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原文及賞析[精品15篇]

來源:文萃谷 1.62W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

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精品15篇]

宋代:晏幾道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説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蘋 通:蘋)

譯文

深夜夢迴樓台朱門緊鎖,酒意消退但見簾幕重重低垂。去年的春恨湧上心頭時,人在落花紛揚中幽幽獨立,燕子在微風細雨中雙雙翱飛。

記得與小蘋初次相見,身着兩重心字香薰過的羅衣。琵琶輕彈委委訴説相思滋味。當時明月如今猶在,曾照着她彩雲般的身影迴歸。

註釋

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三平韻。約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柳永演為慢曲,九十三字,前片五平韻,後片六平韻。

“夢後”兩句:眼前實景,“夢後”“酒醒”互文,猶晏殊《踏莎行·小徑紅稀》所云“一場秋夢酒醒時”;“樓台高鎖”,從外面看,“簾幕低垂”,就裏面説,也只是一個地方的互文,表示春來意與非常闌珊。

卻來:又來,再來。

小蘋:當時歌女名。

心字羅衣:具體意思不詳。可理解為一種樣式很美或香氣很濃因而使人難於忘懷的衣服。

彩雲:比喻美人。

賞析

這首詞抒發作者對歌女小蘋懷念之情。比較起來,這首《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在作者眾多的懷念歌女詞中更有其獨到之處。全詞共四層:

第一層“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這兩句首先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如不仔細體味,很難領會它的真實含義。其實是詞人用兩個不同場合中的感受來重複他思念小蘋的迷惘之情。由於他用的是一種曲折含蓄,詩意很濃的修詞格調。所以並不使人感到囉嗦,卻能更好地幫助讀者理解作者的深意。如果按常規寫法,就必須大力渲染夢境,使讀者瞭解詞人與其意中人過去生活情狀及深情厚誼。而作者卻別開生面,從他筆下迸出來的是“夢後樓台高鎖”。即經過甜蜜的夢境之後,含恨望着高樓,門是鎖着的,意中人並不真的在樓上輕歌曼舞。作者不寫出夢境,讓讀者去聯想。這樣就大大地增加了詞句的和感染力。至於“夢”和“樓”有什麼必然聯繫,只要細心體味詞中的每一句話,就會找到答案。這兩句的後面緊接着“去年春恨卻來時”。既然詞人寫的是“春恨”,他做的必然是春夢了。回憶夢境,卻怨“樓台高鎖”,那就等於告訴讀者,他在夢中是和小蘋歌舞於高樓之上。請再看晏幾道的一首《清平樂·幺弦寫意》:“幺弦寫意,意密絃聲碎。書得鳳箋無限事,卻恨春心難寄。卧聽疏雨梧桐,雨餘淡月朦朧,一夜夢魂何處?那回楊葉樓中。”這首詞雖然也沒有寫出夢境,卻能使讀者聯想到,這是非常使人難以忘懷的夢境。以上所談是詞人第一個場合的感受。另一個場合的感受是:“酒醒簾幕低垂”,在不省人事的醉鄉中是不會想念小蘋的,可是一醒來卻見原來居住小蘋的樓閣,簾幕低垂,門窗是關着的,人已遠去,詞人想借酒消愁,但愁不能消。

第二層“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三句是説,去年的春恨湧上心頭時,人在落花紛揚中幽幽獨立,燕子在微風細雨中雙雙翱飛。“去年春恨卻來時”,一句承上啟下,轉入追憶。“春恨”,因春天的逝去而產生一種莫名的悵惘。點出“去年”二字,説明這春恨由來非一朝一夕了。同樣是這殘春時節,同樣惱人的情思又湧上心頭。“落花”、“微雨”本是極清美的景色,在本詞中,卻象徵着芳春過盡,美好的事物即將消逝,有着至情至性的詞人,怎能不黯然神傷?燕子雙飛,反襯愁人獨立,因而引起了綿長的春恨,以致在夢後酒醒回憶起來,仍令人惆悵不已。這種韻外之致,蕩氣迴腸,令讀者不能自持。記得在中,在一次批判封資修的展覽會上,展出了大量的製作精美的謎語。有一謎語就用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一聯,打一字,站在旁邊反覆吟詠 ,覺得意境很美。後來看謎底,才知道是一“倆”字,真是一聯絕妙的謎語。

第三層“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説相思。”歐陽修《好女兒令·眼細眉長》:“一身繡出,兩重心字,淺淺金黃。”詞人有意借用小蘋穿的“心字羅衣”來渲染他和小蘋之間傾心相愛的情誼,已夠使人心醉了。他又信手拈來,寫出“琵琶弦上説相思”,使人很自然地聯想起白居易《琵琶行》“低眉信手續續彈,説盡心中無限事”的詩句來,給詞的意境增添了不少光彩。

第四層“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末兩句是説,當時明月如今又在,曾照着她彩雲般的.身影迴歸。一切見諸於形相的描述都是多餘的了。不再寫兩人的相會、幽歡,不再寫別後的思憶。詞人只選擇了這一特寫的鏡頭:在但是皎潔的月光照映之下,小蘋,像一朵冉冉的彩雲飄然歸去。彩雲,詞中指美麗而薄命的女子,其取義仍從《高唐賦》“旦為朝雲”來,亦暗指小蘋歌妓的身份。結兩句因明月興感,與首句“夢後”相應。如今之明月,猶當時之明月,可是如今的人事情懷,已大異於當時了。夢後酒醒,明月依然,彩雲安在?在空寂之中仍舊是苦戀,執着到了一種“痴”的境地,這正是小晏詞藝術的深度和廣度遠勝於“花間”之處。

這首《臨江仙》含蓄真摯,字字關情。詞的上闋“去年春恨卻來時”可説是詞中的一枚時針,它表達了詞人處於痛苦和迷惘之中,其原因是由於他和小蘋有過一段甜蜜幸福的愛情。時間是這首詞的主要線索。其餘四句好像是四個相對獨立的鏡頭(夢後、酒醒、人獨立、燕雙飛),每個鏡頭都渲染着詞人內心的痛苦,句句景中有情。下闋寫詞人的回憶。詞人想到是兩重心字的羅衣和曾照彩雲歸的地方,還有那傾訴相思之情的琵琶聲。小蘋的形象不僅在詞人的心目中再現,就是今天的讀者也不能不受到強烈的感染。字字情中有景,整篇結構嚴謹,情景交融,不失為我國古典詩詞中的珍品。

創作背景

晏幾道跟一些歌女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的《破陣子·柳下笙歌庭院》有“記得青樓當日事,寫向紅窗夜月前,憑伊寄小蓮”之句,寫的就是歌女。這首《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也不過是他眾多懷念歌女詞作中的一首。

作者簡介

晏幾道(1038年5月29日—1110年),北宋著名詞人。字叔原,號小山,撫州臨川文港沙河(今屬江西省南昌市進賢縣)人。晏殊第七子。 歷任潁昌府許田鎮監、乾寧軍通判、開封府判官等。性孤傲,中年家境中落。與其父晏殊合稱“二晏”。詞風似父而造詣過之。工於言情,其小令語言清麗,感情深摯,尤負盛名。表達情感直率。多寫愛情生活,是婉約派的重要作家。有《小山詞》留世。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2

原文

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

歐陽公作《蝶戀花》,有“深深深幾許”之句,予酷愛之。用其語作“庭院深深”數闋,其聲即舊《臨江仙》也。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柳梢梅萼漸分明。春歸秣陵樹,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翻譯

