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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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散文1

故居的老屋,在經年的風風雨雨中寂寞地老去。那瘦瘠的支架坍塌在雨後的荒草之中。每次回去省親,看見曾經居住的老屋落敗成無人問津的廢墟,不免有些落寂。傷感時光匆匆地帶走兒時的記憶,還有不會再來的情感。

老屋的散文

老屋,是父親一生的心血。那個年代,有一處像樣的青磚瓦房,是不愁娶媳婦的。孩子多,房子自然建的多。父親有四個兒子,於是老宅的前前後後建起了四排四間的瓦房。建的最早的北屋,是七十年代的建築。父親請了那時最好的工匠蓋起來的,青磚的柱子結結實實地頂起粗壯的桁架,柱與柱之間牆體下半截為青磚砌築,上半部分是土坯,頂蓋是機制的平瓦。雖然經歷了幾次簡單的修葺,依然矗立在故居的土地上。後來延續蓋起了三排這樣大小的房子,只是房屋的結構越來越好。那個年代能有如此的手法建起這樣多房子的人,在故居為數不多,父親也因此在故園的鄉人中威望很高。

鄉里人都知道房子需要有人居住房子才會結實。父親留給我的那排房子,在我結婚兩年後再也沒有人住過,此後多年,我們一直在外奔波,再後來定居省城,老屋孑然空蕩蕩的被一把鐵鎖關閉着,如同無人眷顧的老人,在荒涼的故土上老去。經歷了風霜雨露的侵襲,老屋在我出國的那些年愴然倒下,也把曾經留下的足跡一起帶走。

如今的老屋已是一片瓦礫,然而我依舊會清晰地記着它曾經的樣子。青灰的牆,青灰的瓦,還有屋前葱蘢的椿樹,屋後葳蕤的榆樹。屋內乾淨整潔的家當,雖説簡陋,但給人的感覺是温馨的。蟄伏的季節,外面是烈日炎炎,屋裏卻是清涼的,屋前高大的椿樹舒展着茂密的青枝綠葉將烈日落下的暑熱遮擋在瓦楞之外。無需用蒲扇輕搖,也會感覺到絲絲涼意。

老屋面南背北,前面是寬闊的場地,夏天被平整成打穀場,是納涼的好地方。夏夜,擺上兩張清涼的竹牀,三五成羣的相鄰坐在一起聊天,總有一種愜意的感覺,暑熱也在嬉笑中散盡。獨自一人躺在清涼的竹牀上,享受晚風帶來的涼爽,仰望着滿月姍姍劃過深藍色的天空,聽着此起彼伏的蛙聲安然入夢。仲夏過後,天氣轉涼,打穀場改成了碧綠的菜畦,母親在這一片土地上種上各種各樣的蔬菜,綠油油的煞是喜人。等蔬菜成熟時,便成為我們口裏的美味佳餚。

老屋的西南有一處池塘,四周栽着垂柳。每年冰雪融化之後,柳條兒就會披上綠色的絲絛,那是春天的信息,召喚着燕兒來歸巢。初春時節,燕子舞動着烏黑的翅膀在老屋的頂樑上搭起巢穴,孵化雛燕。偶爾會有燕子拉下的糞便滴落在堂屋的地上,卻很少有人討厭它們,鄉人們早已與這些一年一回的精靈接下了深厚的感情,如同自家的孩子偶爾做錯了事從來不會計較。

父母在世的那些年,老屋成了親朋好友聚集的中心。那個年頭,每逢逢年過節,一張八仙桌便圍滿了一大家子的人。老屋的裏裏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端午節時,老屋前門後門的檐口總會插上兩根新採摘的艾草,艾葉的藥香蔓延在老屋的裏裏外外。縱是居住在省城多年,我們依然一直保留着這樣的習俗。如果説是戀舊,倒不如確切地説是老屋情結的延續。

每年中秋的夜晚,父親會在老屋的前院中央擺放一張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個精緻的香爐,點上幾根香,再用青瓷的盤子盛上各色各樣的水果開始賞月。其實,我那時的心思對賞月並無太多的興致,只等那一柱香燒完,暢快地品嚐果盤裏的水果。每次開始都下很大的決心等待着賞月結束,品嚐平日裏很難吃到的食品,然而,不爭氣的眼皮總在昏昏欲睡中閉上,等待醒來時早已天光大亮。母親會從櫃子裏拿出來賞過月的水果,月餅等好吃的東西送到我們的手中。如今的孩子並不渴望這些食品,然而,卻是我們童年時代愛不釋手的禮物。

老屋最熱鬧的時候莫過於過年,每年的除夕,老屋也會像孩子們一樣被整理乾乾淨淨的。正門的兩側高高的掛着大紅的燈籠,所有的門上帖着紅紅的對聯,一派喜慶的景象。父親是老夫子,有一手很好的毛筆字。不僅寫自家的門聯,村裏很多的人會拿來幾卷紅紙請父親為他們家寫上詩意盎然的對聯,父親也樂此不疲,其實都是無償的幫忙。年底前,寫對聯成了父親很重要的任務,洋洋灑灑的對聯鋪滿了老屋的地面。我卻不太熱忱這些,因為它耽誤了我很多娛樂的時間。父親寫得越多,我得跟着把晾乾的對聯一對對地捲起來紮好,免得人家過來尋找。

鄉村的過年,有很多傳統的民間娛樂活動,如拜年,舞獅子,看皮影戲等,最為隆重的要算搭台唱年戲,唱年戲是有講究的,一唱就得連續三年。高高的戲台搭在村子寬敞的地方,化了粧的演員一個個神采奕奕,揮動着五彩衣袖,如同千年的傳説展示在眼前,吚吚啞啞的唱着。我是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只是喜歡熱鬧的氛圍。因為聽戲,老屋裏便多了許多遠方的親戚,也如同唱戲一般的熱鬧,他們在一起談論着唱戲的內容,偶而也會被戲裏的故事感動得流淚。就這樣一個正月二月在熱熱鬧鬧的氣氛裏收場,老屋迴歸了常日的平靜。

這些都是許多年以前的舊事,回想起來彷彿如昨日一般閃現在眼前。時光匆匆,老屋只在我的記憶裏留下印記,除此再也尋找不到它的痕跡。

前些日子,有事回了一次老家。二哥説把老屋重建起來,不是為了居住,只是想留住那份根源。我欣然同意他的想法,等老了的那一天,因為老屋的存在,所有的親情才不會空落無根。回憶往昔,青春年少時的情感依舊會隨着老屋的崢嶸歲月在故園的土地上延續下去。

老屋的散文2

在夢中又一次見到了姥爺的老屋、菜園,想來現在老屋早已拆除了吧,也曾去姥爺住過的小鎮上找過兩次,無奈時間太過久遠,都未能尋見,每每想來總有些遺憾。

姥爺的老屋位於小鎮的南頭,是那時林區最常見的戳幹木頭房,屋頂是燈籠板,也稱雨淋板,門窗也都是實木的純手工製作的。老屋分為三間,中間是廚房,地面是夯實的土地,有一個地窖用於儲藏冬菜。廚房裏有兩個紅磚砌成的爐子,姥姥常用一個白色帶淺藍色條文的大搪瓷缸子放在爐子上為我煮羊奶,以至於過去好多年後,每當我看到有人用類似的缸子喝水,都一直認為那裏面裝的是羊奶。東西兩間住人,廚房內兩個爐子各帶着兩間房的火牆、火炕,冬天睡在火炕上格外暖和。兩間卧室鋪的是刷着油漆的實木地板,頂棚是糊的紙棚。西屋的一個櫃子裏,裝着逢年過節人們看望姥爺、姥姥時送的罐頭,一次,二弟偷偷拿釘子在一個罐頭蓋上釘了一個眼,喝光了裏面的湯,等到大人發現時,裏面的水果已經發黴長毛了。靠窗放着一張桌子,桌子的兩邊各放着一把椅子,兩把椅子的靠背上分別刻着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東屋是姥爺姥姥住的主卧,窗前掛着一隻鳥籠,裏面養着兩隻白玉鳥,養的時間長了,姥爺就打開籠子的門,讓兩隻小鳥從窗口自由地飛進飛出,直到有一次姥爺發現有一隻小鳥受了傷,才不讓小鳥隨意飛出去。靠東牆的地上擺放着兩隻大木箱,牆上掛着一面鏡子和幾個相框。是那個年代那種林區大多數人家的常見擺設。雖然很樸實,但對於我卻充滿了温馨……

姥爺家的小院裏養着豬、雞、鴨、鵝,還有一條大“四眼”狗。本來那條大黑狗一直是我們小孩子的玩伴,後來不知什麼原因,狗的兩隻眼睛變得紅紅的,我們以為它瘋了,它又總是圍着我們小孩轉,我們很害怕。姥姥罵它:“遠遠的死在外邊,別回來了。”一天那條狗真的再也沒有回來,誰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裏。

姥爺十分喜歡養花,從小院一進入到菜園姥爺搭了一個棚子,在棚子裏,姥爺種了好多盆花草,一到夏天,五彩繽紛,花香怡人,儼然一個花的世界。

到現在我依然記着,那個花棚邊上,有一口裝有鐵製轆轤的水井,井口是方形的,井壁用木料圍成。人們常見的轆轤大都是是木製的,而姥爺家的轆轤是鐵製的,不但與傳統轆轤的材質有差別,構造和外型上也有變化,是利用古老的轆轤的原理改進製成的井上汲水裝置。鐵轆轤的一端裝有齒輪,齒輪上有一條閉合的鐵鏈,鐵鏈穿過一根深入水中的鐵管,鐵鏈上相等的間距裝有圓形的和鐵管內徑等粗的膠片,搖動轆轤把,齒輪轉動,帶動鐵鏈從鐵管中穿過,膠片此時起到了提水閥的作用,不斷地將井裏的水提取出來通過一個鐵槽流出,在出水口處,姥爺用水泥抹起了一條小水渠,水就順着水渠流到菜地裏。

每到了提水澆地時,不管是否感到口渴,看到那清澈的井水,我總要忍不住趴在出水槽上咕咚咕咚灌幾口,那時井裏的水特別甜、特別好喝,毫無污染,你就是喝個肚兒滾圓,也不用擔心鬧肚子。夏天的天氣越熱,井裏的水越涼,打上一桶水來,把手放進去,你會感到像冬天一樣冰涼刺骨。姥爺常用籃子裝了曬得熱呼呼的黃瓜、西紅柿、西瓜用繩子拴了,然後順到井底,吃時再提上來,井水冰鎮過的蔬菜水果,在炎熱的夏天,吃起來簡直是透心涼,格外的爽口。買回來的肉姥爺也把它吊在井裏,可以保持幾天不變質。那時候,水井就是姥爺家天然的綠色“冰箱”。

