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與他的詩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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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蘇軾,作為古時候的名人,當然也是如此。以下是小編整理蘇軾與他的詩詞人生的資料,歡迎閲讀參考。

蘇軾與他的詩詞人生

蘇軾

蘇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並稱蘇辛。

蘇軾的詩有何特點

蘇軾作為北宋著名的文學家,其詩歌有着鮮明的特點。

其一、説理中顯趣味——一理趣取勝。宋代詩歌的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説理,而蘇軾卻是一説理大家。所謂理趣,大體上就是詩中所含之理富於生機與靈氣,即宇宙、社會、人生的哲理。

“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蘇軾《題西林壁》)

詩人眺望廬山,看到山嶺連綿,峯巒環列,高低巍峨的景象,橫看、側看、遠看、近看,視覺不同,看到的情況各不相同。於是作者想到,人們之所以認不清廬山的真面目,就因為身在廬山之中,只看見廬山的一個局部,或被某中現象所迷惑。這也就告訴我們:凡是主觀片面,各執一端,都不能認識事物的本來面目;想見到真相,需要走出自身侷限,從搞出全面洞察。全詩融景物、感情、哲理於一體,是一首不朽的哲理詩。

蘇軾詩的理不是直截了當的説出來,而是通過形象表現出來,讓讀者通過作品的形象去感受、聯想後,然後悟出一些新穎而深邃的哲理。又如他的《和子由澠池相會》: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這首詩表達對人生來去無定的悵惘和往事舊跡的深情眷念。前四句比喻生動奇妙,單行入律,一氣呵成,後四句再以所聞所見所憶的情景深化“雪泥鴻爪”的感觸,使前後兩部分緊密相連、虛實相生。全篇帶有普遍性的人生體驗,藴涵深邃的人生哲理,古能動人深情又發人深思。

其二、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蘇軾的詩既具有杜甫詩的現實主義精神,又具有李白豪放不羈的浪漫主義風格,其現實主義精神首先表現在他對民間疾苦的關心和對窮奢極欲的統治者的不滿。他的《李氏園》揭露了官僚貴族兼併土地的罪行,他們為了建築“美園圃”不惜“奪民田”,“破千家”。蘇軾的《荔枝歎》揭露了官僚為了“宮中美人一破顏”,不惜造成“驚塵濺血流千載”的醜態與罪行。

蘇軾的現實主義精神其次表現在對國家、民族命運的關心上。蘇軾主張抗擊遼和西夏,在他的詩中,洋溢着強烈的愛國主義感情。“聖朝若用西涼薄,白羽猶能效一揮。”(《祭常山回小獵》)“臂弓腰箭何時去,直上陰山去可汗。”(《答陳季常惠一揞巾》)表現了他願意效命疆場的豪情壯志。

蘇軾時常關心邊事,因此,每當他得知邊境告捷,常常表現出由衷的高興。如:“漢家將軍一丈佛,詔賜天池八尺龍。似聞指揮築上郡,已覺談笑無西戎。牧臣不見天顏喜,但驚草木放(一作皆。)春容。”(《聞洮西捷報》)寫熙寧五年(1072)洮西大捷。又如元皊二年(7087),擒獲吐蕃首領鬼章,蘇軾寫詩稱頌道:“堅壘千兵破,連航一炬燒。擒奸從窟穴,奏捷上煙霄。”但他也清醒地告誡説:“羌情防報復,軍勝忌矜驕。慎重關西將,奇功勿再要。”(《獲鬼章二十韻》)

蘇軾一向認為,山水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他時時想着要做大自然的欣賞者,他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傾注在大自然身上;他從大自然中獲得了樂趣,浪跡山水禪寺,尋求美的享受,領略人生的哲理,表現出一種達觀的浪漫主義精神。他在應試的答卷《詠怪石》中寫道:“誰知茲市石本靈怪,忽從夢中來我前,駭覺坐想其語,勉書此詩席之端。”??寫怪石向蘇軾託夢為自己辨解,實際上是蘇軾借怪石之口熱烈歌頌怪石的高貴品質。這表明蘇軾從青年時代就具有豪放不羈的浪漫主義精神,也可見他高燃的理想火炬。

其三、豪放風格與婉約風格相結合。北宋時期,詩詞以婉約而著稱,而蘇軾則開創了豪放派詩詞,因而在他的詩中,主要是以清雄曠放的豪放風格,同時又兼有婉約等多種姿態。正如劉克莊所評:“有汗漫者,有典麗者,有麗縟者,有簡淡者,翕張開闔,千變萬化。”(《後村詩話》)

