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貿電商支付灰色產業鏈有多長
導語：最近江蘇經營外貿電商業務的小劉很鬱悶，準備甩手大幹一場的他，生意還未正式開展便遭遇了麻煩。我們一起來看看他遇到了什麼問題吧。
這一切都源於在七八月份，他與深圳市網商網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網商網”)分別簽了Yourspay的支付收款和網站推廣合同，並向公司交了支付通道開通費6000元和推廣預付款28140元。然而在9月初，他突然就接到網商網銷售的電話：他們公司出現危機了。
《中國經營報》記者從多位網商網在深圳總部的商户處證實了網商網危機的消息，但記者尚未見到該公司的公開聲明。記者調查發現，網商網事件的重要原因是國際銀行卡組織凍結其相關賬户。有消息稱，網商網為仿牌商户提供了結算通道，國際銀行卡組織在收到舉報後採取了上述制裁措施。在網商網出事的背後，一條灰色的外貿電商支付產業鏈也開始浮出水面。
刀尖上的業務
最早爆出問題的是網商網旗下Yourspay的支付業務模塊。今年3月中旬，在一些外貿專業論壇上，就有商户稱：“Yourspay在3月1日通知説銀行整頓，大約一週恢復，但是現在兩週都過去了，也沒有恢復的跡象，而且還不給商户結算，説是中斷交易，所以要按1/12結算，每月兩次。”
也就是説，從今年3月開始，網商網就出現結款延遲和結款數額減少。這一説法得到福建莆田一商户的認可，他表示，自己從去年11月份開始與網商網合作，但從今年初每個月僅僅劃款2000~4000元之間，到8月份則徹底不劃款。
更令這位莆田商户不解的是，“已經劃款的金額差不多是7萬多元，但是網站內的數據為劃款10萬元，並且網站內總金額還在減少，最近兩筆要劃款的是4000元和20000元，製表後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脱，或是講會計沒結算好，要麼就是公司內部調整沒接到劃款通知，現在都是説公司比較困難無劃款通知。”這位商户感覺到：網商網公司是在有意在欺騙他們。
據瞭解，Yourspay的角色是支付中介，充當着國內商户和國外收單行的中介角色。一位外貿商户介紹，國外客户如果在國內的外貿網站購買商品，想用信用卡支付，需要通過國內銀行和國外銀行做結算，而商户一般沒有實力去和國內的銀行直接籤合同，所以就出現了一些像網商網這樣的通道公司。
作為支付通道，網商網的商業模式很簡單，即通過收取服務費(以手續費的形式)賺錢。同在深圳主營外貿支付業務的錢寶支付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他們收取的交易手續費從2%~5%不等，主要因各合作商收取的成本費不同所致。
據瞭解，包括Yourspay在內的一些支付通道是默許仿牌商户接入的，因為風險較大，所以只能通過高手續費來保障支付公司的利益。但是，Yourspay的收費只有4.5%，比行業中通常收取10%手續費的通道企業要低很多。然而，正是憑藉低廉的手續費，Yourspay招攬到了大量的網商，其中也不乏銷售仿牌的外貿商。
早已離職的網商網員工小余介紹説，因為仿牌生意存在強勁的需求，甚至一些國外客户明知是仿牌也願意購買，所以支付通道關關停停，總有企業願意冒這個風險。他表示，他在公司時，網商網的業務開展得很好。
在江蘇經營外貿電商業務的小劉表示，他當時正是看到Yourspay的網頁做得還行，客服服務也不錯，因此就草率簽了合同。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對於初進入者來説，無疑是當頭一棒。小劉的公司限於資金壓力，只選擇了Yourspay一家合作，並沒有像一些成熟的外貿電商一樣開通多個支付通道。在被網商網佔用預付款後，小劉手裏已經沒有了創業資金，現在只能重新去打工。
資料顯示，網商網成立於2009年，註冊資本1億元，是一家綜合電商服務商，業務涉及支付業務、定向推廣和電商網站搭建等業務。據網商網員工介紹，公司主要的營收是支付和推廣這兩大業務。
9月份，網商網公司辦公室早已人去樓空。據當地媒體報道，公司所在園區物業在9月中旬發現公司的人全跑了，只留下辦公設備，並且已拖欠兩個月房租，公司員工工資也未發。在當地街道辦的介入下，網商網才將辦公設備等資產變賣平息了勞資糾紛。