庭院很深很深,不知有多少層深,雲霧繚繞的樓閣門窗經常關閉。騁目四望,只見柳梢返青和梅枝吐蕊的景象越來越分明瞭。在古秣陵城的周圍,樹木漸綠,宣告春已歸來,但我卻無家可歸,看來要老死建康城了。

憶往昔多少回吟賞風月,飲酒作詩,那是多麼幸福啊,而如今卻人已老去,什麼事也做不成了!還有誰會憐憫你的憔悴與衰敗?元宵試燈也好,踏雪賞景也好,都沒有這份心情了。

註釋

予:我。

酷愛:非常喜愛。

數闋:幾首。闋,首。

聲:指詞牌。

幾許:多少。

雲窗霧閣:雲霧繚繞的樓閣。

扃:門環、門閂等。在此謂門窗關閉。

梅萼:梅花的蓓蕾。

秣陵:秦改金陵為秣陵,與下文“建康城”是同一地方,即今江蘇南京。

人老建康城:一作“人客建安城”。建康,又作“遠安”。

感月吟風:即“吟風弄月”,指以風月等自然景物為題材寫詩填詞,形容心情悠閒自在。

無成:這裏並不是一般意思上的事業無成,而是承上詞意,指對“風月”不感興趣,也不敢去接觸,什麼也寫不出來。

凋零:形容事物衰敗。

試燈:舊俗農曆正月十五日元宵節晚上張燈,以祈豐稔,未到元宵節而張燈預賞謂之試燈。

踏雪:謂在雪地行走。亦指賞雪。

賞析

詞作上片寫春歸大地,詞人閉門幽居,思念親人,自憐飄零。“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首二句寫詞人閉門幽居。首句與歐陽修《蝶戀花》詞一樣,連用三個“深”字,前兩個“深”字為形容詞,形容庭院之深;後一個“深”字為動詞,作疑問句,加重語氣,強調深。連疊三個“深”字,乃比興之作。貌寫閨情,實藴國恨。次句是用韓文公《華山仙女詩》“雲窗霧閣事恍惚,重重翠幕深金屏”,再加強“深”的意境,“常扃”與陶淵明《歸去來辭》“門雖設而常關”,同一機杼,孤寂之心,憂憤之情,躍然紙上。詞境靜穆,不言愁苦,而使人更難為懷。雲霧繚繞着樓閣,門窗常常緊閉,雖不深而似深,這是對庭院之深的具體描寫。雲霧繚繞是自然狀況,是地處閩北高山地區建安所特有的,而門窗“常扃”,則是詞人自己關閉的了。這表明詞人自我幽閉閣中,不願步出門外,甚至不願看見外面景況,所以不僅閉門而且關窗。李清照酷愛“深深深幾許”之語,是很有藝術見地的。因為它一連疊用三個“深”字,不僅渲染出庭院的深邃,而且收到了幽婉、復沓、跌宕、迴環的聲情效果。它跟下句合起來,便呈現出一幅鮮明的立體圖畫:上句極言其深遠,下句極言其高聳。用皎然的話説,這就叫“取境偏高”(《詩式·辨體有一十九字》);用楊載的話説,這就叫“闊佔地步”(《詩法家數》)。它給欣賞者以空間無限延伸的感覺。但句尾一綴上“常扃”二字,就頓使這個高曠的空間一變而為令人窒息的封閉世界。

第三句寫的就是詞人所不願見到的'景物:“柳梢梅萼漸分明。”柳梢吐綠,梅萼泛青,一片早春、大地復甦的風光。寫景如畫,不設色,淡墨鈎線,着一“漸”字,為點睛之筆。李清照是位感情十分豐富細膩的詞人,對大自然的細微變化,有着敏感的悟性。“雪裏已知春信至”(《漁家傲》)、“春到長門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開勻”(《小重山》),在這些早期作品裏,表現的是喜春之情。可如今卻怕見春光。結二句寫的就是怕見春光的原因:“春歸秣陵樹,人客建安城。”這兩句內涵極其豐富,所藴含的痛楚情懷是相當深沉的。兩句鋪敍,合時、合地,境界自成。“春歸”時間概念,“秣陵樹”空間概念,意謂南宋偏安建康又一度春光來臨了;“人老”時間概念,“建康城”空間概念,痛北人將老死南陲,創造出一種悲慟欲絕的境界。秣陵、建康,同地異名。它被分別置於上下對句之中,看似合掌(詩文內對句意義相同謂之“合掌”)。但上句寫春歸,是目之所見;下句寫人老,是心之所感。它把空間的感受轉化為時間的感受,從初春來臨聯想起人的青春逝去。情致豐富,毫不顯得單調、重複。它貌似“正對”(即同義對)而實比“反對”(即反義對)為優,可視為此篇的警策。

詞作下片,承上片怕觸景傷懷,進而追憶往昔,對比眼前,感到一切心灰意冷。“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今昔對比,無限感喟。李清照與趙明誠是一對有較高文化修養的恩愛夫妻,他們共迷金石,同醉詩文,烹茗煮酒,展玩賞鑑,沉醉於富有詩意的幸福生活之中。李清照以其女性的獨特敏感和文學修養,以春花秋菊為題材,曾寫過不少好詞。“多少事”,以強調語氣,表示很多,記也記不清了。可如今年老飄零,心情不好,什麼事也做不成。至此,詞人情緒極為激動,不禁呼出:“誰憐憔悴更凋零!”破碎山河無人收拾,詞人憔悴瘦損、流落江南。詞人在《永遇樂》中曾以“風鬟霧鬢”描繪她的“如今憔悴”。“誰憐”二字,表明詞人身處異鄉,孤身一人,無人可訴。而一個“更”字,道出了詞人的心境日漸一日的悲悽。

結末,“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這二句並非寫實,而是舉出她一生中印象最深、與她夫妻生活最有關係,作為“感月吟風”絕佳題材的事件。“試燈”,是宋人元宵節前是盛事。詞人在《永遇樂》中曾回憶當年:“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踏雪”,宋周輝《清波雜誌》卷八載:“頃見易安族人言,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披蓑,循城遠覽以尋詩,得句必邀其夫賡和,明誠每苦之也。”這兩件事,在空間上,從北(汴京)到南(建康);在時間上,從詞人青年時期到中年時期。當年,她對這兩件事都很感興趣,可如今,卻認為“無意思”、“沒心情”,與上片的怕見春光遙相呼應,進一步表露了詞人對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下片以對往昔生活的追懷、眷戀與如今飄零異地、悲悽傷感相對比,寫出一位年老憔悴、神情倦怠的女詞人形象。

南渡以後,清照詞風,從清新俊逸,變為蒼涼沉鬱,這首《臨江仙》是她南渡以後的第一首能準確編年的詞作。國破家亡,奸人當道,箇中愁苦,不能不用含蓄曲折的筆法來表達。少女時代的清純,中年時代的憂鬱,一化而為老年時期的沉隱悲愴。

創作背景

這首詞是李清照南渡以後的作品。根據靳極蒼《李煜·李清照詞詳解》考訂為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元月初寫於江寧(今江蘇南京),其時宋室南渡已歷三個年頭。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3

臨江仙·孤雁

霜冷離鴻驚失伴,有人同病相憐。擬憑尺素寄愁邊,愁多書屢易,雙淚落燈前。

莫對月明思往事,也知消減年年。無端嘹唳一聲傳,西風吹隻影,剛是早秋天。

古詩簡介

《臨江仙·孤雁》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所做的一首詞。這是一首詠物抒懷的作品,通過寫離羣孤雁來寫詞人自己。這首詞上片描繪大雁失羣所帶來的“同病相憐”之感;下片將孤雁與自己合二為一。全詞情景交融,抒發了詞人孤寂幽獨的情懷。

