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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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

原文: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5篇

月黑星移燈屢閃,依稀打過初更。清遊如此太多情。豆花涼帖地,知雨咽蟲聲。

漸逼疏蓬風淅淅,幾家茅屋都扃。茨茹荷葉認零星。不知潮欲落,漁夢悄然生。

詩詞賞析:

此詞首兩句點明時刻,以下寫景,呈現出一片朦朧夜色。荒村人靜,遂覺茨菇荷葉,凡舟中所能辨識者莫不饒有詩趣。

“漁夢”語雙關,可解作靜極欲眠,亦可釋為隱遁之想。“涼帖地”之“涼”字,“咽蟲聲”之“咽”字,均可見作者體物煉字之工。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2

飲散離亭西去,浮生常恨飄蓬。

回頭煙柳漸重重。

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

今夜畫船何處?潮平淮月朦朧。

酒醒人靜奈愁濃。

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

【賞析】

黃昏送別,孤帆遠征。回頭重重煙柳,淡雲暮煙。待到酒醒人靜,只見狐枕殘燈,

淮月朦朧。晨風輕浪,離愁更濃。

這首詞抒寫了離別之痛,相思之苦。風格柔麗,抒情宛轉。語言美,意境尤美。

沈雄《古今詞話》:《尊前集》有徐昌圖《臨江仙》、《河傳》二首,俱唐音也。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寫江行夜泊之景。“暮天”二句晚霞如綺,遠雁一

繩。“輕浪”二句風起深宵,微波拍舵,淰淰有聲,狀水窗風景宛然,千載後猶相見客

中情味也。昌圖爵裏無考,選詞家有列入唐詞末者。

《柳塘詞話》卷二沈雄雲:有以徐昌圖之《臨江仙》為仙侶,而牛希濟之《臨江仙》為南呂者,其宮調自別,亦可也。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3

原文

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

歐陽公作《蝶戀花》,有“深深深幾許”之句,予酷愛之。用其語作“庭院深深”數闋,其聲即舊《臨江仙》也。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柳梢梅萼漸分明。春歸秣陵樹,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翻譯

庭院很深很深,不知有多少層深,雲霧繚繞的樓閣門窗經常關閉。騁目四望,只見柳梢返青和梅枝吐蕊的景象越來越分明瞭。在古秣陵城的周圍,樹木漸綠,宣告春已歸來,但我卻無家可歸,看來要老死建康城了。

