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文學的交匯範文

名師講演錄

郭丹，男，福建龍巖人，現為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已出版學術著作《春秋左傳直解》《左傳國策要義》《史傳文學：文與史交融的時代畫卷》等10餘種，發表學術論文70餘篇。

《左傳》《戰國策》：歷史與文學的交匯

講到《左傳》——大家都知道：春秋有“三傳”：《左傳》《公羊傳》《榖樑傳》。三傳之中，《公羊傳》和《榖樑傳》是以義理解説《春秋》的，即闡述《春秋》的“微言大義”，而《左傳》則是以史料闡述《春秋》的。《左傳》非常詳細地反映了春秋時期的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風俗等方面的歷史面貌，同時也描述了各類代表人物的活動，包括：周朝的衰落、從王權獨尊到王綱解紐、禮崩樂壞，從鄭莊公的“射王中肩”到羣雄爭霸、諸侯蜂起，等等。同樣，《戰國策》（原名《國策》）則將戰國時期縱橫捭闔的時代風貌和瑰麗恣肆的人文精神展現在我們面前——儘管歷代都有學者懷疑《國策》一書史料的可靠性和真實性，但是，我們去讀《國策》可以感受到，書中所展示出來的縱橫策士們的思想、個性、人格風貌，他們的才華智慧。我們完全可以這樣説，《國策》反映了戰國時期的一種全新的意氣風發的時代精神。

這兩部書同時也是傑出的文學鉅著。朱自清先生將《左傳》稱為“文學的權威”，《國策》也同樣是文學傑作。從正統的歷史學家的眼光來看，《左傳》《國策》都有一些“浮誇”。但是在他們眼裏看來好像不很正規的這些內容，恰恰是閃爍着文學光芒的地方。《左傳》的文章敍事完整，文筆嚴密，富有魅力。《左傳》善於將人物的動作和內心活動刻畫得生動細緻，以表現不同的人物性格、特徵；《左傳》敍述戰爭，把複雜的戰爭描繪得波瀾起伏、跌宕多姿；另外，《左傳》的`外交辭令，曲折縝密、委婉多切，許多記述辭令的篇章，已成為膾炙人口的名篇。《國策》的人物描寫，又比《左傳》有了新的發展，許多篇章已是簡短的人物傳記，比如説大家熟悉的《馮歡客孟嘗君》。有人認為《國策》史料的可靠性和真實性都值得懷疑，但從文學的眼光來看，《國策》的作者擺脱了史料真實的束縛，更好地表現那些縱橫倜儻的戰國策士們。《國策》的作者擺脱了史料真實性的束縛，唯以表現倜儻恣肆的“高才秀士”的風采為務，因此能更加大膽地以虛構的手法來塑造人物。在作者筆下，那些縱橫策士一個個無不風姿卓異、栩栩如生。另外，策士們的説辭，“變其本而加恢奇”，比起春秋時期的行人辭令，更加鋪張揚厲、氣勢奔放。還有大家都不會忘記的，就是《國策》裏還彙集了大量的寓言故事，這早已成為士人智慧的結晶。

所以，我們要介紹的這兩部著作，可以説它開創了史學的傳統、史學文章的體例、風格特徵，影響着後世史學的發展。這兩部著作開創的史學傳統、著文體例和風格特徵，影響着整個後世歷史學的發展。從史學的角度來講，有的學者認為：《左傳》可以説是“集古史之大成，留給後人以無盡的寶藏”。司馬遷創作《史記》，大量採用了《左傳》《國策》的內容。《史記》紀傳體的創立，與《左傳》也有很深刻的關係。這個後面我們也還會再介紹。所以它們是歷史著作又是文學著作，從它們身上體現出來的文學特徵，同樣影響着後世的文學，尤其是敍事文學的發展。所以，《左傳》《國策》對於整個中國文化的發展，有着極深遠的影響。在這兩部著作中體現出來的文化內涵，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特徵和精神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