在我兒時的印象中,姥爺和姥姥總是在晨曦微露時分,就起牀擇菜、洗菜,然後拿到市場去賣。姥爺姥姥在菜園裏辛勤勞作,而菜園卻成了我的樂園。有時捉來一隻蟲子,找一處地埋了,有時趴在地上看螞蟻搬家,或者捉一隻蝴蝶、蜻蜓用細線拴了牽着玩,在菜園的地中間,姥爺還挖了一個曬水池,我就把捉到的青蛙、老鼠扔在裏面看它們游泳

光陰似箭,轉眼幾十年過去了。關於姥爺的老屋、菜園的記憶碎片時常在我腦海中映現。雖是兒時斷斷續續的記憶,可還是那麼温馨,就如暖暖的春陽照在心頭,總讓我心馳神往,不能自禁。真想再去看一看,菜園變成了什麼樣,老屋還在不在,那口水井還在不在?……

老屋的散文3

山下的老屋,就是我的家,聽奶奶説已經有了七十多年的歷史,可是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老屋坐落在白龍山腳下郭家寨的寨子中央,是兩間大瓦房,它可是爺爺的命根子。爺爺用一輩子的心血修建老屋,付出無盡艱辛,它可是爺爺一生最驕傲的傑作。

爺爺的父親(我的老祖)去世得早,是老祖婆省吃儉用把他們三兄弟拉扯大。舊社會太黑暗,人們吃不飽飯,穿不暖衣,老祖婆含辛茹苦養大了爺爺,卻累得彎了腰,最終帶着一身病離開了人間。老祖婆去世,大爺,三爺分家單過,爺爺老實,沒得到什麼家產,只得臨時搭了一個棚,勉強生活,他的夢想就是希望以後可以蓋一座房子。為了生活下來,爺爺去幾十裏外的村子打野菜,六月間冒着風險去煤礦挖煤,滿天飛雪,他還得揹着橘子踏步在去納雍的路上,一去三五天,就希望賣個好價錢。爺爺吃過的苦,受盡的傷,用文字真的難以書寫,我們今天的美好生活,來之不易。

奶奶永遠難忘跟着爺爺建房子的場景。那些年,爺爺剛娶了奶奶,沒有正式的住處,生活太艱難了。爺爺曾經承諾過,要讓奶奶過上好的生活,有一個温暖的家,因此爺爺根本沒休息,白天晝夜操勞,像牛馬一樣在集體地裏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生活,只為賺錢貼補家用,勉強生活。可是那些年,無論如何努力,生活還是很困難,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

新中國成立,全國大解放,爺爺有了土地,開始了不一樣的生活。爺爺靠着勤勞的雙手,以及奶奶孃家的幫助,終於有了一些積蓄,他想到建兩間茅草屋。可是那個時代,要建房是一件不容易得事,好多有錢人,也不見得能建房呢。這個問題,爺爺也苦惱,但還是硬着頭皮,堅持蓋房。

為了建老屋,爺爺先去買了許多木材,再去溪水打撈一些泥沙,過濾好,放在溪水邊。又獨自將過濾好的沙土從溪邊揹回家裏來堆好。再去縣城買一些石灰,將泥沙和石沙混合,用溪水攪拌,攪勻,再從溪水邊揹回一些石頭,就可以簡單築老屋的基巢。

一聲響雷,春雨嘩嘩而來,第二天就陽光明媚,郭家寨空氣清新,風景怡人。爺爺建房很謹慎,他須得請三五個人幫忙打基腳,挖土,還要築基巢,一天供應三頓飯,渴了喝溪水,幹了吃米酒,累了拉家常,疲勞時講笑話,一天的活就幹得差不多了。

待到基腳完工,形成地圈,爺爺找來兩個師傅,帶來一些小工,將做好的石頭一塊一塊從地基砌起,大概二十釐米高,再用柱頭這些粗木在石頭上固定,一塊一塊木頭鑲嵌。陽光温柔,清風做伴,一兩天時間,一鼓作氣,一個房屋空架,就挺立在地基上。一切弄好,準備酒食,聚集一羣人,就可以蓋房子。十多個外村人來幫忙,三四個寨中婦女主動幫忙做飯。男人上樓下樓,釘掛條,大梁,串角,提茅草上房開蓋,待到夕陽西下,簡單的草房就可以製成。

看着自家房屋建成,爺爺眼裏全是激動,因為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一家人住上新房子更讓人開心的了。有了老屋,爸爸和姑姑也開始長大,一家人幸福的過着日子,雖然簡單,卻是無比滿足。小小的屋子有爺爺流過的汗水,有奶奶手忙腳亂的背影,當我的眼撫摸過門前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叢荊棘。石砌的台階上有爺爺清晰的足音,竹窗欄前有他青春的瞭望。老屋邊緣又用竹子夾好,防止北風傾襲老屋。聽説是土改時,辛辛苦苦從很遠很遠的地方砍回來的材料。

老屋有三個門,門很小,卻非常精緻,風吹雨打也不會壞。一個窗,已經很舊,結滿蜘蛛網。老屋大部分是由木結構組成,木與木相接,相互交錯,以前蓋茅草,別有風趣,但到冬春季節容易起火,怕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為了安全起見,爺爺後來又將老屋茅草扒掉,改為蓋土瓦,瓦是爺爺監督父親做的,做工精細,質量不錯,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弄好。

老屋的左邊是三老爺子家,右邊是三伯家。老屋周圍全是樹,有枇杷樹、橘子樹、櫻桃樹、還有一大棵皂角樹,春去秋來,這些書見證着老屋的成長,寨子的變化,歷史的興衰。記憶深處,每到果子飄香的季節,推開門,站在老屋前,那果子的味兒飄香而來,十分醉人。

老屋之下,一百米左右是一條小溪,溪水悠悠揚揚,養活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郭家寨的居民。溪水可以洗衣服,可以飲用,是郭家寨的福源之地。坐在老屋前,聽着溪水涓涓流淌的聲音,美妙極了。

老屋環境清幽,門前栽滿櫻桃樹,打開門,就能看見亮晶晶的櫻桃果兒。前邊是一片竹林,竹子翠綠,每年都會發新枝,出竹筍,供人們欣賞。左邊的三爺爺家,比較冷清,由於三爺爺去世得早,現在房子已經廢棄。曾經太多故事,現在不存在了,唯有塵埃,耗子,落葉,還有蜘蛛網,有時還有些陰森,怪害怕的。

但每次回家,我都喜歡去老屋看看,不是懷念,而是人生走過二十年,偶然發現不能期盼太多,還是故鄉純樸,他們一輩子就希望有棟房,一個能容納家人安然生活的家。房子是家的象徵,是人們坦然過日子的窩。於是,精心經營,修修補補一輩子。由於活得簡單,村民們煩惱不多。

老屋一開始是用草蓋,後來社會發展,爺爺勤勞,爸爸也長大了,才將老屋的茅草弄掉,蓋上水泥瓦,經得住風吹雨打,經久不衰,可是沒有錢,就遲遲沒有動工。

春天的老屋異常温暖,奶奶剛帶回很多油菜花,一株挨着一株,看着迷人,聞着舒心。那時候我還讀國小,放學歸來,放下書包就在老屋裏玩,看奶奶整理油菜花,聽奶奶講述老屋故事。

夏天到了,老屋旁的橘子樹變綠了,異常有精神,我和奶奶天天從老屋裏往橘子林裏提水,給橘子樹澆水。待到秋天,沉甸甸的橘子掛滿樹尖,我和奶奶一個個摘下,放在老屋裏,待到快要過年時,或是背到集市賣掉,或是留着招待客人,每吃一個,味道鮮美,口感特別。

老屋經歷歲月的洗禮,再艱難的歲月也傲然挺立。就是1980年代的那次大洪水,老屋也安然無恙,這多虧爺爺當時的謹慎。但它被破壞過,當年計劃生育抓得緊,老百姓倍受其害。母親和奶奶聽説他們要來,早就悄悄溜走。那些政府管計劃生育的來到老屋周圍,左右不見人,前後沒有看到爸爸媽媽,拿着大錘,胡亂敲打,只幾下,老屋淒涼叫了幾聲,咚咚,咚咚咚……就把老屋砸了幾個大洞,每逢颳風下雨,老屋全是水,弄得傢俱全是濕的,從那以後,老屋一天天衰落下去,後來到了九十年代,六十多歲的爺爺因患重病而去世,老屋更是越來越古老,沒有了曾經的生機。

老屋沒有炊煙,因為已經很舊。多少年來,沒人照料,早已被老鼠佔領。儘管如此,每次我回家,還是堅持去看看老屋,打掃打掃, 因為我對老屋的感情很深,那是對爺爺的思念。他早早離開人世,花了一生心血建造老屋,實在不容易。老屋是莊重的紀念,在故鄉得含義裏佔有濃濃的味道,睡在老屋,讓我沒有飢餓。

去年,我家搬進了新房,村裏要求我家坼掉老屋。沒有半天時間,老屋消失了,徹底消失了,連一片瓦礫都沒有了。以後回家,再尋老屋,肯定都找不到地方。現在走進郭家寨,密密麻麻的房子與寥寥無幾的鄉人形成鮮明對比。木屋少了,年輕人出門打工。我 回家見不到老屋,老屋已經被撤掉了,原因是房子是危房,為了寨子安全。

遠去的老屋,沉澱了厚厚的歷史,傾瀉着濃濃的期盼,浸潤出淡淡的鄉愁。老屋已消失成一種記憶,深深刻在腦海裏。輕輕閉上眼,仿如走入時光隧道。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欄投射到房間裏,那光水一樣浸滿房間,温暖柔和。

老屋是爺爺留給我們的最後財產,老屋建成後沒多久,爺爺就生病了,是我們沒有保護好老屋。 老屋已是記憶裏的紙片片,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無論我怎麼努力,也拼不成原來的模樣。老屋又像陳年老酒,愈久彌香,縈繞在我心懷。多少次從夢境走近你,你容顏依舊,你寂靜無聲,你在風雨中剝蝕飄搖。

後來,父親又去世,老屋更是無人提及。當時我拼命想長大,想離開家,想上大學。可離開故鄉,離開老屋就沒有了根。夢中的老屋,山下的老屋呀,依舊那麼清晰,和兒時一樣,只是那人已經不見,永遠再也無法看見。

老屋的散文4

大姐打電話來,有人要租幾年沒人住的老屋,叫上老爸老媽一起回老屋收拾房子。

老屋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做的兩層磚混結構的樓房,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出嫁之前我住了大約六七年時間,後來每年逢年過節姐妹們都要回來和父母一起吃飯聊天。

我們幾個人打開老屋的大門,屋內的傢俱等一概東西都蒙上一層厚厚的灰,一些房門也有點變形,卧室的紗門上的紗都破了,陳舊的木櫃裏都是些不再有用的舊衣服,把所以的衣服都清理出來扔掉,然後把椅子搬出來用水洗乾淨,大姐忙得滿頭大汗,母親端來一盆水在洗那扇大門,我站在旁邊看那扇門,門上的紅色油漆已班駁得沒有一點完整和光亮了,而且開關時也有點拗手。再看大門外的階沿,邊上居然有些苔蘚的痕跡。忽然一絲滄桑泛上心頭,眼前浮現出曾經多麼鮮亮的大門啊:我和嫂子坐在大門前聊天,咿咿學語的侄女扶着嫂子的膝蓋走來走去,口中唸唸有詞,夕陽已經西下,廚房裏飄着香味,前堂的電視正在播放着節目,這曾經是多麼具有人氣的房子啊!