憶往昔多少回吟賞風月,飲酒作詩,那是多麼幸福啊,而如今卻人已老去,什麼事也做不成了!還有誰會憐憫你的憔悴與衰敗?元宵試燈也好,踏雪賞景也好,都沒有這份心情了。

註釋

予:我。

酷愛:非常喜愛。

數闋:幾首。闋,首。

聲:指詞牌。

幾許:多少。

雲窗霧閣:雲霧繚繞的樓閣。

扃:門環、門閂等。在此謂門窗關閉。

梅萼:梅花的蓓蕾。

秣陵:秦改金陵為秣陵,與下文“建康城”是同一地方,即今江蘇南京。

人老建康城:一作“人客建安城”。建康,又作“遠安”。

感月吟風:即“吟風弄月”,指以風月等自然景物為題材寫詩填詞,形容心情悠閒自在。

無成:這裏並不是一般意思上的事業無成,而是承上詞意,指對“風月”不感興趣,也不敢去接觸,什麼也寫不出來。

凋零:形容事物衰敗。

試燈:舊俗農曆正月十五日元宵節晚上張燈,以祈豐稔,未到元宵節而張燈預賞謂之試燈。

踏雪:謂在雪地行走。亦指賞雪。

賞析

詞作上片寫春歸大地,詞人閉門幽居,思念親人,自憐飄零。“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首二句寫詞人閉門幽居。首句與歐陽修《蝶戀花》詞一樣,連用三個“深”字,前兩個“深”字為形容詞,形容庭院之深;後一個“深”字為動詞,作疑問句,加重語氣,強調深。連疊三個“深”字,乃比興之作。貌寫閨情,實藴國恨。次句是用韓文公《華山仙女詩》“雲窗霧閣事恍惚,重重翠幕深金屏”,再加強“深”的意境,“常扃”與陶淵明《歸去來辭》“門雖設而常關”,同一機杼,孤寂之心,憂憤之情,躍然紙上。詞境靜穆,不言愁苦,而使人更難為懷。雲霧繚繞着樓閣,門窗常常緊閉,雖不深而似深,這是對庭院之深的具體描寫。雲霧繚繞是自然狀況,是地處閩北高山地區建安所特有的,而門窗“常扃”,則是詞人自己關閉的了。這表明詞人自我幽閉閣中,不願步出門外,甚至不願看見外面景況,所以不僅閉門而且關窗。李清照酷愛“深深深幾許”之語,是很有藝術見地的。因為它一連疊用三個“深”字,不僅渲染出庭院的深邃,而且收到了幽婉、復沓、跌宕、迴環的聲情效果。它跟下句合起來,便呈現出一幅鮮明的立體圖畫:上句極言其深遠,下句極言其高聳。用皎然的話説,這就叫“取境偏高”(《詩式·辨體有一十九字》);用楊載的話説,這就叫“闊佔地步”(《詩法家數》)。它給欣賞者以空間無限延伸的感覺。但句尾一綴上“常扃”二字,就頓使這個高曠的空間一變而為令人窒息的封閉世界。

第三句寫的就是詞人所不願見到的景物:“柳梢梅萼漸分明。”柳梢吐綠,梅萼泛青,一片早春、大地復甦的風光。寫景如畫,不設色,淡墨鈎線,着一“漸”字,為點睛之筆。李清照是位感情十分豐富細膩的詞人,對大自然的細微變化,有着敏感的悟性。“雪裏已知春信至”(《漁家傲》)、“春到長門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開勻”(《小重山》),在這些早期作品裏,表現的是喜春之情。可如今卻怕見春光。結二句寫的就是怕見春光的原因:“春歸秣陵樹,人客建安城。”這兩句內涵極其豐富,所藴含的痛楚情懷是相當深沉的。兩句鋪敍,合時、合地,境界自成。“春歸”時間概念,“秣陵樹”空間概念,意謂南宋偏安建康又一度春光來臨了;“人老”時間概念,“建康城”空間概念,痛北人將老死南陲,創造出一種悲慟欲絕的境界。秣陵、建康,同地異名。它被分別置於上下對句之中,看似合掌(詩文內對句意義相同謂之“合掌”)。但上句寫春歸,是目之所見;下句寫人老,是心之所感。它把空間的感受轉化為時間的感受,從初春來臨聯想起人的青春逝去。情致豐富,毫不顯得單調、重複。它貌似“正對”(即同義對)而實比“反對”(即反義對)為優,可視為此篇的警策。

詞作下片,承上片怕觸景傷懷,進而追憶往昔,對比眼前,感到一切心灰意冷。“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今昔對比,無限感喟。李清照與趙明誠是一對有較高文化修養的恩愛夫妻,他們共迷金石,同醉詩文,烹茗煮酒,展玩賞鑑,沉醉於富有詩意的幸福生活之中。李清照以其女性的獨特敏感和文學修養,以春花秋菊為題材,曾寫過不少好詞。“多少事”,以強調語氣,表示很多,記也記不清了。可如今年老飄零,心情不好,什麼事也做不成。至此,詞人情緒極為激動,不禁呼出:“誰憐憔悴更凋零!”破碎山河無人收拾,詞人憔悴瘦損、流落江南。詞人在《永遇樂》中曾以“風鬟霧鬢”描繪她的“如今憔悴”。“誰憐”二字,表明詞人身處異鄉,孤身一人,無人可訴。而一個“更”字,道出了詞人的心境日漸一日的悲悽。