翻譯/譯文

秋霜遍地,離羣的大雁失去了自己的同伴,它可知道,地上有個人與它同病相憐。想要將一懷愁緒用短信寄出去,卻發現愁緒太多變換不定,於是只能對着燭光暗自垂淚。

不要對着明月遙想當年的往事,那會讓人衣帶漸寬,形影憔悴。忽然雲中傳來一聲孤雁哀鳴,抬頭望去,那孤單的身影縹緲在初秋的寒風之中。

註釋

⑴臨江仙: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為雙調小令。又名《謝新恩》、《畫屏春》等。格律俱為平韻格,全詞分兩片,上下片各五句,三平韻。

⑵離鴻:失羣的.大雁。宋周邦彥《浪淘沙慢》:“念漢浦離鴻去何許?經時信音絕。”

⑶擬憑二句:意謂擬以書信排遣愁懷,但愁緒太多,寫了又寫,屢寫屢改。憑:根據,憑藉,以。尺素:書寫用的一尺長左右的白色生絹,借指小的畫幅,短的書信。

⑷嘹唳(liáo lì):聲音響亮而悽清。這裏指孤雁叫聲。宋梅堯臣《範饒州夫人輓詞》之一:“江邊有孤鶴,嘹唳獨傷神。”

⑸隻影(zhī yǐng):謂孤獨無偶。

創作背景

這首詞寫於納蘭某次隨從康熙出行或去邊塞執行任務的途中。一路上鞍馬勞頓,既無妻子來噓寒問暖,也無朋友可把酒言歡,難免旅途孤寂,心中悵然。詞人騎馬行走在曠野中,猛然抬頭看見了那隻離羣悲鳴的孤雁,“同病相憐”之感油然而生,故作下此詞。

賞析/鑑賞

文學鑑賞

這是一首典型的詠物抒懷之作,明寫離羣孤雁,實寫與其同病相憐的自己。

大雁不善於單獨生活,離羣往往是迫不得已,所以那些落單的大雁容易讓人心生憐憫之情。納蘭此時就像一隻“霜冷離鴻驚失伴”的孤雁,當他在滿地秋霜中抬頭看見那隻拼命南飛、聲聲哀啼的大雁時,忍不住喃喃自語:“你可知這地上有個人與你同病相憐啊!”他想要把滿懷愁緒用書信寄出,但“愁多書屢易”,他發現愁緒太多且變幻不定,屢屢修改增刪,這封信便遲遲寫不下來,於是只能對着燭光暗自垂汨,即“雙淚落燈前”。越是紛亂,就越想拆解清楚。所以陷入情緒困擾中的人容易追思往事,納蘭提醒自己“莫對月明思往事”,那隻會讓人衣帶漸寬,形影憔悴。可是這樣的提醒往往是蒼白的。一個人最難明白、也最難管住的莫過於自己的心。

“無端嘹唳一聲傳。”雲中忽然傳來一聲孤雁哀鳴,抬頭望去,那孤單的影子在初秋的寒風之中縹緲遠去。末尾“西風吹隻影,剛是早秋天”和上闋裏“同病相憐”二句已將天上孤雁與地上旅人合二為一,所以,這孤單的“隻影”既是雁,也是人,一語雙關,給人留下了廣闊的聯想空間。

全詞突出了人雁合一,情景合一,雁之孤影與人之孤獨,交織渾融的意境;抒發了孤寂幽獨的情懷。

名家點評

當代學者,納蘭詞研究員張秉戌《納蘭詞箋註》:“詠孤雁實系詠孤獨。”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4

臨江仙·柳絮

清 曹雪芹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譯文

白玉華堂前面,柳花被春風吹散,像在翩翩起舞。舞姿柔美,緩急有度。一羣羣蜂兒蝶兒,團團翻飛,追隨着柳絮。何曾落於水中,隨波流去?怎會落於泥土中?

儘管柳絮隨風,忽聚忽分,柳樹依舊長條飄拂。休笑我,春絮兒無根無柢無依附。願借東風的力量,把我送上碧藍的雲天!

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原為唐代教坊曲名。又名“謝新恩”“雁後歸”“畫屏春”“庭院深深”“採蓮回”“想娉婷”“瑞鶴仙令”“鴛鴦夢”“玉連環”。格律俱為平韻格,雙調小令,字數有五十二字、五十四字、五十八字、五十九字、六十字、六十二字六種。常見者全詞分兩片,上下片各五句,三平韻。

白玉堂:形容賈家的富貴豪奢。這裏説柳絮所處高貴之地。

春解舞:春能跳舞。這是説柳花被春風吹散,像在翩翩起舞。

均勻:指舞姿柔美,緩急有度。

“蜂圍”句:意思是成羣蜂蝶紛紛追隨柳絮。或以蜂蝶之紛亂比飛絮,亦通。

隨逝水:落於水中,隨波流去。

委芳塵:落於泥土中。

委:棄。

“萬縷”二句:意謂儘管柳絮隨風,忽聚忽分,柳樹依舊長條飄拂。

“韶華”句:意即休笑我,春光中的柳絮本是無根的。

憑藉力:指不斷地藉助於風力。

青雲:高天,也用以説名位高。

賞析

這是薛寶釵所作的一首柳絮詞,該詞被眾人推選為獨佔鰲頭的作品。薛寶釵在敍述其創作意圖時説過:“柳絮原是一件輕薄無根無絆的東西,然依我的主意,偏要把他説好了,才不落套”。由此可見,該詞之所以能做到“不落俗套”,匠心獨運,其根本原因,正在於道出了“人人筆下所無”的東西。

這首詞上片狀物,着力描寫風颺柳絮、悠然起舞的情狀。下片言志,抒寫了柳絮的情志:有離即有合,有散必有聚。這首詞表面上寫的是柳絮的姿容和心理,實際上巧妙地借柳絮之口委婉地道出薛寶釵青雲平步的志向。全詞句句詠物,處處有“我”,物性我情。

詞的開頭就已非同凡響:“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柳絮飄飛的`地點,已不是黛玉筆下那觸目愁腸的“百花洲”和“燕子樓”,而是換成了充滿着富貴氣象的“白玉堂前”——封建貴族家庭的住宅裏;柳絮飄飛的姿態,雖然也仍是“一團團逐對成毯”,卻已沒有黛玉詞中那種“空繾倦,説風流”的幽恨,一變而為歡快輕盈、均勻優美的舞姿,流露出一種歡愉融洽的欣喜之情。

詞的第三句,接以“蜂團蝶陣亂紛紛”的描寫,來進一步烘染這春意喧鬧的大好時光,從而唱出了詞人對春光的一曲讚歌。如若拿寶玉《南柯子》詞中之“鶯愁蝶倦”、湘雲《如夢令》 詞中之“鵑啼燕妒” 這些意象與之相較,則可見在所表達的感情基調上,與寶釵這首詞是迥然不同的。

“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表面上借用了宋人蘇軾詠楊花詞中“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這一句意,卻又在活用的基礎上翻出一層,另闢新意,用一“何曾”、一“豈必”的反問句式,便頓使蘇詞中所表達的情感作一逆轉,化消極的情調為積極的精神。同時,就詞的結構而論,則此處寫柳絮的不願意隨波逐流、飄墜塵埃,正好為詞的下片抒寫柳絮直上青雲的心願,巧妙地埋下了伏線。

