算在這裏上班,要回老家嗎?”

“對,馬上就回家了。”

本來想問個究竟,但是看見他正忙着,沒好意思再追問。

和孩子談論着這件事,孩子説她捨不得公公走。她説公公可好了,每天上學放學路過公公的值班室,公公都會喊住她,問她話,可親了。

送完孩子回家後,看見值班室的門已經緊鎖。心裏一陣失落。而值班室的門上還貼了一張通知,説是小區已經取消物管,從今往後不再收取衞生費,希望大家看管好自己停在小區的自行車摩托車。

心裏直後悔剛才沒給王叔多説幾句話。他就這樣走了,或許再也沒機會看見他。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老家是哪裏的?

回家收拾妥當,就趕着去上班了。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到公交站的時候,卻看見了王叔。他正在那裏等車呢。一個大揹筐,可能裝了他的衣服和被子。而一個電視機,像是被五花大綁似得捆在揹筐的上面。旁邊是一個小電風扇和一個桶。桶裏裝了洗漱用品。王叔的行李就是這麼簡單嗎?

“王叔,您真要走了啊?為什麼呢?”

“孩子們不讓我上班了。大兒子叫我去蘇州耍兩個月。回來後,還要去二兒子那裏。”

“也是,您老也真該休息,好好安度晚年了。可是,我們都捨不得您走呢?”

“小區的管理費收不上來,我的工資就沒了着落。加上孩子們再三的要求我出去玩一趟。哎,這一晃,我都來這兒三年零兩個月了。”

果真是小區的管理費無法到賬。説到這一點,我便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想起05年買房的時候,開發商明明説要設置物業管理。小區大門的值班室也修好的。我們也都交了一部分的物管費。可是,當小區的業主都住進來的時候,又説以前的的老住户們都不同意設置物管。也就是我們對面的兩個舊單元樓的住户們。同一道大門出入,老住户們不同意,他們不繳費,那物管肯定就無法正常運行。

一個小區沒物管,究竟會是什麼樣子?樓道垃圾,小區花園垃圾,自行車摩托車被盜。這些肯定都是不可避免發生的.。所以,後來,小區又選了三名業主委員會成員出來管理小區。當時大家開會一致通過家家户户出20元,請人打掃小區衞生,還兼看大門。可就這區區20元,硬是讓很多寧願在牌桌上輸幾百上千也不心疼的業主拒絕了。當然大部分業主還是每個月遵守了規定,如期交納20元衞生管理費。

打掃衞生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幾乎都沒超過半年的。只有王叔,來這兒一做就是三年。

因為家住一樓,下水管道老是堵。特別是廚房外的一根大約10米的管道,説是當初建房時候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安裝管道的時候挖的溝太平順,沒有斜度,所以,流速緩慢,很容易堵。幾乎每一年都會堵一次。而廚房窗子下的出口出就會有污水冒出來,臭氣熏天。為了這,我請了疏通下水管道的人來清理,去樓上14家住户收費,一家一家的解釋。現在回想起那幾年那些鬧心的事情,仍然是憤憤不平呢。

自王叔來我們小區後,小區的衞生那真是大變樣。他把整個小區的角角落落都打掃的乾乾淨淨。記得他來的第一年,有一天他説見我家窗户下好像有污水在冒呢。我心裏想,糟了,這可惡的下水道又堵上了。於是,就把幾年來關於那下水道反覆堵的事情講給了王叔聽。沒想到,王叔説他請人幫我弄。

果然,過幾天之後,王叔説下水道疏通了。這下保證兩年都不會堵一次。就問王叔請人花了多少錢。我説反正樓上的人都不願出錢了,我就自己出了這筆錢算了。王叔説他自己弄得,反正他也沒啥事兒,也當鍛鍊身體了。聽他這麼一説,我當即掏錢給他,他不要。不管我如何説,他都不願收下。

晚上,和老公説起這事兒。老公馬上提了兩瓶酒並且拿了錢給王叔送去。見我們這般有誠意,王叔只得收下了。王叔喜歡每晚上喝兩杯,這我們都知道。但沒見他喝得酩酊大醉過。這幾年來,他每一天都在這裏值班,其實真的很辛苦。

所以,王叔的子女們不願意老人在這裏上班,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為了和王叔嘮嗑,我錯過了一般公交。我説,王叔,我幫你提行李吧。你要趕往那個方向的車?王叔説他不趕時間,不要緊的。叫我趕快上班,不要再停留了。我説王叔你女婿不是有車麼?咋不叫他來接你呢?他説年輕人有年輕人該忙的事情,自己能做到的,就儘量不麻煩他們。

又一班公交來了,因為時間關係我不得不上車了。我説,王叔,再見!您老一定要保重好身體。記得回來看我們。

王叔依然笑眯眯的樣子,朝我揮了揮手,沒有説話。

我卻想哭。

去診室和老公談起王叔不再在小區上班的事,老公説王叔是個好人,熱心腸的人。他也捨不得王叔走。

“欣慰的是,王叔是回家享福去啦。我們應該祝福他!”老公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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