第一層沒有用的東西都清理完後,就上二樓清理。上得二樓,我記不起我有多少年沒有上來了。在父母搬到和我們一起住以前,已經好多年沒有上樓了,逢年過節的也只是在一樓吃飯聊天。此次上來真有些隔世的感覺。由於沒人搭理,上面有嚴重漏水的痕跡,曾經是哥哥新房卧室的地面上有些綠色的青苔,曾經時尚的嫁粧——那套木櫃已經十分破舊。向東的正面陽台上也是青苔隱約可見,我轉到後面,向西的背面陽台上,大約是因為陽光比較充足的原因,雖然沒有青苔,但做欄杆的鋼管已經鏽斷了很多,從陽台上有一扇門是與整個結構脱離的一間房,那是我曾經的閨房。

父親知道我喜歡文學,特意為我設計的小小閨房只有幾個平方,完全與其他的房間隔開。外面的世界無論有多麼喧譁,我呆在房間裏也不會被吵到耳朵,我再次站在房間裏,熟悉而又陌生,因為漏水的緣故,屋頂上角線處痕跡斑斑,居然長了一些植物。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白色牆灰,我掃了掃,地面上現出微弱的紅色油漆,往事一古腦地湧現出來:我專門買了油漆把地面刷得乾乾淨淨,採摘了幽香的金銀花,梔梔花,放在房間裏,只要走到陽台上,一股清香就會撲面而來,這裏是我佈置的世外桃源,我的閨友稱之為“沒有灰塵的房間”!在二十多年前,這樣的一間屋子可真是難得啊!我曾經在房間裏寫字讀書,曾經在月色皎潔的夜晚靠着欄杆嗅着樓下滿園的橘花香!這小小的房間呵,曾經裝載了一個少女多少的青春愛戀,裝載了一個少女多少的青春夢想!

此時我又站在陽台上,欄杆是不可以靠的,樓下的橘園裏荒草連天,零星地掛着一些望天收的橘子。於是,滄桑的味道從那扇大門開始,越來越濃,曾經承載熱鬧的老屋因為失去了人的照料,只幾年間就荒敗到如此地步,也許世間的一切,無論什麼都需要時刻地照料着,否則就會荒蕪,即使老屋一直住着人,如果不去照料它,雖然不至於如此荒涼,也許破舊和漏雨也是無法避免的。難怪人生到了一定的歲月總是那麼滄桑啊!例如愛情和婚姻!

老屋的散文5

老屋已不復存在了。幾年前,三叔在宅基地上蓋了樓房。老屋承載了三代人的故事,見證了歲月的滄桑和人事的變遷。每當我記起如煙的往事,心頭總是無比沉重,一種淡淡的惆悵揮之不去。上大學時,我曾寫過“老屋已在風雨中飄搖,牆體斑駁,昨日的輝煌已銷聲匿跡;高樓四起,琉璃生輝,讓它相形見絀;老屋默默的守在那裏,記錄着往事……”流年似水,關於老屋的印象變得模糊。如今,老屋已不復存在,只有某些畫面還定格在我的記憶深處。

老屋是爺爺蓋的,坐北朝南,東西各兩間正房帶廂房,中間是大堂。基層用青磚砌築,上層是土磚,外牆被簡單的粉刷,房頂用粗大樹木作樑,堆放器具和柴草,屋面蓋的青瓦。在當時,老屋可謂風光之至。

我在老屋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光。那時候,老屋的人氣非常高,左鄰右舍,大人小孩都來老屋。大人們談論家長裏短,小孩們玩遊戲,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在農閒的時候,嬸嬸大娘會和我媽一起在老屋的大堂做針線活,我們穿的毛衣、褲子、布鞋都是自己的媽媽親手做的。放了學,我和小夥伴便在老屋的大堂寫作業,打彈珠,捉迷藏。上了國小之後,我開始在房門上寫寫畫畫,開始得獎,然後,大堂的一面牆壁上貼了各類獎狀,優秀少先隊員、三好學生、學期考試成績第一名等等。在國小六年級時,我和弟弟紛紛獲獎,學校的鼓號隊送獎到家,在老屋門口拍照留念,被鄰里的大人們誇讚不已。那是老屋的榮耀。

漸漸地,來老屋的人少了。人們開始外出打工,掙錢的人們開始蓋起高樓,老屋沒落了,而我也不在老屋生活了。我開始走出家門,開始適應陌生的環境,開始新的生活。

有一年,我回老屋,去尋找一盆花,那花是父親從工地帶回來的,我們栽在一個鐵盆裏,放在了牆頭。父親説這花有太陽就會開花,生長的很快。沒過多久,我真的見到這花在鐵盆裏蔓延並迎着陽光盛開。後來,我們離開了老屋,這花下落不明。

很多東西一去不復返了,而家鄉似乎與我漸行漸遠。每次回來上班,母親會送我去車站,走過蜿蜒的水泥路,走過一片片小樹林,走過田野和村莊,身後的家鄉慢慢隱去,我不能回頭,一直向前。

老屋的消失是歷史必然,而屬於我的老屋的記憶也許會隨着歲月的變遷而不斷浮現。

老屋的散文6

故鄉的老屋,是一間低矮的平屋,記憶裏總是蒙着一層暮煙,黛瓦與屋脊,像匍匐的老人的背影。

老屋的結構是簡易的川東民居,片石壘基,四角是木柱、中間的牆體是楠竹柱頭、牆壁是竹笆夾泥,斑駁的泥牆裏夾雜着一些穀草,棕櫚和人畜的毛髮。屋面,裏屋靠山的一面,稱為陰面,蓋的是小青瓦;陽面,門庭向西的一面,蓋的是洋瓦,顏色都是陳舊的煙藍色。還有一間偏屋,生火煮飯的地方,是磚砌的廚房。接近屋瓴的瓦槽裏安裝着兩片亮瓦,是透明的玻璃瓦。用來採光,是老屋的天窗,也是一家人生活的天窗。它通往着,或者是連結着一家人心裏的希望。

小時候,我頑起皮來,媽媽常笑話我,説我是垮房子垮來我們家的野孩子。笑意裏流露出拿我無可奈何的原由:“窮人家的孩子野一點好,野孩子骨頭硬,少受人的欺負。”媽媽説。

我家的房子垮塌過一次,用我媽的話來説,是因為我出生時哭聲太大了,像一連串的炸炸雷,結尾時轟的一聲,一啼哭便把我們家的房子哭垮了,好在只哭垮了半邊屋,要不,你這個野孩子不知道現在還在哪兒野呢?

事實上,我家的老屋年生太久了,是我爺爺在世時興建的,加上我出生那天恰好遇上了狂風暴雨,我的第一聲啼哭接上了最響亮的一聲響雷,震垮了半邊屋。重新建的半邊屋便蓋上了洋瓦,變成了現在的屋。

臨近春節,家裏要打掃揚塵,我們會把平時收集起來的舊報紙用來糊牆壁。報紙上有一段文字我記憶得特別清楚。

在《媽媽的藤條箱》裏,我寫過病中的媽媽躺在牀上,常常用手指在我的手板心上教我寫字,驗證我學習的效果,除了唸書給媽媽聽,就是讀牆上的報紙。

有一次我爬上櫃子,屋面的亮瓦漏下的光線正好照在那張報紙上,上面有一段文字,説的是在我們國家的一條河流上,有一條大魚被這條河流的兩岸夾住了,動彈不得,兩岸的人們可以從魚背上過河,這條魚變成了一座橋?

我是長江邊的孩子,印象裏河流的樣子都像眼前的長江。我問媽媽這是真的嗎?

媽媽躺在牀上笑了,説:“古時候有一個叫莊子的人,他有一條魚,名字為鯤,它之大,不知有幾千裏;化成鳥,名字為鵬,鵬飛起來呀,垂翼若雲,把地球都包起來啦,一振翅便能鵬程萬里。”聲音轉着彎,神情好得意,接着喊我:“來,到媽媽這兒來,媽媽教你鵬程萬里的寫法。”

遇上漏雨,小青瓦叫撿漏,就是爬上屋面摞一摞瓦,把蓋得密集的瓦片摞到破損的地方來。我家屋上的小青瓦,爺爺造屋時蓋得密,幾乎是一匹疊着一匹,用我爸的話來説,撿一輩子的漏也撿不完我家屋面的瓦。

現在體會到爸爸對爺爺的感激。

洋瓦麻煩些,洋瓦是一匹瓦扣着另一匹瓦,屋面上沒有多餘。屋漏了,只好用塑料薄膜、油布、油毛氈代替瓦,蓋在漏雨的地方。為了防風,要弄一些磚頭、石塊來壓住。否則,風要吹跑。這樣的屋面看起來,像衣服上補的補丁,樣子難看。

我是雨水裏出生的孩子,一生牽連着雨水的情結,直到如今我常常故意忘記帶上雨傘,行走在雨中,任憑雨水淋在我的頭上、臉上、以及三十七度的體温上。

仰望着雨水飄飛的天空,任由清冷的、温暖的、苦澀的、甜蜜的雨水落進我的眼裏。

多麼幸運啊,我這個經歷過雨水淋濕浸潤的孩子,生長到現在,生長到成為人之父親的年齡,眼裏還會流出雨水一樣的淚水,內心裏依然抱有着一份雨水一樣柔軟的情意,一副人性柔軟的心腸。

此刻屋外下着雨,下着深秋苦寒的雨。我準備朝雨中走去,走回到童年記憶裏最為深刻的一場夜雨裏,那是一場疼痛與飢餓的夜雨,苦難的夜雨。

就向那裏走去吧,向童年的內心走去,童年的內心有人性最柔軟的東西。

支撐人生的並不是其它什麼理想與信念,而是人的內心裏本來就固有的人性的閃光。

如果人生非要有一種理想與信念,我願意把它作為我的理想與信念。

記事不久,媽媽第一次生病,吃飯的時侯,突然昏倒在地上,家裏一遍慌亂,無論父親和我怎樣呼喚母親,她都人事不省,臉色發青。鄰里的陳伯伯趕來見狀,他一邊叮囑一邊向醫院跑去:“按住仁中,我去叫救護車!”