下片詞人更側重於抒寫柳絮的情志:“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非常細膩地體現了柳絮儘管四處飄飛,也仍不改初衷,無牽無系,隨緣自適的曠達襟懷。由於有了這層情志的鋪墊,因而在詞的最後三句,詞人便直接地抒寫了柳絮憑藉東風扶搖直上的遠大志向,這樣便使整首詞的主題得到了昇華, 完成了對柳絮感慨整個心理流程的揭示。

顯而易見,這首詞表面上寫的是柳絮的姿容和心理,實際上則是薛寶釵這位“人情練達世事明”的封建“淑女”自我個性的寫照。她那種“罕言寡語,人謂裝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的處世態度,體現在柳絮“隨聚隨分”的形象描述中。她那種一心希望博取主子歡心,爭取登上“寶二奶奶”的寶座,擠進封建統治階層行列的人生追求,通過對柳絮直上青雲的吟詠,毫不隱瞞地表現出來。因而,這首詞實際上就是對薛寶釵整個人生觀的最深刻的揭示。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5

憶醉三山芳樹下,幾曾風韻忘懷。黃金顏色五花開,味如盧橘熟。貴似荔枝來。

聞道商山餘四老,橘中自釀秋醅。試呼名品細推排。重重香腑臟,偏殢聖賢杯。

註釋

風韻:風度、韻致。

盧橘:金橘的別稱。

推排:評定。

聖賢杯:酒杯。

註釋

風韻:風度、韻致。

盧橘:金橘的別稱。

推排:評定。

聖賢杯:酒杯。

鑑賞

這是一首詠物詞,是吟詠羊桃的`。羊桃又名五稜子,為福建特產,和龍眼、橄欖、菩提果等齊名,七八月熟,味酸而有韻。此詞便圍繞羊桃這些特點展開描敍。詞的上片寫羊桃的產地及其特點。開頭二句寫產地。但作者沒直説,而是採用追憶的方式,言其在三山(今福州)芳樹下,飲美酒品羊桃,其風味之美一直讓他難以忘懷。這兩句詞既寫出了羊桃風韻之美,又巧妙地點出它是福建特產,為後邊的敍寫創造了良好條件。“黃金”三句寫羊桃的特點與身價。言羊桃花其色金黃瓣五出;其味微酸,如成熟的盧橘,味道絕美;其身價之名貴,和荔枝不相上下。可見羊桃色、味俱佳,為水果之珍品,異常名貴。下片寫其他果品。故“聞道”二句另闢新意,言其聽人説過橘中可容四老,在其果中釀造秋酒。用傳説的故事,寫橘汁味美如酒。“試呼”三句寫橘之外的名貴果品。言把名貴果品都取來,仔細加以考校、品評,每種果品的“腑臟”裏都香香甜甜,為何偏要為酒所纏繞?“聖賢杯”三字和“憶醉”二字相照應,説明無須醉酒自娛,品味羊桃之類的名貴果品,也照樣令人陶醉,用委婉方式再次敍寫羊桃韻味之美,圓滿地結住了全詞。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6

臨江仙·身外閒愁空滿

朝代:宋代

作者:晏幾道

原文:

身外閒愁空滿,眼中歡事常稀。明年應賦送君詩。細從今夜數,相會幾多時。

淺酒欲邀誰勸,深情惟有君知。東溪春近好同歸。柳垂江上影,梅謝雪中枝。

註釋:

稀:“移”。相會:相聚。東溪:泛指風景美好的地方。近:“盡”。

賞析:

小晏多愁善感,對於人生,總是放不下他的思考,歡會之際難遣閒愁,春日臨近頓生希望,悲愁與歡樂,聚合與離散,總是此消彼長起伏迴旋,在他的心靈之中形成大大小小的波瀾。這首《臨江仙》詞,就可以看作是他的感情長河中泛起的一朵浪花。

詞的上片寫的'是與友人在一起的酒筵歡會,卻以“眼中歡事常稀”來表現,使歡樂也蒙上一層愁苦的陰影。因為聚會稀少,故而特別珍惜;因為珍惜,故而更怕這段歡事的終結;因為怕它終結故而要仔細地數一數究竟還有多少個相聚的日子。作者真切地表述了細膩的心理活動,很是耐人尋味。

下片當以“東溪春近好同歸”為核心,表述了作者對生活的取向和希望。“淺酒”與“深情”兩句,就其句式與內涵而論,又是相互糾葛在一起的,這種筆法,本是《臨江仙》詞牌的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性的寫作要求,其間有對比,有連結,或為對仗,或為互文。這兩句是説:淺酒無別人可勸,惟君能勸;深情無別人可知,惟君能知。這樣就把席間歡會的主客雙方的親密關係交代了出來。“東溪”,即東邊的溪山,泛言風景秀麗之處,並不是實有的地名。選個好去處,攜同歸隱共賞春光,也就不會再有異地分離的情況了——這只不過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最後兩句是由“春近”二字引發出來的想象中的東溪美景:“柳垂江上影,梅謝雪中枝”。用十個字總寫春景,並不容易。選材欲其美,大概至少須得做到這麼幾點方能合乎要求。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7

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

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古詩簡介

《臨江仙·點滴芭蕉心欲碎》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所寫的一首詞。該詞上片回憶往事,抒寫了詞人與妻子之間的回憶。下片描寫周圍的景象,表達了詞人內心的悲痛之情。全詞借景抒情,將詞人內心的哀愁與對妻子的無比懷念之情表達地淋漓盡致。

翻譯/譯文

窗外,雨打芭蕉的點滴聲,使我記起了當初的情景,讓我的心都快要碎了。臨睡前又翻檢舊時書信,看着那寫滿相思情意的書箋,便記起當時她初學書寫還不熟練的模樣。

看着這些散亂的書冊,不禁淚眼模糊。在這個冷冷的雨夜裏,幽暗的窗前,我點着一盞孤燈。原以為情緣已盡,可誰又道得清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呢?

註釋

臨江仙: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名。此詞雙調六十字,平韻格。

“點滴”二句:點滴芭蕉,雨打芭蕉。杜牧《芭蕉》:“芭蕉為雨移,故向窗前種。”李清照《添字採桑子·芭蕉》:“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此謂夜雨喚起對於往事的思憶。

舊時書:檢閲舊時情書。

“鴛鴦”二句:追憶當初書寫鴛鴦二字的情景。

緗帙(xiāng zhì):套在書上的淺黃色布套,此代指書卷。

幽窗:幽靜的窗户。

創作背景

該詞具體創作年份未知,由正文內容可以得知這是一首懷念亡妻的悼亡詞。康熙十六年(1677年)盧氏因難產不幸去世,之後納蘭便陷入無限的'哀悼,這首詞即是盧氏死後所作。

賞析/鑑賞

文學賞析

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窗外雨滴落在芭蕉上的聲音,彷彿是在敲打着詞人不眠的思緒。從前伊人對鏡梳粧,嬌顏正好。即使相偎臨窗看雨,亦難掩蜜意濃情。但如今卻是夜雨迷離,孤枕難眠。那一聲聲雨打芭蕉,直將人帶進那無盡的回憶中去。

冷雨夜,無眠時。“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這無盡的夜雨,正似那無盡的愁絲落入心間。那些深深淺淺的憂傷,彷彿總是在追逐人的心靈,就如這雨打芭蕉聲,讓人無法逃避。一點一滴尚可以承受,但雨中的千滴萬點卻無法承受。即算是幹滴萬點,一時一刻倒也罷了,而這月月年年常年不息的哀苦,難以承受。容若心中的那種哀婉深痛,可想而知。

