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山居竹風圖

來源:文萃谷 2.76W

二十二年前,我還是個以“調皮搗蛋”著稱的城裏孩子。説是城裏孩子,並不是因為我真的住在城裏,且因父親是部隊轉業的城市户口,母親隨父親天南海北的搬遷,無暇照顧我,八歲那年,便把我撂在了外婆家。

經典散文山居竹風圖

聽説,村子裏來了個城裏的孩子,村子裏許多沾親帶故的人,都來湊熱鬧。孩子們總是相熟的快,尤其像我這樣一個面目白皙,渾身穿着乾淨體面衣服(沒有補丁)的孩子,更是讓那些山裏的娃,感到十分的羨慕。

孩子們依次報着自己的名字:玉奎,山丫,肯子,二子,小丫,葫蘆頭,運子,毛子,馨竹……一連串報幕式的自我介紹,讓我對於這個陌生的環境一下子親切了許多。那時候,我並不記得每個人的名字,直到四年後,我離開方大莊,有些夥伴的學名還叫不出,甚至名字還不會寫。

方大莊,其實並不大,那時候住着二三十户人家,一個村子裏,姓方的是大户,少數姓崔的,都算是外姓。村子依山傍灣,狹長形,點綴在河灣的兩側。村子裏有條直通的村路,不論是推架車的車伕,挑谷的壯夫,出嫁迎親的隊伍,笨拙的牛犁,趕豬的鰥夫,走村串户的剃頭匠,還有死命吆喝賣糖瓜的“唐傻瓜”以及穿着光鮮的確涼的寡婦,都會經過這個村路,也是村子裏唯一稱得上路的路。

姥爺在他的兄弟間,排行老三,走起路來腿有點內盤,走起路來似乎有點飄,人送外號“方老飄”,聽姥姥説,是因為小的時候給地主砍材摔的。姥姥姥爺的房子是進村的第一户人家,院子前面就是一個人工挖掘的塘,是幾個知識青年下鄉時,和村民一起挖掘的,當時的用途就是共村裏的人,蓄牲口,漚麻桿和木材。食用的水和洗衣,是在另外一處叫做大塘的地方,姥姥家的房子在村子的最西面,大塘在最東頭,要穿過整個村子,大概來回要走半個小時左右。聽説大塘從未乾枯過,塘水一年四季都是清澈深邃,水性好的`青壯年曾潛到二十米深的塘底看過,的確有兩個一直從地底下噴湧而出的泉眼。

姥姥和小姨都是很疼我的,尤其是小姨,總是帶我玩耍。她那時生的漂亮,鄰村的人,沒少給她説媒,經常有一些人,口吐蓮花的讚美小姨,小姨從不愛多説話,一個人不識閒的忙碌着,頂多人走的時候,打個招呼。

村子的西頭,有一大片竹林,緊挨着門口的塘,中間就隔着一條兩米見寬的土路,穿過河灣兩岸青青的秧田,直通向河灣的對面村莊,像一條紐帶,銜接着兩個村子。

關於這片竹林的故事很多,多的像每一片隨風搖曳的竹葉一樣,不計其數。最美麗的是一段關於千年白狐和一個書生的愛情故事。竹林是我對於故鄉記憶最深刻的一抹,是我孩童時代,最快活的遊樂場。竹林裏發生的一切,都讓我記憶猶新,難以忘懷。春天,和姥姥一起拝竹筍,竹筍的味道至今還回味在心脾;夏天傍晚,竹林裏涼風習習,放學後,和孩子們一起在竹園裏爬竹竿,削竹箭,射箭弓;秋天,和舅舅一起下黃鼠狼夾子,捉野雞;冬天,和姥爺一起挖竹根,燒火盆取暖。

時光荏苒,四年後離開了方大莊,每每看到竹林,都會想起故鄉的竹林。尤其是去年去常州太湖灣的北山竹林,尤為的親切,走在其間,思緒被回憶淹沒。

大專的時候,讀過板橋道人的畫拔,知道他素有詩書畫“三絕”的美譽。專攻四君子(鬆、蘭、竹、菊)。其中,他的竹畫多有“多不亂,少不疏,脱盡時習,秀勁絕倫”的風格。這些年,有關竹林的電影《卧虎藏龍》,藝術沙畫《竹海情緣》,竹工藝品等都是我喜好的。去年春夏相交的時候,還去了位於溧陽天目湖景區的南山竹海,真切的領略了一番竹海神遊的佳境。

多年之後,內心依然眷戀那片竹林,曾寫信問過,老家回信説,竹林在十年前的一個春天,突然開了竹花,這也意味着它們的生命將就此終結。聽到這個消息,內心無比憂傷,翻出唯一一張在竹林邊和舅舅的合影照,依稀又回到了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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