看蘇軾詩《吉祥寺賞牡丹》:“人老簪花不自羞,花應羞上老人頭。醉歸扶路人應笑,十里珠簾半上鈎。”詩中前兩句翻用劉禹錫《看牡丹》詩“只愁花有語,不為老人開。”最後一句翻用杜牧《贈別》詩“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語意。描繪杭州百姓觀賞牡丹的歡樂氛圍以及笑看其帶醉而歸的情形。詩中描寫出自己白髮簪花的情態,賞花醉歸,十里花街,珠簾半卷,佳人仕女,紛紛探頭觀看。詩中“人”、“花”、“老”、“羞”四子有意重複,使音節迴環往復,帶有很強的婉約情調。

又如他的詩《月夜與客飲杏花下》,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記夢》等,更是婉約細密,幽微深遠。

“空腸得酒芒角出,肝肺槎牙生竹石。森然欲作不可回,吐向君家雪色壁。平生好詩仍好畫,書牆涴壁長遭罵。不嗔不罵喜有餘,世間誰復如君者。一雙銅劍秋水光,兩首新詩爭劍。劍在牀頭詩在手,不知誰作蛟龍吼?”這是蘇軾詩《郭祥正家,醉畫竹石壁上,郭作詩為謝,且遺二古銅劍》。從詩中感覺出有種筆墨淋漓,鋒芒畢露,豪氣噴薄的感覺。而蘇軾的詞其豪放特點更甚於詩。

其四、品茶論禪,書寫繪畫。禪宗美學超功利的審美態度反映在蘇軾的

作品中便集中體現為一種超然精神,因而造就了其創作或主淡泊或主豪猛的多方面的風格特點。如蘇軾的《琴詩》:“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

這是蘇軾有名的一首禪詩,琴聲既不在“琴上”,又不在“指上”,那麼發自何處呢?詩人設問奇詭而並不作答(也無須作答),詩中充滿了“禪意”,其間之雅趣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也。從中可以看出佛教對蘇軾的影響。

蘇軾的詞有何特點

蘇軾是豪放派的開創人。蘇軾完全成就了一派豪放天然、飄逸豁達的詞風,對人生的富泰窮通充滿諒解,表現出一種“成固欣然,敗亦同樣有所作為”的胸懷。這應當是人生境界的一個新的拓展,表現了人類智慧大大前進了一步。蘇軾對詞進行了多方面的革新,建立了“新天下耳目”的豪放派,取代了傳統婉約詞派的統治地位,成為北宋詞壇豪放派的開創者。蘇軾在中國詞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他對詞的發展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破除了詩尊詞卑的觀念,建立了宋詞的歷史地位

詞最初在民間產生,內容原是很廣闊的,它與詩的不同主要在於配合音樂,能夠歌唱。但後來文人詞的大量發展,卻把描寫愛情或色情作為詞的專業,自晚唐五代以來,詞被稱為“小道”、“豔科”,在人們心目中比詩“體卑”。詞要繼續發展,就必須擴大內容,開拓題材,打破詩詞的界限。蘇軾認為詩詞同源,本屬一體,詞“為詩之苗裔”?蘇軾以創作詩的態度來作詞,使人發現了詞這種文學形式的內在潛力。它除了適應音樂曲調,更重要的是可以從自身的格式變化,發展成為一種獨立抒情詩體,這樣,蘇詞的抒情言志突破了“詩尊詞卑”、“詩莊詞媚”的傳統觀念,確立了詞的獨立抒情詩體的地位。如: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遺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江城子?密州出獵》)

這是蘇軾最早的一首豪放詞。詞中寫出獵盛況,有聲有色,使人如臨其境,一掃過去那種語嬌聲顫,柔婉嫵媚的普遍傾向,詞的下片氣慨尤為豪邁:“鬢微霜,又何妨!”“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表現了蘇軾的自負與豪情。詩與詞雖有外在形式上的差別,他打破詩詞有別的人為界限,促使詞成為真正獨立的抒情詩作,從而提高了詞的藝術品位,把詞堂堂正正地引入文學殿堂,使詞從“小道”上升到與漢賦、唐詩、元曲的同等地位,使宋詞在中國歷史文學的長河中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成為中國文學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二、夯實了詞的內容,擴大了詞的題材範圍

蘇軾擴大了詞反映社會生活的功能,蘇軾不僅用詞寫愛情、離別、旅況等傳統題材,而且還用詞抒寫報國壯志、農村生活、貶居生涯等,擴大了詞的題材範圍。任何一種文學形式,它只有植根於社會生活的沃土,才能生長成為枝繁葉茂的大樹。在以“花間派”為代表的傳統詞作開始衰落之際,蘇軾登上了詞壇。詞的創作這才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發展階段。在題材內容上,蘇軾打破了詩與詞的界限,以詩為詞,突破了詞為“豔科”的傳統藩籬,以詞懷古、感舊、記遊、説理,將觸角伸進了詩的題材範圍,“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促使詞從“樽前”、“月下”走向廣闊的社會人生,大大開拓了詞境。借用寫詩的某些方法作詞,拓寬了詞的題材,深化了詞的內涵。蘇詞的內容和題材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對國家、民族命運的關心