“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舊時書,不是指書籍或書信,而是指當初愛人所臨摹的書法本子。這一句承首句而來,無眠時回憶往事,不由得又展開她昔日所臨的小字書卷。睹物思人,那清秀的筆跡,一如伊人的容顏。一握柔荑,手有餘香。當初的温馨景象仍然歷歷在心中,但那個沉靜柔婉的人兒,卻已經不知去向了。從前的每時每刻,每一個場景,在心間一一閃現。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恍惚間都還在眼前。或許,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那個身影就已經在容若心中生根發芽,再也無法挪開。

全詞通過描寫詞人對妻子的回憶以及抒發自己的不捨之情,佈景、説情,將自己的不捨表達地淋漓盡致。

名家點評

澳門大學社會及人文科學學院中文系教授施議對《納蘭性德集》:“此首歌詞的中心意思是雨夜懷人。謂雨打芭蕉。點點滴滴,都在心頭。回憶往事,臨睡之前。仍然翻檢舊時詩書。記得當初,鴛鴦二字,原本很熟悉,認真寫起來,卻感到有點生疏。這是上片。點滴心欲碎,還展舊時書。為佈景,謂散亂的冊卷,倦跟重看,已是模糊一片。黑夜裏,雨窗前,孤燈一盞。原以為情已盡,緣已了,可怎知,有情、無情,多情、薄情,到底還是不能夠講清楚。這是下片。幽窗一燈孤,還道有情無。為説情。上片、下片,佈景、説情,其所記敍,雖近在眼前,但其意旨,隨着有與無的思量,卻仍有餘地,可以推向久遠。這應是納蘭言情詞的藝術價值之所在。”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8

臨江仙·風水洞作

宋代蘇軾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

借與玉川生兩腋,天仙未必相思。還憑流水送人歸。層巔餘落日,草露已沾衣。

譯文

地、水、風、火從來都是所在充滿的,這裏風水絕佳,又有什麼可疑的呢!這是故意讓我寫詩讚美的吧。各種幽雅的花香氣四溢,飄到了整個山澗、山谷之中,潭中秋天的水草似乎在隨風起舞,水面上漾起細小而成圈的波紋。

洞中清美的泉水要是借給盧仝泡茶喝,他一定會覺得兩腋習習生風,有飄飄欲仙之感,這樣,恐怕他連天仙都不會戀慕了。還煩請流水把我送回家。高峯上只剩下將要落山的太陽,草叢中的露水已經沾濕了我的衣裳。

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唐教坊曲。原用以歌詠水仙,故名。又名《雁兒歸》、《瑞鶴仙令》等。雙調小令,平韻格。

風水洞:《詩集》王文誥注引《杭州圖經》:“洞去錢塘縣舊治五十里,在楊村慈巖院。洞極大,流水不竭,洞頂又有一洞,清風微出,故名曰風水洞。”

四大:佛教以地、水、火、風為四大。認為此四者廣大,能產生出一切事物和道理。

寒藻:指秋天的`水藻。淪漪(户衣):《詩經·魏風·伐檀》:“坎坎伐輪兮,置之河之漘(chún)兮,河水清且淪漪。”淪,細小而成圈的水紋。漪,語氣詞。

玉川:唐詩人盧仝(tóng),號玉川子。兩腋:。兩邊胳肢窩。盧全《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云:“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憑:煩請。

創作背景

宋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八月,蘇軾遊風水洞,被風水洞的美景所吸引,作該詞描敍遊覽的經歷和感受。

賞析

上片着重寫風水洞中清美的境界。開頭兩句緊扣題目中“風水”二字落筆,以議論領起全詞:“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這是用佛家的眼光觀照自然,是對“風水洞”之所以得名的一種詮釋。毫無疑問,這是詞人接受了佛家宇宙觀的一種體現。詞人彷彿接觸到了“源頭活水”由此獲得了創作的靈感:“故應為我發新詩。”而後着力寫詞人在風水洞發現的別具美感的景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這兩句扣住了風水洞“流水不竭”、“清風微出”的特點,結合着詞人的視覺感受和嗅覺感受,寫出了一個藏嬌藴秀、清美絕人的境界,多少也帶有“妄意覓桃源”(《風水洞二首和李節推》詩)的思想傾向。

下片自抒所感,並寫出出洞後所見。“借與玉川生兩腋,天仙未必相思。”這兩句是想象,是誇張,實際上表達了對風水洞中“水”的極度讚賞,又很有幽默感。以下轉到寫出洞歸來。“還憑流水送人歸”一句,承上轉下,點出一個“歸”字,而且運用擬人手法,把“流水”以至風水洞都寫得富有人情味,詞人此行的滿足和快樂也就見於言外了。篇末兩句承上“歸”字,寫歸途中的景物“層巔餘落日,草露已衣。”詞人通過景物描寫,表明己到了傍晚時分,詞人白天在風水洞逗留的時間之長,就可想而知了。倘若仔細品味,夕露“沾衣”的話興許還另有一層深意在。陶淵明在《歸園田居五首》之三中描寫了自得其樂的勞動生活,後半首寫道:“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該詞在模山範水與紀遊之外,還隱隱流露出超脱的審美趣味以及對人生自由境界的追求。

全詞由遊覽而至生出歸田園的意向,結尾處意藴深厚,既是情緒流程的歸宿,也是詞人的終生追求。寫景、抒情、議論都是詩歌創作中常見的表現方法,該詞將寫景、抒情、議論結合了起來,也可以説是詞的詩化的一個具體表現。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9

臨江仙·西湖春泛

堤曲朱牆近遠,山明碧瓦高低。好風二十四花期。驕驄穿柳去,文艗挾春飛。

簫鼓晴雷殷殷,笑歌香霧霏霏,間情不受酒禁持。斷腸無立處,斜日欲歸時。

翻譯

水中行船,堤岸曲折,岸上紅牆時近時遠,遠山明麗,近樓碧瓦高低相間。春風吹到二十四番,駿馬在綠柳間馳穿,畫船追着春色瀏覽。

簫鼓聲聲震天猶如晴天響雷一般,香霧在湖面瀰漫,笑聲歌聲不斷。情趣湧現,哪裏還受酒的束管?面前美景歡樂一片,我卻冷眼旁觀,憂愁令腸斷,此處無我立腳之點。已經日落要歸返,我卻仍與傷感淒涼相伴。