悽獰的笛聲在雨夜裏嘶鳴,我尾隨着追趕,跌下又爬起,直到救護車的影子和嘶鳴的笛聲消逝在茫茫的夜雨裏,消逝在黑洞一樣的夜雨裏,我才蹣跚着童年的身子回到家中。空蕩蕩的老屋裏剩下了一個末滿三歲的孩子,他坐在牀沿上,坐在白熾燈昏黃的光線裏,雙腳吊在牀沿與地面的空中搖晃,雙手拍打着牀沿上的木欄,一遍又一遍地哭泣,盹一會,醒來,又開始哭泣,哭到他的氣息發不出聲音,依然還在哭泣。

一個未滿三歲的孩子在一場夜雨裏內心有了淚水,他內心裏淚水流落的聲音和屋外自然界瀝瀝的雨聲響徹在了一起,是否是預示着他的一生將伴隨淚雨一道行進呢?像一株或者是一棵草木一樣在自然的風雨裏行進呢?

住在我家坡坎下的張婆婆早上起來生火煮飯時,聽見了雨聲裏有一個孩子的`哭聲,這個孩子的哭聲已經柔弱到像一隻流浪的小貓一樣的腳步聲了,但是她還是聽到了,是用她年邁的耳朵,還是她仁愛的心靈聽到的?

婆婆把我抱在她的懷裏,她要把我抱回她的家中去。

早晨的天空還在下着昨夜的雨。清冷的雨水經過婆婆的髮際、臉龐、含淚的眼睛滑落到我的臉上,我感覺到了雨水的温暖,這温暖是來自天空?還是來自婆婆眼裏的淚水?

是啊!這温暖來自婆婆的心靈,是婆婆心靈裏的愛。

原來淚水是心靈的愛。

人類所有的愛都來自於母性的心靈。

婆婆給我洗了臉,洗了泥濘的淚臉;婆婆給我洗了身子,洗了血淋淋的身子。用藥棉籤細心地給我清洗了摔傷的傷口,抹上了藥水,把我光溜溜的身子放入到還留有她體温的被窩裏,“等倒婆婆,婆婆給你下碗麪來。”

婆婆下來的是一碗“陽春麪。”加了一隻煎雞蛋。

真香啊……碗裏冒出裊裊的香煙。

“春”是“葱”嗎?“葱”太俗了吧。婆婆的的聲音我沒有聽清,心裏銘刻下了“陽春麪”這個美好的名字。

春,曙為最。春陽是萬物復甦的能量,童年是生命朝陽般初升的時代。

食物的美味並不取決於食材、廚藝,它取決於飢餓、腸胃的需要、人間的温暖!

接下來的日子,媽媽住進了醫院。我要鄰里的小萍姐姐帶我去找媽媽,醫院的門衞不讓小孩子進入病房,我們繞到後面去,從病房的窗子裏去找媽媽。住着媽媽的病房靠近着圍牆的邊沿。那扇窗户沐浴着耀眼的天光。小萍姐姐抱起我,讓我趴在窗台上,媽媽躺在潔白的病牀上。“媽媽!”我喊出了聲音,小萍姐姐連忙用手來捂我的嘴巴,説:“小聲些,你媽媽在睡覺哩,帶你玩一會再來看你媽媽?”我不願意,繼續趴在窗台上,陽光照在我的背上,影子溜進了媽媽的病房,我聳了聳頭,讓影子朝媽媽的牀邊靠近。

啊,那是一段多麼遙遠的距離呀。

影子的距離是那樣的遙遠。我趴在窗台上讓時間在童年的守望裏消失,讓童年的心靈種上守望的種子,——是愛的種子吧,等到時間的春天回到了原野上,回到人間的原野上,原野會長滿愛的小草、愛的鮮花。童年和她的媽媽會像鳥兒一樣飛翔在綠草葳蕤,鮮花盛開的原野上,天空裏。

靜靜地趴在窗台上,用稚嫩的手指叩着透明的玻璃窗:叮、叮、叮,叮嚀叮嚀的音響,響起來了,響起了心靈裏的呼喚,——在淚光膜糊的病房裏迴旋盪漾,盪漾到媽媽的病牀上,盪漾進媽媽的耳膜裏……

媽媽好像聽見了聲音,媽媽的眼睛看見了窗户射進來的陽光,看見了一張孩子的臉,一雙孩子的眼睛。媽媽,我的媽媽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哩,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她挪動着虛弱的身子,把她的頭,整個上半個身子挪出了白色的被蓋,讓自己朝着窗外傾斜,朝着窗外的那個孩子。待她確定那個孩子是一直依偎在她夢裏的孩子的時候,她決定要從病牀上站立起來,來到窗邊,來到她的孩子面前。

媽媽在病牀上開始側身,她的雙腳己經從病牀上滑落到了地上,她的雙手撐着病牀的牀沿,媽媽站起來了,她扶着牀欄、扶着牆壁來到了窗邊,伸出雙手,那雙白皙柔弱的雙手撫在透明的玻璃上,撫在我的臉上,她頂上頭來,用她的額頭頂着隔着玻璃的我的額頭,那一刻的温暖剎那間傳遞遍了母親和兒子的身體。媽媽流淚了,她轉過了頭顱與她淚流的臉面,用雙手緊緊地捂住雙眼,把淚水捂進心裏。

媽媽呀,人類的每一個母親都是柔弱的,唯有她們的愛是執着與堅韌的;人類的每一個母親在她們心裏都蓄滿了淚水,淚水是母親井裏的水,母親井裏的水永遠不會涸竭!

媽媽沒有轉回臉來,婆娑的背影回到牀前,把衣服披在豎條型的藍白病號服上,媽媽向窗邊再次走來。這回媽媽的腳步穩當多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陽光照在媽媽的笑臉上來到窗前。媽媽抬起雙手,手背朝外彈了彈,示意我往後退,讓我吊在牆上的雙腳站在地面。媽媽推開了窗子,探出頭來俯望着我,雙手捧起我的臉,捧着我像小花貓一樣髒兮兮的臉,媽媽的手輕輕地左右搖晃着,像搖藍一樣搖晃着……

媽媽向小萍姐姐招了招手,從荷包裏摸出了兩張錢,“來,一人一毛。”媽媽要讓我們去買糖果吃。

來到糖果店的櫃枱前,我買了一角錢的糖衣花生仁。糖果店的阿姨用穀草顏色的包裝紙給我包好,糖包的形狀像一隻粽子,打開封口像舉起來的小喇叭——“啦啦向啦西啦,向啦西啦索法索啦,多索啦,來咪來多西啦索啦,啦——啦——向啦西啦……”我唱着童年的歌謠回到了媽媽的窗前,踮起腳敲響了窗子,媽媽伸出頭來,我拈起一粒糖衣包裹的花生仁喂進了媽媽的嘴裏,媽媽含着花生仁露出了白色的牙齒,嘻嘻地笑着,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也從糖包裏拈出一粒喂進了我的嘴裏,“甜嗎?媽媽不在家的這些天,你不要亂跑,就在村子裏玩,餓了呢,就到小萍姐姐家去,或者到坎下的婆婆那兒去,爸爸下班回來好找你。”

……

媽媽這次生病後落下了病根,隔三差五會犯昏病。記憶裏,媽媽常常被單位的同事用門板抬回家來,也有在大街上犯病的經歷,那時的人們普遍都有純樸善良的情感,會把媽媽送進醫院,或者幫忙把媽媽送回到家裏來。只有一次例外,媽媽自己甦醒過來,發現衣兜裏的五斤糧票不異而飛了,媽媽坐在大街上痛哭了好一陣子。要知道在荒年裏,五斤糧票換回的大米能夠維持三口之家個余月基本的生存。當然這樣的糧食不能拿來當白米飯吃,米粒要摻進草根菜葉熬成稀粥,綠隱隱的粥面能映出因飢餓而菜青色的人影。

媽媽告訴我,能夠度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災害”全得多虧你爸爸,那時他在鄉下給農民修房砌豬圈用辛苦的勞動掙回一背一背的菜蔬或雜糧,維持了家裏的温飽,讓我們沒有被餓死,同時還接濟了一些困難的鄉鄰,以及我們家的一些親戚。

媽媽的病伴隨着我的童年,我的學生時代,直到我高中畢業,媽媽的昏病才沒有犯過,而今我的媽媽已是八十高齡的老人了,雖然她的頭髮找不出一根黑髮,但是即使在暗夜,只要有一絲光亮,媽媽的白髮也會反射出來把暗夜照亮,尤如山後的落日返照出來的天空比白天還要絢爛。年輕時身體健康的父親、把我媽背上背下的父親,一身都是臭毛病,反而要我媽伺候他了。

曾經喜歡閲讀小説的媽媽,現在常常閲讀爸爸的病歷,爸爸的病歷有厚厚的五卷,每卷有三百多頁。媽媽數落着:“嗯,這是下井挖煤落下的、這是爬屋頂不小心摔傷落下的、這是打石頭、抬石頭用力過猛落下的、這是與人打賭出蠻力落下的、這是急着趕路蹚冰涼的河水落下的、這是擔憂家裏的困難落下的……”