民族鬥爭是宋代主要的社會問題,在詞史上,蘇軾較早把民族矛盾引入詞中,擴大了詞的題材,增強了詞反映社會生活的能力。蘇軾憂國憂民,具有遠大的報負,即使在遭遇人生“低谷”時,他那種欲有所為、欲有所“伸”的政治抱負也在詞中時時可見。蘇軾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泛舟赤鼻礬,寫下了那首聲震詞壇,千載傳響的熱情嚮往英雄事業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蘇軾以祖國雄偉壯麗的江山和悠久的歷史作背景,借對歷史舞台上曾導演過的赤壁之戰、大敗曹軍的周瑜的懷念,塑造了一個雄姿英發的英雄形象,而抒發了作者強烈渴望為祖國作一番事業的抱負。詞中也流露出事業無成、早生華髮的感歎,反映了理想與現實的矛盾。這裏雖有政治上無可奈何的一絲哀怨,但嚮往英雄業績的豪邁氣魄,仍是蘇軾全詞的主旋律。

2、關心民生疾苦,對窮人的同情

《望江南超然台作》就反映了民不聊生的淒涼景象:“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寒食後,酒醒卻諮磋。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這首詞作於熙寧九年春。詞中“卻諮磋”為全詞脈絡,“試上超然台上看”細雨霏霏,貧困居民煙火不舉,更加悽暗。蘇軾在詞中不僅寫了對勞苦民眾的同情和關懷,還深入到社會最底層的歌女,表現了對統治者的不滿。由於政治升沉、生活遭遇等各種因素,使蘇軾產生對歌女的同情與關懷。白居易發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慨歎,蘇軾也發過“天涯同是傷淪落”的感歎;他更把殷勤留別的佳人引為比舊交新貴更為難得的知己。在與歌女惜別時,竭力安慰她們,要她們痛痛快快哭一場,索性淚珠也不用擦掉,就把它彈在征衫上,好讓將來有緣再見時,重話舊情,“淚珠不用羅巾混,彈在征衫,圖得見時説。”這是多麼深厚、真摯的情意啊!這類關心民生疾苦以及對統治者不滿的詞作,深深地體現了作者社會實踐的體驗和創作激情。詞中所表達的這種思想,也正是蘇詞對現實的反映。

3、抒發個人感慨,探索人生奧祕

理想與現實的矛盾,理想得不到實現的苦悶,在他的詞中隨處可見。如《沁園春赴密州早行馬上寄子由》: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閒處着。身長健,但憂遊卒歲,且鬥尊前。這是下片,回憶他們初到汗京時的情況,少年鋭氣,自負才學,真有不可一世之慨。而回憶之中隱含着仕途坎坷的'憤懣。似乎在傾吐滿腹的塊壟不平。蘇軾還常借弔古、賞月、詠物來抒發胸中的憤慨,如《滿江紅寄鄂州宋使君奉品》説:“《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空州對鸚朗,葦花蕭瑟。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願使君還賦滴仙詩,追黃鶴!”這首詞者憑弔古人聯想現實的深沉感慨,表現了對三國時彌衡空持才氣的可惜,傲物狂放的不可取;更否定了曹操、黃祖這樣迫害人才不能容人的偏狹當權者。這裏不能説作者沒有交織進個人身世之感,但是蘇軾認為才士的狂放和當權者的偏狹,只應讓它成為歷史。從現實出發,自己有過棄冠冕而歸隱的念頭,可又怎能忘情於朝政?結句是説盡管李白這個切盼朝政清明自已得以進用的希望成為泡影,但總要勝於崔顥只知思念故鄉的個人愁苦。蘇軾把自己在被貶滴中的思想感情昇華到一個更高的境地,從而解脱矛盾與苦悶。正因為理想抱負無法實現,一種懷才不遇憤世嫉俗的情緒不斷從他的詞裏流露出來。