註釋

二十四花期:指花信風。

驕驄:壯健的驄馬。

殷殷:形容吹簫擊鼓聲音如雷聲陣陣。

閒情不受酒禁持:指遊春的好心情需開懷暢飲。

鑑賞

這是一首紀遊抒懷詞,寫詞人春泛西湖的所見所聞所感。全詞分兩個部分:上片與過片的前兩句為前半部分,詠西湖春泛之全景,氣氛歡快;末三句為後半部分,寫自己泛舟欲歸,情調黯然。臨江仙: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調。原曲多用以詠水仙,故名。“堤曲朱牆近遠,山明碧瓦高低。”曲:水流彎曲的地方。兩句大意是:春天的西湖周圍,山明水秀,風景怡人。在長堤的水流彎曲處,坐落着許多亭台樓榭,紅牆碧瓦,遠近高低縱橫。起二句對仗工整,總寫西湖的自然和人文環境,色彩鮮明,氣韻橫生。“好風二十四花期,驕驄穿柳去,文舟益挾春飛。”好風二十四花期:即二十四番花信風。古人將春天前後八個節氣分屬二十四種花,它們是:小寒梅花、山茶、水仙;大寒瑞香、蘭花、山礬;立春迎春、櫻春;雨水菜花、杏花、李花;驚蟄桃花、棣棠、薔薇;春分海棠、梨花、木蘭;清明桐花、麥花、柳花;穀雨牡丹、荼種、楝花。驄:原指毛色青白相雜的馬,也泛指馬。文罦:即畫舫。罦,刻有罧首的船。三句大意是:在二十四番花信風輕吹的三四個月中,西湖邊風景如畫,遊人如織。騎馬的遊客在柳樹間穿行;湖中畫船如雲滿載春色盪漾往來。“驕”字刻畫出遊客的盎然意興,“文”字更為此畫面增添了幾許綺麗的色彩。“簫鼓晴雷殷殷,笑歌香霧霏霏。”殷殷:盛大的樣子。霏霏:形容雲氣、霧氣很盛的樣子。兩句大意是:西湖邊上簫鼓齊鳴,樂聲喧天,彷彿晴空響雷一般。笑聲歌聲不斷,隨着花香瀰漫於湖上。此二句從聽覺和嗅覺方面着筆,進一步刻畫出西湖春天的熱鬧繁盛景象。“閒情不受酒禁持,斷腸無立處,斜日欲歸時。”禁持:是宋、元方言,擺佈、糾纏的意思。三句大意是:心中甚感幽獨落寞,即使喝得醉意醺醺也高興不起來。滿腹愁苦無處訴説,唯有在斜陽之下淒涼地歸去。這一部分寫詞人將自己悄然置身於繁盛熱鬧的.場面之外,大有辛棄疾《玉案》詞中的主人公“東風夜放花千樹”時“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情味。從寫作技巧上來説,這是一種對比的章法,臨結一轉,給人以無窮的回味餘地。

這首小詞情景反襯。詞人置身花香瀰漫、歌舞喧天的西湖春景中,心中充滿淒涼,是以樂景寫哀情的典型手。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0

臨江仙引·渡口

渡口、向晚,乘瘦馬、陟平岡。西郊又送秋光。對暮山橫翠,衫殘葉飄黃。憑高念遠,素景楚天,無處不淒涼。

香閨別來無信息,雲愁雨恨難忘。指帝城歸路,但煙水茫茫。凝情望斷淚眼,盡日獨立斜陽。

翻譯

傍晚離開渡口,乘瘦馬登上山崗平坦路。西郊又送來了秋日的鳳光景色。暮色中,山上呈現的翠綠色,襯托着紛紛飄落的黃葉。登高思遠,南國的秋景,無處不淒涼。

自從和她離別以來彼此便杳無音信,難忘那雲愁雨恨的離別之情。指着迴歸京城的道路,但見霧靄籠罩着廣闊無際的茫茫水面。淚眼情意專注,向遠處望去,直到看不見,終日就這樣獨自佇立,直到夕陽西沉。

註釋

臨江仙引:詞牌名,正體雙調七十四字,前段十句,四平韻;後段六句,三平韻。

向晚:近晚,傍晚。

陟:登上。

平岡:平緩的山脊。

暮山:暮色中的山。

橫翠:翠色橫亙。

襯:以暮山為背景襯托。

飄黃:黃葉飄零。

素景:秋景。

楚天:長江中南部天空,此指南方天色。

雲愁雨恨:因男女戀情而引起的煩惱。

帝城:京城。

凝情:全神貫注。

望斷淚眼:即淚眼望斷。望斷,望盡。

賞析

上片在人物活動中寫景:渡口斜陌,瘦馬行人,登平岡而望秋景,從暮山橫翠、殘葉飄黃中生髮出憑高念遠的淒涼之感。下片懷念香閨佳人,因久無信息而煩惱愈深,舊情難忘。意欲返回帝城,卻又煙水茫茫,歸期無望,只好獨立斜陽,望斷淚眼。

此詞表面上雖寫的是旅途相思之情,但寄寓其中的人生感慨實在多於相思之情。詞中為我們描繪了一個悽苦的'漂泊者的形象:乘瘦馬,陟平岡,在深秋暮色中,面對的只是暮山橫翠、殘葉飄黃,非常的淒涼。此刻,或許只有脈脈温情可以撫慰他孤獨的懷抱,但“香閨別來無信息”,他所能把握的,只有一些温馨的回憶,也只是回憶而已。而另一方面,“帝城歸路”又“煙水茫茫”,縱使他“凝情望斷”了“淚眼”,最終也只留下一個“盡日獨立斜陽”的孤獨的身影。漂泊,阻斷了過去和未來,使漂泊者成為一個純粹孤獨的存在,一個被時間和空間同時剝離了的存在,這是非常悲哀的。

這首詞語言凝練,節奏舒緩,首尾呼應;通篇不用典實,不施塗澤,清暢如話,彌見其天真率意也。

創作背景

柳永屢次下第,經過艱難曲折,終於在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考中進士,隨即踏入仕途。這時詞人約近五十歲了。他入仕之後長期擔任地方州郡的掾吏、判官等職,久困選調,輾轉宦遊各地,很不得志。這首《臨江仙引》就是他入仕之後所寫的羈旅行役之詞。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1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鈎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

譯文

柳林外傳來輕輕的雷鳴,池上細雨濛濛;雨聲浙淅瀝瀝,滴在荷葉上發出細碎之聲。不久小雨即停,小樓西角顯現出被遮斷的彩虹。我們靠倚欄杆旁,直等到月亮東昇。

燕子飛回門前,窺伺着飛到畫樑間;我從玉鈎上放下門簾。牀上竹蓆紋路平展,好像清涼的水波,卻無波紋湧動。牀頭放着水晶雙枕,她的金釵從發上墜下,橫放枕邊。

註釋

輕雷:雷聲不大。

闌干(lán):縱橫交錯的樣子。

月華:月光、月色之美麗。這裏指月亮。

畫棟:彩繪裝飾了的樑棟。

玉鈎:精美的簾鈎。

簾旌(jing):簾端下垂用以裝飾的布帛,此代指簾幕。

“涼波”句:指竹子做的涼蓆平整如不動的波紋。

簟(diàn):竹蓆。

水精:即水晶。

“傍有”句:化用李商隱《偶題》:“水文簟上琥珀枕,旁有墮釵雙翠翹”。

墮(duò):脱落。

賞析

此詞寫夏日傍晚,陣雨已過、月亮升起後樓外樓內的景象,幾乎句句寫景,而情盡寓其中。

柳在何處,詞人不曾“交待”,然而無論遠近,雷則來自柳的那一邊,雷為柳隔,音量減小,故曰“輕雷”,隱隱隆隆之致,反異於當頭霹靂。雷在柳外,而雨到池中,池水雨水難分彼此。雨來池上,雷已先止,唯聞沙沙颯颯,原來是“雨聲滴碎荷聲”。奇不在兩個“聲”字疊用。奇在雨聲之外,又有荷聲。荷聲乃其葉蓋之聲。又着“碎”字,蓋為輕雷疏雨,雨本一陣,而因荷承,聲聲清晰。

雨本不猛,旋即放晴故曰“小樓西角斷虹明”。斷虹一彎,忽現雲際,則晚晴之美,無以復加處又加一重至美。又只下一“明”字,而斷虹之美,斜陽之美,雨後晚晴的碧空如洗之美,被此一“明”字寫盡,因為它表現了極其豐富的光線、色彩、時間,境界深遠。

斷虹現於小樓西角。由此引出上片聞雷聽雨之人。其人獨倚畫闌,領此極美的境界,久久不曾離去,一直到天邊又見了一鈎新月,宛宛而現。“月華生”三字,繼“斷虹明”三字,美上增美,其筆致温麗明妙,匪夷所思。