聽媽媽數落爸爸的病歷,如同聆聽一個人生命的歷史,生活的歷史。

小時候我也是一個饞嘴的小孩,在那個食物匱乏的年代,哪個孩子又不饞嘴呢?我家老屋的牆壁上,是在裏牆,有三根楠竹柱頭,栗色裏泛着釉光,每根在竹節的上方都開着小碗般大小的孔洞,靠在左手邊的開得高些,幾乎接近了屋樑,裏面放的是:銅錢、板扣、洋釘、備用的鑰匙,一些陳舊的什物。媽媽有時會掏出一兩枚銅錢,做毽子,給我們玩。中間一根開在順手的高度,坐在牀上伸手就可以拿放,裏面放的是:針頭、線腦、布頭、鈕釦等日常用物。最裏面一根,孔洞開得高些,我要站在牀上,用疊着的鋪蓋墊着伸手才能夠着,裏面放的是零錢,是金屬的硬幣。趁家裏沒有人的時候,我會“偷”出幾枚來,用來買糖果,買冰糕解我的嘴饞。每次當“小偷”的時候,心裏慌慌的,生怕着被媽媽發現,拿了錢後,手指總要在裏面薅幾下,聽見還有硬幣與竹節碰撞發出叮、叮、叮的響聲,才收回手來。奇怪的是竹孔裏的零錢總是沒有被我“偷”完過,而且不時還會多出幾枚來,竹孔裏的錢自己會生出錢來?我當“小偷”的劣跡也從未被媽媽發現。都説小孩粗心,沒想到大人比孩子粗心多了,自己存放了多少錢,一點也記不住,真是太好笑了。媽媽也笑過我,她丟錢到竹孔裏時回過臉來笑我,我轉過臉跑出去玩了。屋裏傳來媽媽“咯、咯、咯……”的笑聲。

老屋拆除有十餘年了,前些年,陪年邁的父母回去看望過老屋的遺址。整條河街、周圍的鄰舍、以及老屋後山上的一所村學,都被圍在了圍牆裏,成為了一片廢墟。江上的清風吹動着廢墟上腐朽的氣息。

父母的眼裏流出了淚水,一雙閲盡了苦難歲月的雙眼留下淚斑,留下了時間的印痕。

門庭向西的老屋,沐浴着餘暉與晚霞的老屋,每年春天,落滿塵泥的瓦脊上都會生出亭亭的寸草,茵茵的草尖上開一些白花、紅花、藍花、黃花,在日影裏、月影裏、江上清明的風裏搖曳,搖曳着我夢裏的鄉情。

前些天,打聽到老屋的舊址開始動工了,要興建濱江生活小區。我要為父母購置一套住所,陪他們回到老屋的故園去生活。

讓我的父母站在故園復興的高樓上:眺望日出、眺望大江東流、眺望天邊的帆影——他們年輕時困難又歡樂的生活。

父母才是心靈的家園。

無論你在什麼地方漂流,只要父母在,只要父母在你的心靈,家園就永遠不會消失。

原來心靈是父母的家園,父母的愛,鄉愁的愛。

老屋的散文7

那些人,那些誓言,那些故事,那面斑駁的牆壁,或許,我們都在變,而不變的只是那些最珍貴的回憶。——題記

回到曾經住過的大院,感歎時間過的很快,搬了家,卻沒回大院,有種懷念原來小時候的生活。我穿過一片白茫茫的操場,去了小時候常去玩的“禮堂”,或許那不應該稱為“禮堂”,外面黃色的漆掉了很多,露出一塊一塊,淺黃的漆,遠遠一看,很像一個巨大的小丑,門前還掛着一顆很大的五角星,或許是因為日子久的原故,原先鮮亮的紅色也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暗紅色。偶爾有幾個小孩子過來鬧一陣子,然後又嘻笑地走開,或許,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破舊不堪的大房子,而它卻是我兒時的快樂伊甸園。我觸摸着那冰冷的牆壁,上面有好多小字,有的是稚嫩的字體,有的是漂亮的楷體,而內容則是詩呀什麼的,我試圖找到小時候,我、小詩、還有瑛子寫過的小字,我在幾面牆上都找過來,卻沒有發現,很失落,我低着頭試圖從地上發現點什麼新東西,猛然想起,去找我們寫過字的角落,我以為再也找不到曾經的記憶了,這些珍貴的東西,卻在不經易間,重新恢復到原來的位置。我摸着那幾行模糊的小字,而在我心裏卻好像重新描過一般。那幾行稚嫩的字體,那些温暖的話語,“阮阮、小詩、瑛子永遠是好姐妹,永遠勇敢,快樂。”我摸着那些曾經定格的美麗畫面哭了。

“小皮球,香蕉泥……,”那些畫面,三個扎着小辮的小女孩,一起跳皮筋,踢鍵子。當只有一個糖葫蘆也會分着吃,一瓶汽水也會一起喝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來了,三個女孩長大了,不會再在一起跳皮筋,喝汽水了。時間帶走了一切,瑛子去了另一個城市,是因為父母工作調動的原因,小詩也因和我不同校而很少聯繫,那些事情就真的過去了嗎?我卻不知道。我從口袋中摸出筆,在那些稚嫩的字體旁邊加了一句話。“阮阮,小詩,瑛子永遠都是好朋友,但什麼時候再相聚?”寫完後,我離開了那間老屋,那個曾是我們快樂的遊樂場的地方。

日子一天一天堅決地走了,不回頭,也不停息,而去老屋的那件事,也漸漸被我給淡忘。或許人生真是是上天安排好的,分別的那麼久,也該有一次相聚。半年後的一天,我接到了瑛子的電話,她説她回來了,她去過原來老屋的那間“禮堂”也看到我寫的話,説我們三個出來聚一聚,五年後的相聚有種説不出的感覺,我、瑛子還有小詩,都説應該去老屋看看,我們三個到了禮堂門口中,我大聲喊:“我們看到五角星,應該説什麼?”隨後,我們三個一起大喊:“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我們要勇敢,快樂。”那些曾經刻在冰冷牆壁上的温暖話語。此時又在我耳邊響起,然後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每個人的記憶都是清晰的,原來以為自己遺忘的某些事情,卻發現並沒有遺忘,只是深埋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不為人知,那個只有自己聽的見,看的懂的地方。人生的書,我看到了一半,而翻到前邊,故事還是那樣的動人,而這些故事,是因為有我們三個,才變得那麼美好。

懷念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曾經温暖的話語。因為我們都是黑夜裏的一盞明燈,只有互相發熱,發光,發亮,才能照亮整個世界。

老屋的散文8

兒時的歡樂,依舊像那美麗的水晶球,老是燦爛的閃着五彩的光環,在我頭頂的夢境裏飛旋環繞。我會情不自禁的看着某種情境,又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時候,想起那青灰色的瓦片下聳立的老屋,想起那黃泥巴的土牆。想起父親在世的日子,想起那間盛滿了幸福與歡笑的老屋,那裏,是我成長的地方,也是父親教我怎樣做人的課堂。

-----------老屋題記

無意中我在網上看到一組小貓的圖片,於是很自然的想起在我小時候家裏養的那隻灰色的貓咪。那是一段很早的記憶,是在我少年時期。印象裏最深的便是當我們舉家遷離,那隻灰色的貓咪掙脱了我們對它的束縛,跳出來那個裝它的袋子,迅速敏捷的爬到了老屋的房樑上,驚慌的看着我們漸漸遠去,無奈的對着天空發出那一聲聲無法形容的哀嚎。

我出生不到兩歲的時候,父親帶着母親和我們兄妹搬到了郊區農村居住。那裏的人們非常的質樸,那裏山是那麼的高,那樣的蒼翠。那裏的水是那麼的清純,那樣的甘甜。那裏的空氣濕潤潤的,夏日的清晨,一大早滿院子的霧氣裊裊繚繞着,還能嗅到野花的清香裏有絲絲的甜。那是一處四面環山的小鎮,也是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

我想是孩子多的緣故,父親不得不一邊上班,一邊再種些地來養活我們這些小老虎,吃飯的時候黑壓壓的一片,幾分鐘後飯菜精光,父親總是把最好的都留給我們,自己吃苦耐勞無怨無悔。父親用他質樸的愛全身心的愛着我們,他不太喜歡説話,閒暇時就抽幾根自己用白紙卷得老旱煙。濃烈的煙霧瀰漫在父親滿是皺紋的面頰,刺鼻的煙味聞得久了竟讓我感覺到很親切,還有一種辣辣的安全感。冬天的傍晚,放了學我一路狂奔着往回跑,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得響,頂着凜冽的寒風腳趾被凍的生疼,進了家門甩去鞋子,爬上熱炕一把拽了父親的那件黑色的老羊皮襖捂在腳上異常的暖,羊皮襖的裏子是綿羊毛的,無論春夏秋冬母親都把那件老羊皮襖掛在牆上,下雨陰天我們冷了都會披上它取暖。

記得最興奮的時候就是站在院子裏,迫切的等待着趕集歸來的父親,老遠就看見父親揹着那個熟悉的黃布兜子,黃色的老帆布洗得發白,可是我卻十分的喜歡。因為那裏會有我最喜歡的美味,手頭寬裕的時候父親會買一些豬骨頭,算是給我們這些小傢伙打牙祭。每次買了豬骨頭回來,母親也很高興,繫了圍裙忙着燒火做飯,父親會一聲不響的先把水缸挑滿,然後去院子裏把柴劈得高高一摞兒,再去刷鍋。眼看着那口大黑鍋裏不斷的冒出了熱氣,不一會兒,一股誘人的肉香味便瀰漫開來。口水饞蟲瞬間爬到了嗓子眼,父親笑眯眯的蹲在灶台邊,一面悠閒的吸着旱煙,一邊用鐵鈎籠着灶坑裏的柴火。貪婪的火苗紅紅的舔着鍋底,不時的溢出一陣陣香氣,火光歡快的跳躍着,映着父親那張慈祥滿是皺紋的臉。

父親在世的日子我們過得非常幸福。有着父親的呵護,我們像快樂的小鳥在父母的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健康成長着,因為父親把汗水和對我們的愛全部留在了那間老屋裏,因此,我總是無法忘記那伴我長大的幾間老屋。老屋很美,座落在一片樹林茂盛的山坡下依山傍水,門前是孱孱流過的小河,後面是蒼翠的羣山環繞,葱鬱的樹林裏野花五顏六色,夏天的時候後面的山坡就成了我的樂園,成羣的鳥兒,蝴蝶,蜜蜂都翩躚而來,聚集在五彩繽紛的花從中阿娜起舞。我喜歡趴在草叢裏逮螞蚱,捉蟋蟀,用草葉撩撥着正在運送食物的螞蟻。採一大把好看的野花,再編一個花環戴在頭上。啄木鳥,大雁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不時的飛過天空。布穀鳥的鳴叫在幽幽的山谷裏蕩着清脆的迴音!那裏的山好美,那裏的天好藍,那裏的泉水格外甜。

在那間老屋裏我銘記着父親的教導,在那間老屋裏我努力的學會堅強,在那間老屋裏我漸漸的成熟長大,在那間老屋裏我看見父親的青絲變成了白髮,在那間老屋裏我擁有着無比的幸福與温暖!老屋,我兒時的搖籃,老屋,我少年時的牽絆,老屋,是我一生中住過的最華麗輝煌的宮殿。