4、對美好生活的熱愛

蘇軾對美好生活的熱愛表現在對親友的深厚情感上。前人曾有蘇軾之詞短於情之説,這種把情的內容侷限於脂粉之間,理解得過於狹隘,且全然不符合蘇詞的實際。其實,東坡是篤於情的。如抒發真摯愛情的悼亡詞《江城子》,這是為悼念亡妻所作。雖然生死正相別十年,孤墳又相隔千里,但蘇軾還是那樣哀思深切,結想成夢。結句談想亡妻在地下為懷念自己而不勝痛苦,“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加強表現了詞人對亡妻的懷念,顯得情意更為深切。蘇軾對朋友,也懷着深厚的情誼。“一曲陽關情幾許?知君欲向秦川去”。他的友情詞就是這樣發自肺腑的,貫注着充沛的真情實感。如《江城子孤山竹閣送述古》真切體現出遠離友人的眷戀。“漫道帝城天樣遠,天易見,見君難?畫堂新創近孤山,曲欄幹,為誰安,飛絮落花,春色屬明年”。上片借歌女的情態、歌聲和心情,寫山居者對行者的無限依戀;下片寫當地好景虛設,春光闌珊的舊跡難尋,來刻畫故人去後環境氛圍的寂寞冷清,把惜別之情寫得深至精微,反映出作者對友情的深篤。

三、高清的意境、豪放風格的創新。

1、對詞境的開拓

擴大詞的表現功能,開拓詞境,是蘇軾改革詞體的主要方向。他將傳統的表現女性化的柔情之詞擴展為表現男性化的豪情之詞,將傳統上只表現愛情之詞變革為表現性情之詞,使詞像詩一樣可以充分表現作者的性情懷抱和人格個性。如:《沁園春?密州早行馬上寄子由》:孤館燈青,野店雞號,旅枕夢殘。漸月華收練,晨霜耿耿,雲山摛錦,朝露摶摶。世路無窮,勞生有限,似此區區長鮮歡。微吟罷,憑徵鞍無語,往事千端。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人,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閒處看。身長健,但優遊卒歲,且鬥尊前。既表現了他致君堯舜的人生理想和少年時代意氣風發豪邁自信的精神風貌,也流露出中年經歷仕途挫折以後複雜的人生感慨。

2、開創新的豪邁詞風

蘇軾的詞在密州時期有重大發展,初步形成了豪放詞風。《江城子?密州出獵》和《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等就是代表作品。“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户,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全詞以問天、問月來探索人生的哲理,抒發兄弟的手足情誼。前半闕的“明月幾時有”、“今夕是何年”兩句,是痴問也是探求,這是對現實生活極度苦悶、心頭鬱結的迸發;接着寫由不滿現實而企圖追求天上的純潔,然而終究離不開人間,則又表現出他對人生的眷戀。後半闕“何事長向別時圓”一句,也是痴問和探求,原來人生的離合,正如明月的盈虧,是永遠不能改變、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但詩人並不從這裏消沉下去,而是以樂觀曠達的祝願作結:只要人長在,縱然千里阻隔也能共賞同一明月,這不是很可慰的嗎!全詞籠罩一層迷惘、惆悵的氣氛,但詞的境界闊大明朗,這在婉約派作家所寫的詞中是罕見的。蘇軾在密州時期的詞作,標誌着豪放詞風的初步成熟,為詞的發展開闢了新的道路。

四、語言的創新、音律的突破。

在語言和音律上,也體現了蘇軾的創新精神。蘇軾的“以詩為詞”,實際就是為詞的語言表現爭取更大的自由。宋詩已有散文化的、講究意脈流動的傾向,而詞的特點就是句式長短不齊,所以蘇軾很方便地把詩語、文語、口語都熔鑄在詞的體式中。像《水龍吟》的首句“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末句“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乃至《滿庭芳》上闋首句“歸去來兮,吾歸何處”,和下闋首句“云何,當此去”,以及《定風波》末句“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都是不講究文字的凝鍊和意象的密集,詞彙所形成的音頓不太整齊,系連詞用得較多,而接近散文甚至口語。這種語言在詞調固定的格式中仍然有其節奏感,只是它的音樂性已經不是很強了。但它也使詞的語言表現方式從單一化的格局中掙脱出來,取得搖曳變化、舒捲伸縮的新穎效果。蘇詞語言多吸收詩賦詞彙,兼採史傳、口語,以清雄見稱,對以前詞人鏤金錯采的風尚有所改變。蘇軾重視詞的文學生命,他重視音律,但不拘泥於音律。

是的,文學是蘇軾人生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蘇軾的精神家園,是其生命意義的集中體現。蘇詞,也已化作不朽的文學精靈,永遠激勵和指點着在人生的旅途上艱苦跋涉,在文學的峯巒間奮勇攀登的人們。蘇軾,以自己“詩化”的詞學主張和成功實踐,影響了宋一代詞人,使詞擺脱了“體卑”地位,進而發展成為宋代文學的代表,最終與光芒四射的唐詩並稱,使宋詞走上了空前絕後的峯巔,在中國文學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蘇軾對詞的開拓和創新之功將永遠彪炳於文學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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