結末,“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這二句並非寫實,而是舉出她一生中印象最深、與她夫妻生活最有關係,作為“感月吟風”絕佳題材的事件。“試燈”,是宋人元宵節前是盛事。詞人在《永遇樂》中曾回憶當年:“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踏雪”,宋周輝《清波雜誌》卷八載:“頃見易安族人言,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披蓑,循城遠覽以尋詩,得句必邀其夫賡和,明誠每苦之也。”這兩件事,在空間上,從北(汴京)到南(建康);在時間上,從詞人青年時期到中年時期。當年,她對這兩件事都很感興趣,可如今,卻認為“無意思”、“沒心情”,與上片的怕見春光遙相呼應,進一步表露了詞人對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下片以對往昔生活的追懷、眷戀與如今飄零異地、悲悽傷感相對比,寫出一位年老憔悴、神情倦怠的女詞人形象。

南渡以後,清照詞風,從清新俊逸,變為蒼涼沉鬱,這首《臨江仙》是她南渡以後的第一首能準確編年的詞作。國破家亡,奸人當道,箇中愁苦,不能不用含蓄曲折的筆法來表達。少女時代的清純,中年時代的憂鬱,一化而為老年時期的沉隱悲愴。

創作背景

這首詞是李清照南渡以後的作品。根據靳極蒼《李煜·李清照詞詳解》考訂為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元月初寫於江寧(今江蘇南京),其時宋室南渡已歷三個年頭。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4

原文: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鈎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

詩詞賞析:

詞中的這位女主人公,她的生活無疑是華貴的,她的心靈卻並不歡快。涼蓆上,玉枕旁,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金釵。這就暗示着:她正獨守空閨。她在粧樓倚欄依望。她聽到雷聲、雨聲、雨打荷葉聲,卻聽不到丈夫歸來的馬蹄聲。她看到雨後彩虹,夜空的新月,卻看不到丈夫的身影。她又在無望的期待中度過一個炎夏的永晝。她只得悵悵的,懨懨的,獨自回到閨房,垂下珠簾,因為她不願那成雙捉對的燕兒窺見她的縈寞,嘲笑她的孤單,可以想見,睡夢中她一定仍在期待。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5

原文:

江繞黃陵春廟閒,嬌鶯獨語關關。滿庭重疊綠苔斑。陰雲無事,四散自歸山。

簫鼓聲稀香燼冷,月娥斂盡彎環。風流皆道勝人間。須知狂客,拼死為紅顏。

詩詞賞析:

牛希濟《臨江仙》共七首,都是詠往昔神仙之事,其共同的特點是語言芊綿温麗,寫景抒情,融為一體,其憑弔淒涼之意,藴含其中,深得詠史之體裁。

這首詞詠湘妃之事。上片寫黃陵廟前的自然景色,江水環繞,嬌鶯獨語,滿庭綠苔,陰雲無事,飄浮繞山,緊扣一個“閒”字,境界確是“悠閒清靜”。

下片轉寫到湘妃之事,但用的是曲筆暗寫。“簫鼓”二句,是説湘靈已去,空留月娥照江天。“風流”一句,是憑弔湘靈的忠貞愛情。最後二句,借屈原美人香草之意,表現了人們應該要忠貞於愛情的思想。《栩莊漫記》評道:“‘須知狂客,拼死為紅顏’,可謂説得出,妙在語拙而情深。”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6

臨江仙·一番荷芰生池沼原文

作者:尹鶚

一番荷芰生池沼,檻前風送馨香。昔年於此伴蕭娘。相偎佇立,牽惹敍衷腸。

時逞笑容無限態,還如菡萏爭芳。別來虛遣思悠颺。慵窺往事,金鎖小蘭房。

臨江仙·一番荷芰生池沼註釋

①一番——一片。

②馨香——芳香,散佈得很遠的香氣。馨(xīn 新):香氣。《詩經·大雅·鳧鷖》:“爾酒既清,爾餚既馨。”毛傳:“馨,香之遠聞也。”