老屋的散文9

前些日子瀏覽朋友的音樂空間,無意中在視頻裏瞥見,一滴晨露自草尖落下,正好砸着一隻小螞蟻的頭部,那隻倒黴的小螞蟻,拼命的掙扎,左衝右撞,企圖脱離這滴要命的水珠,奪命而去。我默默地凝視着這個鏡頭良久,不覺呆了。是的,在那個被遺忘的角落,心的底部,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被這隻小螞蟻喚醒了。

一種熟悉而又温馨的氣流,自心底慢慢升温,內外浸染。默然間,嘴角上揚。也許,我該為它做些什麼了,哪怕是用稚嫩的,粗淺的文字,撿拾一些過往,它們便是我此世遺落在流年裏的那縷琥珀光了。

説起我的童年,應該是靜寂而又安逸的!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雖然有些寂寞,但寂寞中的我在沉靜中一直活的飛揚跋扈!也許,孤獨盛開的花朵,自有其傲然不可凜侵的氣勢吧!所謂的造化弄物,環境塑人,大抵如此。用冰心的一句話叫做“病的神慈我”,她老人家拈花一笑,我便順着她的指尖滑落紅塵,自此,在煙波浩渺的攘攘塵眾中,涅磐,鍛造。

我出生在一個庸常的平民家中,以行三的名次位列前兩朵花之末,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國度裏,我的到來可謂波瀾不驚,並深為祖父所不喜。為此,屢屢罵我的父母是個絕户!而我,則純粹是個多餘。還好,上天總算不負我的父母,又遣來了一個妹妹和兩個弟弟,不至於陷落在絕户的罵名裏被詛咒。我的父親也因此被同僚忌諱,而且還登上了超生的黑名單。

那個年代的領導階層,講究的是又紅又專,身上有了污點,難免被大會小會點名批評。想父親那個脾氣,如何受得了?每次受氣,醉了酒,晚上回來就發“雷霆之怒”,時而冰雹子滿地,時而火蛋子亂飛。而那個被襲的對象就是他最為喜歡,最離不開的一套套精美的茶具了。我們家也會在暖瓶的轟鳴和茶具的碎裂中,合家大小,一個個呆若木雞,就剩下戰慄和暗夜的碎影了。

每每這個時候,我都會陷入異常的沉靜中,聽着母親和姐妹們的抽泣聲,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既不想起來加入她們的羣體,也不想言語一聲,好像這一切都與我無關!耳邊總會有個聲音,輕輕的對我説:閉上眼,睡一覺,一切就會過去的!

其實,很多時候,結果和那個叮囑的話語一樣,當明天的太陽升起時,一切就已經照舊了。可直到今天,我也搞不明白,那個小小的我,何以冷漠如斯?何以寂涼徹骨?聽任雙親在廝打、飲泣,聽任什物被摔的碎裂成泥……竟然能夠無動於衷!甚至,索性閉上眼睛,充耳不聞亦不看。乃至,後來的後來,姐姐們相繼出閨,我成了某種名義上的“老大”,那時最小的妹妹,一聽説父親今晚又醉酒了,立時嚇得捂住肚子,疼的站不起來!每每看着妹妹可憐的樣子,我就拉着她一走了之。可膽小的妹妹不敢隨我走遠,亦怕母親捱打,總是一個勁地求我不要離開。我就耐心的對她説,只要父親看不到我們倆在場,就不會對母親動手。她總是半信半疑看着我,眉眼之間堆滿了哀愁,既不想離開,又怕失了我這根救命的稻草。這時的我往往很決斷的拉着她的手,躲在黑暗裏,默默的觀察着家裏的動靜,等一切正常了,就和她一起回家休息。

事情就像我預料的那樣,什麼事也沒發生,偶爾也摔東西,但父親絕不再對母親撕扯了。至於那些個器物,則都是他的最愛和日常的必需品。十多年來,也不知道碎在他手裏的茶具、暖瓶、小凳子、小桌有多少,大都昨晚碎了,明早買回來,或者過幾天就會有朋友送給他。

周而復始,舊的去了,新的就跟着來了。神垕的,景德鎮的,等等。對於那些瓷器,有的真的是很令人驚豔!心情好時,他亦會愛得痴迷,誰要是不小心給碰了瓷,一眼掃過去,立時滿地霜白,雪花漫天。也會在閒暇,邀來三兩好友,一起品茶,賣弄自己精美的茶具,那個自豪就不用提了。

而妹妹對我的崇拜就此升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每次,都悄悄的問我:怎會未卜先知?我會脱口而出:“一個人鬧得起嗎?就比如吵架,母親不敢惹他,旁邊沒有圍觀的,他威風給誰看?沒有對手,自然就閉嘴了。”説真的,只是想躲個清淨,不聽不看而已,並沒有什麼先知。

幼年的我,身體贏弱多病,不給父母長臉,三天兩頭的在家與醫院間往返,更遭祖父的白眼與厭棄。

有時候,很多事讓你不得不由衷的感到這世間諸多的安排都是大有深意,且是極具戲劇的!

説起我的父親,用今天的話來講:應該是個很能幹的人!不但身材挺拔,且相貌出眾。年輕時,便成為了一方土著的頭兒,五官端正是遠近聞名的。最大的特點就是,性子耿直,脾氣暴躁,一旦被惹急了,猶如火神爺,不論你是有臉的沒臉的,頃刻間,便會電閃雷鳴,冰雹子滿地。家裏户外,威名遠播。故而,對於爺爺的辱罵,他充耳不聞,反而和他老子對着幹的勁頭十足。而我,就是那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七十年代末,那時的我不過幾歲,而我所有的記憶,以及被我深藏在內心的悲喜,像一幅沉靜的水墨,又像一座孤城,遺落在我的經脈裏,在歲月裏消融。其實,直到今天,我也搞不懂,那時的我到底得了什麼病。被我喝到肚裏的那些草木精華,不能用斤量去計算;被倒掉的亂草渣子,可以用農村常見的草筐子來衡量,也許,一二三也不止。

每年的夏季,對於我而言,則是生命中必經的一場場劫數。炎熱的天氣,刺眼的太陽光束,風熱蟬噪;無不是我頭暈目眩,心煩意亂,飲食無慾。偶爾大意,一不留心就引發了導火索,吐的昏天黑地,連續幾天或十幾天不得安生,靠輸液維持生理所需。那時侯的我,極度無奈,吐完被逼着吃,吃完再吐!吃進去,再吐出來的滋味,讓人難以忍受,故爾,就索性閉上眼,死活不再張嘴了。既不吃,也不説話。沉默便是我最好的逃避方法。面對着急的父母,耐着性子,壓低嗓音,反覆詢問,我也只是用點頭和搖頭來回應。被逼急了,就閉上眼睛,任他西東。

好在父親非是等閒之人,社交廣泛,所交之友,各路神仙都有,亦非泛泛之輩。其中,精通中醫、西醫的醫生叔叔就有好幾個,招呼一聲,他們便很快上門為我療治。來的最勤的是一位西醫,名字叫做賢的叔叔。賢叔性格敦厚,説話輕聲細語,略略問我幾句,便為我配置針藥,小心紮在手背上了。

記憶中居住的老屋,足有二十幾米長,院子中央有一株老皂角樹,有兩個成年男子合抱那麼粗細,矮矮的,枝葉繁茂,像一把大傘,遮住了半拉院子。站在樹下,陰陰的,涼涼的,無風自爽。樹上鳥雀成羣,蟬噪鳥鳴,十分熱鬧。而每一次輸液,我都會被安置在這棵樹下,靜靜的躺着,旁邊擱置一張小茶几,父親和賢叔叔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看着我輸液。我自無心聆聽他們前三皇后五帝的敍説,只是默默的閉着眼睛假寐。

盛夏的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斜斜的照射在我的臉上,我眯着眼安靜的躺着,耳邊時不時的傳來一句“喝茶嗎?”我聽了,舔舔嘴脣,也不言語。有時候,不是不想説話,而是沒有氣力去説,繼而就昏昏欲睡。一覺醒來,那張小牀已經被挪了地方,有時候剛剛輸完液,有時候還剩少半瓶沒輸完。等眼睛適應了周邊的光束,就默默地看着那棵皂角樹,成羣的小螞蟻,排着長長的隊,上上下下來回的攀爬。有的頭上頂着白色的卵狀物,有的則什麼也沒有頂,只顧匆匆忙忙不知疲累的趕路。偶爾有一隻掉落在我的身上,我就用手輕輕的捏着它,把它放進我的手心裏,看它一步步的順着我的手臂攀爬,等到它快要爬到我的肩部時,就又把它捉回來,重新放回手心裏。如此反覆的捉弄它。等我玩累了,就把它輕輕放到地上,看着它蹣跚着離去。

習慣了那個無聲世界裏的安靜,亦習慣了充耳不聞窗外事的安逸。我的童年是靜寂的,靜寂的只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猶如一隻微小的螞蟻,為了生存來回奔波上下求索,又似橫着一道翠微,將倉皇無助,將一切俗世塵屑與世隔離。

最近,無意中在Q音樂裏搜到了越劇《女駙馬》裏的精彩唱段,很是欣喜,小時候的我,就是聽着這些優美的地方戲長大的。越劇雖然不是我們省的戲段子,但那柔美的唱腔一直是我的最愛。儘管那時不大懂那部戲所闡述的細節,內容具有什麼劃時代的意義。但是對於李素貞女扮男裝,趕考救夫的壯舉還是很欽羨的!那時的女扮男裝,對於一個小女子而言,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違反禮教有悖於社會綱常的大不敬。而對於今天的我們來説,則是小菜一碟,不值得大驚小怪。男子留長髮,女子剃個禿瓢,美其名曰是時尚。而那時的我,卻因為長期的飲食不良,患了嚴重的貧血,頭髮大把的脱落,國小三年級的我卻不得不剃了個光頭,戴上和男生的一樣的帽子走進教室,提前十多年過了把時尚的癮。還好,性格沉靜,生性冷漠的我,用無言為自己設置了一道屏障,那上面生長着足夠置人於千里之外視若無形的刺羽,它綿密厚實而又寒光閃閃,形如銅牆鐵壁,沒有哪個大膽的男孩子敢在我面前説三道四,我也免了人前的尷尬。我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個人獨享着皚皚雪域裏的靜寂,傾聽雪花在心海里簌簌飛舞,自由來去。沒有人可以隨便踏入屬於我的城池,我亦不會自動走出去和他們一起。一本小人書,或者能夠讀懂的任何書籍,就是我的天地。我的喜怒哀樂,都寄託在書裏轉換着四季,任懵懂的年華流轉,就這麼無聲的隨意着。

光陰就像一隻被射出去的羽箭,串起四季寒暑,泛着冷冷的白光,疾逝而去。耳畔猶響着那年夏季蟬鳴鳥唱的喧鬧聲;眼前猶見一對對小螞蟻在那棵老樹上不知疲倦的奔波着。而我的城,和城中的老屋,以及那些舊時光,早已遺落在歲月的塵囂裏,瞭然無蹤,恍如一夢!