最讓小劉氣憤的是，11月5日上網商網站還有客服。“説是在家辦公，但在公司肯定是找不到人了。”對於上述疑問，記者多次拔打網商網公司法人代表王雪梅的電話，但一直未接通，而且短信也均未回覆。
“灰色”的外貿支付業務
記者瞭解到，截至目前，網商網尚有150家左右的商户未結款，金額近千萬，但其中一部分商户因自己從事的即是非法的仿牌商品貿易，因此對維權有所顧慮。
近年來，在國內電子商務市場廝殺慘烈的局面下，已有不少企業將目光瞄準跨境電商業務。然而，跨境電商和跨境支付一直處於尷尬的境地：行業發展快於相關政策，如小件商品通常都不報關，而走快遞出口，從而導致結匯難。過去的幾年，外貿電商業因為支付收款問題，難以實現陽光化發展，大部分資金的流轉依賴地下錢，這也給商户帶來了巨大風險。
為了支持本土企業從事外貿交易，支付寶、財付通等第三方支付平台都曾開放過對外貿易電商通道，但之後很多一度關閉了。因為在外貿業務中，難免充斥着許多假冒仿牌的生意，由於缺乏相關政策與法律規範，從而給支付平台帶來的經營風險較大。
當然，也不乏將跨境貿易支付作為主要業務的企業，目前行業中最大的'支付通道是國外的Paypal(貝寶)，在國內則是錢寶等公司。據錢寶品牌推广部負責人張雍介紹，公司年支付通道資金流在百億人民幣之上，在國內有上千家合作商户，佔據了跨境支付的大部分市場份額。在他看來，外貿電商近幾年增長速度要高於國內電商的增長速度，行業前景很好。
對於跨境支付的市場規模和企業數量，目前行業內還沒有詳細的統計數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今年9月支付寶、快錢、匯付天下和錢寶等17家獲得外管局頒發的跨境支付業務試點資格外，還有很多支付公司並未獲得牌照，一直遊走在灰色地帶。
據瞭解，在眾多跨境電商中，很多都從事着銷售仿牌的生意，而這些商户很容易被品牌商投訴，並要求國際髮卡行及VISA等髮卡聯盟進行處罰。比如，在過去的一兩年裏，跨境最大的支付公司Paypal相繼終止和阿里巴巴速賣通、敦煌網的合作關係;2012年8月27日，37家婚紗網站就遭遇到美國婚紗禮服協會的集體訴訟，Paypal因此凍結了37個網站的賬户，並且全面下架婚紗類網站的產品。
但小余同時也發現，國際卡組織對於賬户管理像一陣風似的。在風聲過去之後，這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支付公司又會冒出來，哪怕此前被查處的公司，換一個地註冊，又可以重新開張。畢竟需求是剛性的，總會有人願意冒險。對此，也有網商網的商户指出：網商網的創始人存在故意詐騙的嫌疑，在創始人隱藏起來前就辦理了離婚，並將房子過户到丈夫名下。對於此説法，本報並未得到證實。
外貿電商支付試點上岸
有業內人士透露：網商網並未獲得《支付業務許可證》，本身就是不合法的支付公司。對此，張雍有不同意見。他認為，這一行業的政策本身就處於滯後狀態，央行的牌照最早才於2010年發放，2010年之前成立的公司都有不合法的嫌疑。實踐先於政策，即便公司去積極申請牌照，主管部門也會淘汰一批小公司。而且，央行發的牌照也只是在境內有效，對於跨境支付並未覆蓋。
在這方面，錢寶則很幸運，已經獲得外管局首批跨境電子商務外匯兑換業務試點資質。在張雍看來，國家允許參加試點的支付機構，集中為電子商務客户辦理跨境收付匯和結售匯業務，此舉意味着將第三方支付公司納入監管，有利於規範支付市場，也意味着外貿電商支付開始上岸了。
張雍提醒做外貿電商的企業，在做好產品的基礎上應選擇好的合作伙伴，儘量選擇成型的B2C平台，比如易趣、敦煌網、蘭亭集勢(8.1, 0.26, 3.32%)、大龍網等，這些平台都有一套成熟的流程;而且在支付工具和物流上，也要選擇有實力有經驗的公司進行合作。
對於那些靠做仿牌為生的外貿電商企業來説，鑑於舉報和國際卡組織對其查處的力度，願意鋌而走險對仿牌商户開放的支付平台將會越來越少，而且品牌型的支付公司是不允許接入這些仿牌商家的接口的，因此未來那些從事非法生意的電商生存空間將會岌岌可危，宜速速轉型。
“雖然錢寶明確拒絕為仿牌企業提供支付接口，但如果有企業刻意造假，我們的損失就會非常大。客户一投訴，國外發卡行就會直接扣我們公司的錢。” 張雍表示，希望在相關部門的引導下，能進一步規範外貿電商的發展。他也建議相關外貿業務企業，要選擇具有合法資質的支付公司合作，才能藉此獲得持續的市場機會，否則風險巨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