下闋繼月華生而再進一層,寫到闌干罷倚,人歸簾下,夜深了。涼波比簟紋,已妙極,又下“不動”字,下“平”字,寫透靜處生涼之境。水晶枕,加倍渲染畫棟玉鈎,是以精美華麗之物寫理想的人間境界。而結以釵橫,則寫出夏夜人不寐的情狀。

詞的上闋寫室外景色,輕雷疏雨,小樓彩虹,雨後晚晴,新月婉婉,尤其是“斷虹明”三字和“月華生”三字的妙用,把夏日的景象推到了極美的境界。下闋寫室內景象,以精美華麗之物又營造出一個理想的人間境界,連燕子也飛來窺視而不忍打擾。結尾兩句是人物內心情感的自然流露,引人遐想,豔而不俗。

創作背景

詞中的這位女主人公,她的生活無疑是華貴的,她的心靈卻並不歡快。涼蓆上,玉枕旁,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金釵。這就暗示着:她正獨守空閨。她在粧樓倚欄依望。她聽到雷聲、雨聲、雨打荷葉聲,卻聽不到丈夫歸來的馬蹄聲。她看到雨後彩虹,夜空的新月,卻看不到丈夫的身影。她又在無望的期待中度過一個炎夏的永晝。她只得悵悵的,懨懨的,獨自回到閨房,垂下珠簾,因為她不願那成雙捉對的燕兒窺見她的縈寞,嘲笑她的孤單,可以想見,睡夢中她一定仍在期待。

歐陽修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漢族,吉州永豐(今江西省永豐縣)人,因吉州原屬廬陵郡,以“廬陵歐陽修”自居。諡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北宋政治家、文學家、史學家,與韓愈、柳宗元、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後人又將其與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2

臨江仙·冬日即事

自古相從休務日,何妨低唱微吟。天垂雲重作春陰。坐中人半醉,簾外雪將深。

聞道分司狂御史,紫雲無路追尋。悽風寒雨是駸駸。問囚長損氣,見鶴忽驚心。

翻譯

到了自古以來的休假日,無事可做,只有靠低唱輕聲吟來消磨時光。天低雲重春日陰沉沉,室內宴席座上的人已經半醉,室外雪花不停地飄落,地上的積雪愈來愈厚。

想效仿杜牧的狂放,可惜今日沒有紫雲。悽風寒雨、時光匆匆催人很緊,審訊囚犯時間長了會損氣,見到飛翔的鶴時感到自愧驚心。

註釋

休務:停止公務,即休假。宋人習用語。

坐:同“座”。

駸駸:疾速的樣子。

問囚:指審案斷獄等公務。

創作背景

宋神宗元豐元年(1078年)正月,李公恕自京東轉運判官召赴汴京,路過徐州,蘇軾作該詞相贈。

賞析

上片從假日的寂寞寫起。自古以來,人們在一起度假日,隨意唱歌、吟詩等。説假日“低唱微吟”,似乎頗有雅趣,其實是聊以解除寂寞而已。接着描寫了當前的天氣情況:天幕低垂,雲氣濃重,造成了春日的陰霾。這一句寫景並非閒筆,一方面為下文的“雪”、“雨”作背景,一方面也襯托出人內心的沉悶。而後寫到與友人的宴飲,並用室外的雪景作映襯:“坐中人半醉,簾外雪將深。”這是兩個無聲的.“鏡頭”:一個寫人,一個寫景,一個寫室內,一個寫室外,一個寫靜態,一個寫動態(雪花不停地飄落,地上的積雪愈來愈厚)。這很容易使人想起“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司空曙句)一類詩句。在這裏,蘇軾用清冷、寂寥的氛圍,有力地烘托出“人”相對無言,只是以酒遣愁的離情別緒,以及內在的孤獨感。

下片“聞道”兩句,承上“坐中”,借晚唐杜牧的風流韻事,反其意而用之,説宴會並無美妓聲樂之歡,以見其單調無味,鬱鬱寡歡。也可以説,這裏是借“分司狂御史”“追尋”紫雲的故實,作了一筆反襯。蘇軾再用“悽風寒雨”加倍渲染,更使人感到有點透不過氣來。蘇軾為什麼這樣寫,結尾處透露了此中消息,原來,蘇軾長期為審案斷獄等公務所累,每當看到鶴時,便忽然想到隱居生活的閒逸。話説得比較婉轉含蓄,實際意思是説,對仕宦生涯感到厭倦,而嚮往林下的隱居生活。蘇軾後來在《鶴歎》詩中寫道:“驅之上堂立斯須,投以餅餌視若無。戛然長鳴乃下趨,難進易退我不如。”與蘇軾自己在仕途上的進退聯繫起來,其意比較顯豁,有助於讀者理解“見鶴忽驚心”這一句的深意。

全詞,雖為送別之作,但敍寫與議論的主要內容卻是仕宦生活,表達得比較隱約和深沉,這種打破常規的作法是比較少見的。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3

今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

人生長恨水長東。

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

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

浩歌一曲酒千鍾。

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譯文

古往今來北邙山下的道路,黃塵滾滾不知老盡了多少英雄。人生令人遺憾的事情太多,就像那東逝的江水,永無盡頭。心中的苦痛能和誰説,放眼把空中的歸雁遠送。

那舉世顯赫的功名有什麼用?過去實在是錯怪了天公。放聲高唱一曲飲盡千杯酒。身為男子漢,關鍵在於言行的正確性,而不是以困厄與顯達來論定成敗。

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原為唐代教坊曲名。格律俱為平韻格,雙調小令,字數有五十二字、五十四字、五十八字、五十九字、六十字、六十二字六種。常見者全詞分兩片,上下片各五句,三平韻。

孟津:黃河渡口名。在今河南孟津縣東,洛陽東北。

北邙(máng)山:即邙山,在洛陽北,黃河南。王公貴胄多葬於此。

黃塵:指歲月時光。

幽懷:隱藏在內心的`情感。

底:何,什麼。

浩歌:放聲高歌,大聲歌唱。

鍾:同盅。

行處:做官或退隱。

窮通:窮困與顯達。

賞析:

由詞題不知,此詞作於由洛陽赴孟津的途中。元好問自公元1218年(金宣宗興定二年)移家河南登封,此後一段時間行跡多在河南。作者觸景傷感,弔古傷今,來抒發自己的懷抱。

北邙山,在河南洛陽縣北。古代王侯公卿多葬此山,唐新樂府有《北邙行》,所以有“黃塵老盡英雄”的感慨。這裏的“老盡”藴含着作者對英雄不遇,空老京華的無限感傷,不由不發生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慨歎”人生“句用李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句,但更為悲壯。作者的一腔幽怨無人共語,有英雄獨立的悲涼,“遠目送歸鴻”源自嵇康的“目送歸鴻,手揮五絃”《贈秀才入軍》和賀鑄的“恨登山臨水。和寄七絃桐,目送歸鴻”(《六州歌頭·少年俠氣》)句意,即有哀怨,又有不平之意。

上片言情,下片説理,英雄無奈,只好作自我寬慰語:“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功名也只不過是過眼煙雲,唯有洗歌美酒,天倫至愛,才是人間樂事呀。所以詞最後,作者發出:“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的感慨。這也正是他在收復失地,重返家園的理想行當國孝無恢復之謀的現實的矛盾之中,希望與失望情緒交織而構築成情緒。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4

原文:

不見跳魚翻曲港,湖邊特地經過。蕭蕭疏雨亂風荷。微雲吹散,涼月墮平波。

白酒一杯還徑醉,歸來散發婆娑。無人能唱採蓮歌。小軒欹枕,檐影掛星河。

賞析:

此詞抒寫作者與客湖上飲歸的情懷。詞之片寫宴集既散,餘興未盡,下片寫湖上歸來後的心情。全詞風格於簡淡中見含蓄。

上片起首兩句寫詞人於宴集結束後,興致猶濃,特地繞道來到湖邊,原想看看湖邊港灣水草茂密之處那些翻跳出水、閃着白光的魚兒,但夜色朦朧,湖水平靜,只聽得雨聲稀朗,打落隨風翻亂的荷葉上。

這首兩句是倒裝句,表現出作者的體物入微。“卻傍水邊行,葉底跳魚浪自驚。”(《南鄉子》)觀看魚兒從水中跳起又落下本是他的.樂趣,但眼前天暗波平,只有晚風疏雨翻亂荷葉的蕭蕭之聲。忽然,風過處,雲散去,一片涼月,影入湖中。這裏不説是月影,而要説月墮平波,乃是由於作者正注目沉沉湖水,忽然湖清見月,幾疑月兒從天上落下。

過片謂詞人於酒宴之上僅僅飲下一點白酒,就竟然頗有醉意“散發婆娑”,極寫自己披頭散髮,徘徊納涼,以解除酒後燥熱煩悶之感。“無人”句是説想聽支採蓮小曲,聊以解悶,但夜深人靜,無人放歌,而愁悶也只好鬱積心底,無從排遣。這裏的“無人”,其實是藉以説明作者的沉憂和孤獨感,也是深一層的寫法。

結尾兩句寫夜深之後,作者於小軒中倚枕而卧,難以入睡,但見月光之下,屋宇飛檐,投影於地,十分清晰,天上銀河垂懸,好似掛檐角之上。通過這一靜景描寫突出了作者月夜沉思的形象。

作者月下沉思的具體內容,詞中沒有點透,這就為讀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間,給人以意藴深長之感。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5

原文: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

湔裙夢斷續應難。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譯文:

柳絮楊花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原來是被冬日的積雪冰層、嚴寒的風所摧殘了,五更時這株柳樹只顯得淒冷蕭疏。皎潔的明月無私普照,無論柳樹稀疏還是繁茂,都把自己的光芒給了它。

特別是在這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女子。如今斯人已逝,即使夢裏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遂將愁思寄給西風,可是,再強勁的西風也吹不散我眉間緊鎖的不盡憂愁。

註釋:

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

層冰:厚厚之冰。

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關:這裏是關切、關懷之意。

最是:特別是。

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裏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裏指代亡妻。

湔(jiān)裙夢斷:意思是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

西風:從西方吹來的風。

賞析:

這是一首借詠寒柳而抒傷悼之情的詞作,納蘭在詞中詠物寫人,亦柳亦人,委婉含蓄、意境幽遠,可謂是其詠物詞中的佳作,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曾這樣評價這首詞:“餘最愛其《臨江仙·寒柳》雲:‘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言中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納蘭詞亦以此篇為壓卷。”

“飛絮飛花何處是”,詠柳詠柳,開門見山:柳絮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花兒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咦,説柳絮自然應該,畢竟是詠柳,可這個”花兒”是從哪裏出來的呢?誰見過柳樹開花呢?明明是詠柳,怎麼突然出來個楊花呢?的確,楊樹、柳樹本是兩種不同的樹,但由於它們的種子楊花和柳絮都帶有白絮能飛,飛絮期又基本相同,因此楊花和柳絮在古典詩詞中常常被認為是代表同一個意象,而納蘭在這裏用到“楊花”的意象,估計是想要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説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説: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

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粧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裏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湔,這裏是洗的意思。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説“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户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這是一首詠物詞,詠的是寒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詠柳詠柳,開門見山:柳絮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花兒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咦,説柳絮自然應該,畢竟是詠柳,可這個”花兒”是從哪裏出來的呢?誰見過柳樹開花呢?

明明是詠柳,怎麼突然出來個揚花呢?正確的答案是:楊花和柳絮其實都是一回事,都是柳樹上飄飛的那種一團一團的白色絨毛,現在還是很常見的。

柳絮為什麼又叫楊花呢?這是子從父姓,因為柳樹有個別名叫“楊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其實就是“飛絮何處是”,但這裏特別用了“飛花”的意象,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

楊花是一個飄零無助的意象。傳説,楊花如果飄落到水中,就會化為浮萍。這個傳説細想一下是非常淒涼的,因為楊花本身就是飄零無根之物,好容易在水裏落了腳,卻又化為浮萍,依然是個飄零無根之物。“飄零無根”至此便有了一種宿命的悲劇感。

看,柳絮(楊花),其命運即便終於能擺脱飄泊無根,也只是淪落泥濘而已,益發可悲。——當然,這都只是附着在柳絮(楊花)之上的文學意象,如果從科學角度説,柳絮其實是柳樹的種子,被絨毛包裹着隨風飄飛,找地方去生根發芽、孕育新生去了。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容若發問柳絮飄飛生涯的命運歸屬,自問自答説“層冰積雪摧殘”,意思是和“已作沾泥絮”差不多的,只是,“層冰積雪”也是個由來有自的文學符號,在字面意思之外還有其特定的所指。

“層冰積雪”,語出《楚辭·招魂》:“層冰峨峨,積雪千里”,如果聯繫一下《招魂》的上下文,意義就更加明確了: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

層冰峨峨,積雪千里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久兮。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那麼,如果把“飛絮飛花何處是”與“層冰積雪摧殘”在《招魂》上下文的背景裏聯繫起來,就會讀出新的一層意思:柳絮離開了柳樹的懷抱,如同魂魄一般散漫地飛向極北極北的天堂,可那裏太寒太冷了呀,為什麼你不回來呢?——這時候再來聯繫一下詞題的“寒柳”,詠的是“柳”,為的是“留”。這首詞的主題至此而明朗,兩個字悼亡。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説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説: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

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粧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裏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

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

湔jian,這裏是洗的意思。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説“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户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這首詞,曾被那位對納蘭詞評價不高的陳廷焯贊為納蘭詞中的壓卷之作,不知道容若聽到了會不會高興一些呢?無論如何,“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都是性靈之句,非摯情摯性之奇男子無以得之。

納蘭何以有此“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的傷感情調?清朝氣數正旺盛,卻有此醒人氣的詞人和詞作,真是可悲可歎可欽啊!

這首作品是納蘭集中得後人推譽最力的佳作之一,不但多種選集闌入,陳廷焯甚至作出“言之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之“壓卷之作”的崇高評價。“壓卷”與否姑且不置論,“言之有物”則可以作點簡單分析。

詠物為古典詩詞之大宗,而原其宗旨,“物”本是外殼,是媒介,抒情才是本質,是核心。所以詠物之作要求摹寫神理而不能徒賦形體,同時還要不粘不離,保持一個恰好的分寸。以此繩衡這首小詞,在“層冰積雪摧殘”、“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等句刻畫出那婀娜楊柳的“寒意”之外,詞人更着重“摧殘”、“憔悴”、“夢斷”、“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的情感的抒寫,亦將他複雜悽咽的內心感受特別深曲又特別準確地傳遞出來。寫寒柳而字裏含情,弦外有音,此之謂“言之有物”。

還要深思一層,“言之有物”之“物”究竟能否落實呢?有文章指出這首詞借詠柳而寄寓對亡妻的哀思,實亦即悼亡之作。作為一種猜測容或可以,但作為學術研究,在本篇不能肯定作年在其妻逝世之後的情況下,則不可以武斷地這樣定論。如果説裏面寄託有納蘭一貫婉轉哀涼的身世之感,那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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