老屋的散文10

老屋如一楨照片,靜靜地貼在我的記憶深處。它的顏色總在變更,但從不褪色!

老屋坐北朝南。雖不是依山傍水,但也是“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的典型農村住房。其實,現在的老屋還不是真正的老屋。我十歲時老屋拆了,搬到離老屋一里左右的地方做新農村。記得搬遷的那天,我們小孩都喜氣洋洋的,因為我們要住的新房子是當時農村人還沒住的紅磚房,而且新房子規劃得真的好,兩排四棟,整整齊齊,真的是“一排排房子迎春風,一盞盞電燈亮又明”的。我們住進新房子了,新房子雖有它的好處,可是漸漸地,我卻懷念起老屋來了。老屋前有小小的山丘,山丘上有一簇簇的竹子,我們可以在竹林裏挖筍尖撿竹葉;老屋前有一口池塘,池塘裏的水清淺而涼滑,我們可以在池塘裏玩水;老屋灣裏的房子排得參差不齊,正好讓我們東躲西藏的;老屋屋檐下好象特別寬敞,坐在那裏抓石子或站在那裏吃飯很舒服。還有,在老屋,我們躲過未曾發生的“地震”;我們在黃昏時和灣裏的小夥伴手牽手轉圈;我們睡在門前的竹牀上聽父親講故事;我們在門前曬大筐的紅苕片,邊曬邊吃;我們學着隔壁駝背的姜婆婆扯着嗓子喊她孫子“fo——回來吃飯啊——fo——”;我們偷偷地圍起花被單當裙子學跳舞;我們在天麻麻亮時就跑到牛棚去搶牛放--。啊!住在新屋,卻想起老屋裏許許多多有趣的事來!原來我們是和老屋一起長大的。

但忽然,我們就告別了老屋,我們在新農村住下來了。原來老屋的地方成了莊稼地,種了蓖麻,棉花,煙葉一類。我們也時常去那裏乾點莊稼活。有時站在成了莊稼地的老屋中間,看見荒寂的一片,我就想:怎麼好端端的地方卻成了莊稼的住處呢?什麼時候我們又可以重新回到老屋來呢?唉!大概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吧?

但沒想到,分田到户後,各家動了移家的念頭,想就近守着自己的田地。不久,紛紛地就有人家搬回到老屋了。他們和先前搬到新農村是一樣的欣喜。看着人家在忙着做房子,忙着搬家,而我們家還是按兵不動,我們姊妹兄弟就有些急,但不敢問父親。終於,新農村的住户大多數搬回到老地基去了,父親也打算做新屋了。那正是我家最困難的時候,但父親頗有雄心,他要做的房子是全灣最好的。我那時已經畢業教書了。家裏做新屋時,父親不要我們幫什麼忙,只讓我和姐姐安心工作,叫弟妹靜心讀書。我也果真沒回去看新屋是怎麼做起來的。記得新屋做成後我才回去看,那白磚黑瓦,氣勢不凡的房屋讓我激動不已。走進房屋,父親站在寬敞的堂屋指點“江山”一般喜形於色,我則歡喜地不住地打量新奇氣派的新家。兩個花園式的園門,別緻新穎;穿堂的客廳舒適小巧;廚房連通外面的涼棚,通暢簡便。既有現代派的開放,又有古典味的雅緻,比原先的老屋不知要漂亮多少倍!我們都高興極了。這樣,在我們搬離老屋十年後,我們又重回老地方,真正地守護起我們的家園來了。

後來,父母陸陸續續地像燕子銜泥一樣裝飾着我們的新家。父親在門前栽了兩棵樹,一棵是樟樹,一棵是棗樹。那瘴樹現在已是蒼勁挺拔,郁郁青青了;那棗樹也是傲然聳立,倔強不屈的。在兩棵樹的旁邊,又栽了一片橘樹。橘樹現在長得很好,結的橘子大而酸甜。父親又僱人在廚房側打了一眼井,那井水清亮甘甜源源不斷。弟弟有時用井水澆樹潑菜,讓樹們菜們也領受這自然的恩賜!這口井還是我們灣的第一口井呢。現在灣裏每家都有自己的水井了。

再後來,葡萄架搭起來了,有串串葡萄怡人眼目,膾人口舌;竹子栽下了,並很快地“雨後春筍茁壯成長”,現在的竹子已怕是和井岡山上的毛竹差不多了。小碗盞大的口徑,枝葉婆娑,遮天蔽日;圍牆做起來了,紅磚逶迤,曲折生趣;菜園種起來了,就地取材,鮮嫩可人。有人見了我家的房子,對我父親説:“你家真像是過去地主的莊園呢!”父親聽了很高興,這是他苦心經營的傑作!

現在,新屋也成了老屋了。一晃又是一個十年!我們回去時,總是要到老屋去轉轉,嗅嗅陳年的氣味,想想昨日的歡娛。父母也似乎更依戀老屋了,他們在老屋安然自在,也給我們兄弟姊妹許多慰藉!

老屋!你深深地紮根在家鄉的土地上,不管滄桑鉅變,你總是敞開懷抱迎接遠方的歸人!你承載着幾代人的期望,你沉澱着那不可再回的故事!我現在住在新樓房裏,卻忘不了住在你懷裏的温暖!

老屋的散文11

電話裏,父親告訴我,老屋已經被拆掉了。閒置五年之後,終於在這個初冬,被徹底拆掉了。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知道該説些什麼,父親也跟着我沉默。這是老屋的宿命,除了沉默,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老屋從不曾華麗,卻承載了我們三代人四十年的夢想,樸實、莊嚴。老屋走完了它光輝的一生。之後談了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無非是天氣、身體之類的話,這是相距千里的我們最關心也是最常談到的話題。

離開家這十年,雖已在外定居,我卻始終覺得自己是個遠行的遊子,總有一天我會回去。掛斷電話,關於老屋的種種記憶重回腦海,老屋不在了,那些故事還在。關於父母、鄉鄰,關於我人生最八年級十年的。有清晰的、有模糊的,點點滴滴開始,慢慢的匯聚成一幅幅畫面,將我帶回了五年前的秋天。

那是20xx年9月,在青島找到工作之後,我便匆忙的趕回家辦理身份證。只在家呆了三天,卻是我這十年中唯一一次回去,也是最後一次見老屋。當時老屋便已經賣給了鄰居家舅舅——三嬸的弟弟。舅舅將其閒置起來,準備以後拆除,在原址上給他家長子唐偉蓋新房,娶媳婦用。父母則住進了新蓋的兩間石頭瓦房,位置就在老屋的東側,相距不過三五百米。

縣城到家裏的路上,從送我的同學小鵬嘴裏瞭解到不少家裏的近況。母親的身體還是之前的樣子,不能下地幹農活,每天都要吃藥,卻也硬撐着在家養些豬、雞鴨等;父親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他怕經常麻煩鄉鄰和我的幾個經常過去幫忙的同學,這兩年地種的越來越少。老屋則因為年久失修,被父親變賣,在當年給我預留的房場,蓋了兩間石頭房,而家當也都還是當年的那些。

畢業之後,幾經周折,我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東奔西走,不時的還要年近花甲的父母接濟。這次雖然在青島託人找到工作,能否適應尚未可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父母些許的回饋,就連回來看看他們都算是一種奢望。這次回來,我多希望是衣錦還鄉,而不是這樣落魄。想到這些,本來就灰暗的心情又多了深深的歉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年邁的父母。

到家的時候,父親正在新房前溜場院,馬是借後院五叔家的。母親則在屋裏淘米洗菜,説要留小鵬家裏吃飯,其實我知道那些飯菜是做給我吃的,小鵬也適時的打趣説:“大娘啊,我來那些回幫忙兒,你也沒給我做這些好吃的啊,這傢伙寶的(寶的是我小名)一回來,你看連下蛋的小雞兒都殺了”,説完嘿嘿的憨笑,和當年我們以前讀中學的時候一樣。離家這幾年,他經常來家裏照看,雖然後來他做生意、結婚到了縣城,還是不時的回來,這讓我甚是感激。吃飯的時候父母問問這,問問那。看着父母新增的白髮。我的心裏酸酸的。我尚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我最驕傲的親情和友情都在這裏——一個曾經我奮不顧身想要逃離的地方!

飯後,小鵬急着趕回縣城去打點生意,並囑咐我走的時候一定要在他那裏逗留一半日。而我沒有聽父母的話在家休息,自顧的去看老屋了。

崎嶇的泥路依舊,老屋卻不再是當年的模樣。老屋的整個院牆已經被重修、加高,大門被拆除,早不見木門的去向。房前屋後的那些楊樹、沙果樹也不知蹤影。兩畝地左右的地方全都被種上了黃豆——包括之前通向老屋的那段小路。只剩下那口因為無法移除而倖免的水井伴着孤零零的老屋在秋風中蕭瑟。

黃豆已經被割倒,每六壟一排或遠或近的一堆堆靜靜的躺在地上,成熟是它們在這個世間最終的意義。我翻過石頭院牆,徑直向老屋走去,屋頂上的葦草已經掉落了許多,深深淺淺的露出泥土和梁木,上面乾枯的雜草搖搖曳曳,好像會隨時被風吹走。牆上抹的摻有草絲的黃泥也剝落了不少,露出大片大片的石牆。窗户和門上代替玻璃的塑料布,發出噠噠的聲響,宛如一位老人,在訴説曾經,或是在埋怨我這個遲歸的遊子。

屋裏空空的。只有地上散落的一些搬家時丟棄的雜物。棚上、牆角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蜘蛛網。東屋糊牆的報紙已經呈暗黃色。而炕頭上方,儼然還貼着我讀國小、中學時獲得的各式獎狀——包括最早在國小二年級是得到的——已經有15年之久,雖然破損嚴重,還是能辨認上面的字跡。父母一直留着,捨不得用報紙糊上,我曾經是如此的讓他們驕傲。客人們口中對我的稱讚,甜蜜了他們半生的辛勞。而這一切,如今似乎都要隨老屋而去。

從父母結婚開始,這座由石頭、黃泥、葦草所建成的老屋,伴着這個家庭度過了最為艱辛的歲月,遮風擋雨,無怨無悔。如今它老了,真的老了,老的已經不能再修補。但在我們家人心裏,即使再簡陋、破舊,老屋依然可以比擬任何一座城堡。

沒有過多的休息,也沒有走親訪友,我儘量把時間都留給父母,但三天還是很快就過去了,走的時候我帶上了父母給我準備的所有——那是他們的今生都不會停止的對我的愛。

五年過去了,每當工作生活中遇到困境,我都會想起老屋,想起和父母在一起度過的艱辛卻快樂的那段時光,還有牆上那些褪了色的獎狀。所有這些,都是我的力量之源,讓我把困境看成是上天的祝福。

得知老屋拆掉之後,我和妻商量將在青島郊區買的房子裝修起來。房子是前年買的,由於距我倆上班的地方太遠,一直沒有裝修。

她問我為什麼,我便給她講了很多關於父母和老屋的故事。她含着淚要我一定要邀請父母過來同住。她還告訴我,這也將是我們以後的孩子的老屋,去承載孩子們的記憶與未來。

是啊,人不分貴賤。無論貧窮或富足,每個人都有權利擁有自己心中的那座老屋!

