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湯散文

好久沒有吃過合口的清湯了，聽説社區又新開了一家早餐店。傍晚散步時前去尋問，果然有清湯，我心中暗作決定，明早就去吃碗清湯。沒想到一晚沒睡好，老想着清湯。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國中沒畢業就回家放牛，家裏只有我和爺爺相依為命，當時農村分田單幹，爺爺天天下地勞動，我幫着放放牛做做飯，農忙時也下地幫忙，農閒時村子上時興唱戲，那些年大部分村子都學唱戲，上半年請個師父來，在村上挑些喜歡熱鬧的當演員，打上詞讓大夥先背上，半個月後師父來教唱，每人教上幾句，讓你自已練唱，過幾天師父又來，再教幾句點評一下，讓大家相互對唱，分個先後順序，這麼一來二往要華上半年時間。等大夥差不多都會唱了就牽場，先文牽再武牽，所謂文牽就是師父帶個幫手來，一人拉琴一人教怎麼出場怎麼唱，這麼弄幾次就開始武牽，武牽一般有三四個人，打鑼的打鑼，拉琴的拉琴，師父前面走，學員後面跟，學唱學演學眼神。武牽一般要三四天，然後是試袍，所謂試袍就是跟正式演出一樣，穿上龍袍拿上道具，從頭到尾的演，只是沒上台而已。在農村出廠是非常隆重的，要向所有親戚朋友下貼請看戲，家家户户象過年一樣，台搭得又高又大，為了防擺台還得特別結實，如果唱戲唱倒了台那就彩頭不好，村上人是很忌諱的.。鄰村江家嶺喜歡唱釆茶戲，那年出廠是中秋節，頭天就把台搭好，十四晚上紅台，江家嶺張燈結綵，戲台看場周邊擺滿了各種風味小吃，有油條麻花清湯，還有甘樜芝麻糖糖葫蘆之類的應有盡有，我花一毛錢買了兩根油條，吃着吃着有點口乾，就想買碗清湯喝。下清湯的攤位在舞台的正前方，一邊看戲一邊吃清湯，同時還有把椅子坐很華算，那天看戲的人很多，你來我往應該有一千多人，我在小方桌前坐下，向下清湯的老頭喊了句來碗清湯，老頭也重複一句，好的，清湯一碗。老頭看上出有五十出頭，個頭不高，臉上皺紋不少，小眼睛小嘴巴，鼻子有點偏中，看上去一臉笑，再多看兩眼人顯得特精明。他右手用一根筷子點着碗中的肉屑，用左手拿起麪杖杆好的麪皮，一點一捉就下鍋，動作嫻熟悠然自得，不到幾分鐘就給我端來了一碗香噴噴熱氣騰騰的清湯。台上的花臉早下場了，只有一個小姐模樣的在唱，我聽不懂她在唱什麼?只知道一唱一和的鑼鼓在響。我吃了一口清湯，有點脆有點嫩，在口中打個滾就滑下去了，很香很爽口，我再吃上一口，本想細細的品味一下，沒想到在嘴裏打個滾又下去了，只有滿口的香氣讓你回味，一碗清湯只有十二個，兩毛錢一碗，清湯還沒吃完，台上又換成了小丑了。他不唱只管説，時不時的讓台下笑倒了一片。我至今弄不明白，不知是那晚的戲好看還是那晚的清湯好吃。

三十多年過去了，在以後的生活中我也吃過幾次清湯，但怎麼也找不到那天的感覺。有人説那是平生第一次吃，所以感覺不一樣，或許是或許不是，因為人生的第一次有許多，誰又能把許多的人生第一次記掛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