老屋的散文12

十年後,我們全家從農村回城,中街路的老屋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再也回不去了。我曾跟母親拜訪過當年的鄰居,那些上了點歲數的人指着我,笑着對母親説:“這就是會哭的姑娘麼?”並對我説:“你小時候,夏天不肯睡覺,你母親將你從中街路北頭抱到南頭地哄着你,你可要對你母親孝順點哦。”我深深地點了點頭,表示了我的聽話。

我常常無數次獨自一人,站在中街路的老屋前扒着門縫朝裏看,路東側房子的院子裏放着三架翻斗車,路西側的房子門緊鎖着,暗暗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十幾年前,中街路改造,將私宅全部拆除,建成了一排排的洋房,有二層樓的,有三層樓的,樓下全部是店鋪,一家連着一家。

中街路的老屋早已不存在了,而色彩斑斕的童年記憶一直銘刻在我心頭。當我想起父母來,想起童年時,我就會來到中街路的高師巷口,看望曾經的中街路老屋地址,這裏有我父母和奶奶的味道,這裏有我兄弟們成長的記憶。

老屋雖已消失,而這份回憶,這份温馨,這份家的味道成了永遠的定格,成為我生命中的永恆……

老屋的散文13

那算得上是一方淨土,可不知什麼時候蓋起一間屋子,屋子不算大,卻為幾代人遮風擋雨。歲月忘情,屋子漸漸破舊不堪,它始終還是被遺棄,靜隱於喧噪的都市中,破舊而不起眼。

我站在老屋外,它旁邊的建築高而華麗,這老屋如雞立鶴羣一般,沒人會去關注它。可我卻能準確無誤找到它。老屋啊,是你在呼喚我嗎?它不答。雙眸有些失神,老屋在眼前晃了幾晃,似隱似現的字,可字跡卻被歲月銷磨得難以辨認,也許這就是父輩們才會淡忘了這間老屋吧。

我徒步走進老屋,地面凹凸不平,院子裏的老樹陪老屋很多年了,樹上的鳥巢風吹欲倒,而且少了許多生氣,就和這老屋一樣。裏面的房子,蠟黃而殘破的牆面是風的傑作,灶台是煙的畫板,屋頂是陽光的通道,連煙囱也被時間雕琢了,看來,老屋的確老了。

我不知自己為何會來這裏,以現代人的思想,我怕褻瀆了老屋的古樸,也怕老屋玷污了我的安逸本性。

地上那些散亂的磚,我輕撫,塵灰不捨,沾上指尖,算是個問候,親切又陌生,想必長輩們就是靠這些磚頭修補老屋吧,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它“老”了。

我站起身沿這牆壁摸索,進到老屋最內的那間房間,整間屋子沒有太多光線,暗暗的一片,偶是瓦出有它來訪罷了,荒廢,地面為綠草提供生存的機會,不懼自己膚破體裂,牆角淌入幾股死水,連旁邊的小草也沒貪惜它,見死水,我就覺得老屋還不算可悲,至少有東西和它一樣。再繞老屋走幾圈,我沒有什麼濃濃的感情流露,只覺淡淡的温馨化為幾縷緲煙。

那間房間,緲煙隨我離開是消失了,我還記得這裏有曾祖父的笑臉,也許它想告訴我這是我的追憶所吧,可又好像不是。

我不知道它想告訴我什麼?或許我也不稀罕知道吧,我……也許歲月早晚也會把我從這個世界抹滅,即使知道也只是瞬間吧,我愚鈍,還是讓我的後代來尋訪它想説的話吧。

走出院子,那樹還在,那鳥巢還在,只是這時突然多了幾隻小鳥,戲遊有於簡寥的樹枝上,它們還迷戀那個鳥巢,迷戀它們那個家,眼神隨着風兒,到那一枝頭,可笑它們不會重新找一棵高大的樹啊,那樣它們會過的更快樂一些,它們太傻了,也許正因為它們不是人。

老屋的散文14

時間總是冷酷無情,不會憐憫誰的痛苦而緩慢,也不會為誰的悲傷而停下它匆匆的腳步。

從秋中到冬初,短短的時間裏,媽媽就由自己堅持做飯到由我來做,由吃一小碗飯到只吃幾口飯。有時媽媽會呆呆地坐在哪裏,我明顯地感覺到媽媽心事很重,卻從來不説出來,一會就又變得若無其事。

媽媽是個很勤勞的人,自己能做的從不喊我。在我面前,從不説藥苦啊或者飯不好吃的話,總是費力地嚥着還一面誇我飯做的越來越好吃!就這樣,媽媽還是被病魔折磨的卧在了牀上。

媽媽身邊不能離人了。我也因為廠長裏照顧,每天下午可以不去,在家守護母親,上午就由哥哥姐姐們替着。

老屋有了從前的摸樣,大姐,二姐,三姐,哥哥,身影不斷穿梭忙碌着,兒時的記憶總在我眼前出現,只是少了父親的影子,有時候,我會望着夜空想,“爹啊,你怎麼這麼自私啊!你去天堂的日子,媽媽為你守着,總想讓你在去天堂的三年後風風光再走一次,可是三年一過,為什麼就這麼急着讓媽媽趕過去呢!”想着,想着,我的心就痛了起來,眼睛濕潤起來,不敢再看天空。漆黑的夜並沒有告訴我該怎麼做,只有讓風把劃過腮邊的淚水吹乾。

媽媽越來越脆弱了。什麼東西都不能吃了。就喝幾口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粘液,身體變得很輕,很輕,皮包着骨頭。可每次問她:“娘,你疼嗎?她總是笑着説,我不疼,沒事的。轉身我就淚流滿面,因為都知道,癌症就是最後被疼死的。有時媽媽,稍微好點,就會問:“還有多久過年,我能過去年嗎?”二姐總會堅定地告訴她:“沒事,你會過年的,過了年就好了!”每當説完,二姐就紅了眼圈。我看到了母親眼裏希望的光茫,原來生命是如此的孤獨和無助。每到此時,我都會去外面吹風。

儘管媽媽如此的堅強,我們是如此的留戀,最終還是抵不過時間的狠心和生命的無奈。年剛過完,媽媽就帶着我們的不捨和眷戀走了!去天堂和父親相守,留下空蕩蕩的老屋和我們聲聲呼喚,那個春天本應該是陽光明媚的,卻因為母親的離去染上淒涼。母親走後的三天,我們都回各自的家裏,唯獨丟下老屋獨守空門。

老屋終於完成了她的使命,送走父親和母親,把我們也送上了人生的征程。

別了!我的老屋,留下我太多回憶的老屋。別了!我的老屋,承載了母親和父親一生歲月的老屋。別了!我的老屋,留着到處飄走着母親身影的老屋。別了!我的老屋,把我養育成人的老屋。

遠去的老屋!不朽的記憶!再也回不去的,我可愛的老屋。

回頭望老屋,淚如雨下!

老屋的散文15

我老屋的後面有一個小花園。園裏草木繁茂,花卉芬芳,自我呱呱落地時,花園已經存在了。我在花園裏學走路、學説話、學寫字、學唱歌,花園是我活動最多的場所。

每當滿天繁星、清風拂過的時候,我們都會來到花園裏乘涼,看星星,一家人和樂融融。乘涼的時候我常會纏着爺爺讓他把牛郎星、織女星摘下來給我……還説自己也要當王母娘娘,要在神祕的天宇裏變出一條美的銀河。

花園裏有一叢竹子,有一次兔子的草吃完了,我就採了一大捧竹子抱回家,説是要給兔子吃,在採竹子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被一片竹劃破,流血了,雖然不疼,可我還是哇哇地哭,邊哭還邊説:“爺爺,竹子成精了,他咬我。”

花園的一個角落裏,有一株桃花樹。每年的三四月份,它就是花園裏最耀眼的明星。每次它開花的時候都會引來成羣的蜜蜂,我問爺爺:“蜜蜂鑽進花裏,要是小花看到它害怕,不開花怎麼辦?”爺爺撫摸着我的頭説:“蜜蜂很可愛,小花不會害怕的。”雖然爺爺這麼説我還是擔心。第二天一早,我來到桃樹下,見一隻蜜蜂正在向一朵桃花飛去,我舉起蒼蠅拍,猛地一拍,這下可好,蜜蜂猛得飛過來叮了我一下,叮得我額頭火辣辣得疼,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敢靠近桃花樹了。

花園裏的泥土下過雨後總是很容易挖掘,記得有一次我用竹棒挖蚯蚓,爺爺説這很髒,叫我不要玩,我莫名火了,衝着爺爺喊道:“蚯蚓一直住在這麼暗的地方很可憐的,我要幫它搬到太陽光裏去。爺爺,你很沒同情心啊!”

花園的石桌下有很多小螞蟻,記得有一次,我用新買的電蚊拍拍螞蟻,不料螞蟻都往拍子的邊緣處逃匿,我急了,用手向電蚊拍猛地按下去,當手縮回來時,已經被電得麻麻的。現在想來,真是咎由自取。

老屋承載了我太多的幼稚和快樂,當我或哭或笑或鬧時,她也許正含着一口稀稀落落的老牙,微笑地看着我吧?然而她終究還是老去了。

現在,每當我經過漂亮的方塔東街,我總會想起那個佈滿繁星的花園,那叢成了精的竹子,那株讓我害怕得不敢靠近的桃樹,那羣讓我“觸電”的螞蟻……

每當我經過那裏,我都會凝望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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