③蕭娘——泛指美婦人。見孫光憲《更漏子》“其一”注。

④佇立——久立。

⑤逞笑容——展露笑容。曹植《求自試表》:“欲逞其才力,輸能於明君也。”

⑥菡萏——荷花。《爾雅·釋草》:“荷,芙渠……其華菡萏。”《詩經·陳風·澤陂》:“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朱熹注:“菡萏,荷華也。”

⑦慵窺——懶於回顧。

⑧金鎖句——意思是將小蘭房鎖住不開,以免觸物生情。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7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宋朝 陳與義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譯文

回憶當年在午橋暢飲,在座的都是英雄豪傑。月光映在河面,隨水悄悄流逝,在杏花稀疏的花影中,吹起竹笛直到天明。

二十多年的經歷好似一場夢,我雖身在,回首往昔卻膽戰心驚。閒來無事登上小閣樓觀看新雨初晴的景緻。古往今來多少歷史事蹟轉瞬即逝,只有把它們編成歌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裏低聲歌唱。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又稱《鴛鴦夢》、《雁後歸》、《庭院深深》。雙調,上片五句,押三平韻,三十字;下片同,共六十字。

午橋:在洛陽南面。坐中:在一起喝酒的人。

豪英:出色的人物。這兩句説:想從前在午橋橋頭飲宴,在一起喝酒的都是英雄好漢。

長溝流月:月光隨着流水悄悄地消逝。去無聲:表示月亮西沉,夜深了。

疏影:稀疏的影子。這兩句説,在杏花稀疏的影子裏吹起短笛,一直歡樂到天明。

二十餘年: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包括北宋亡國的大變亂)。堪驚:總是心戰膽跳。

新晴:新雨初晴。晴,這裏指晴夜。漁唱:打魚人編的歌兒。

三更:古代漏記時,從黃昏至拂曉分為五刻,即五更,三更正是午夜。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賞析

這首《臨江仙》詞大概是在公元1135年(宋高宗紹興五年)或1136年(紹興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當時作者四十六或四十七歲。陳與義是洛陽人,他追憶起二十多年前的洛陽中舊遊,那時是徽宗政和年間,當時天下太平無事,可以有遊賞之樂。其後金兵南下,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備嘗艱苦,而南宋朝廷在南遷之後,僅能自立,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真是百感交集。但是當他作詞以抒發此種悲慨之時,並不直抒胸臆,而且用委婉的筆調唱歎而出(這正是作詞的要訣)。上片是追憶洛中舊遊。午橋在洛陽南,唐朝裴度有別墅在此。“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二句,的確是造語“奇麗”(胡仔評語,見《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四),一種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宛然出現詞人心目中。但是這並非當前實境,而是二十多年前浩如煙海的往事再現而已。劉熙載説得好,“陳去非……《臨江仙》:‘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此因仰承‘憶首’,府注‘一夢’,故此二句不覺豪酣轉成悵悒,所謂好在句外者也。”(《藝概》卷四)下片起句“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涼。”一下子説到當前,兩句中包含了二十多年無限國事滄桑、知交零落之感,內容極充實,運筆也極空靈。“閒登小閣”三句,不再接上文之意進一步抒發悲歎,而是直接去寫,作者想到國家的興衰自己的流離失所,於是看新晴,聽漁唱,將沉重悲憤的情感轉化為曠達之情。

這首詞節奏明快,渾成自然,如水到渠成,不見矯揉造作之跡。張炎稱此詞“真是自然而然”(《詞源》卷下)。然“自然”並不等於粗露淺顯,這就要求作者有更高的文學素養。彭孫遹説得好,“詞以自然為宗,但自然不從追琢中來,亦率易無味。如所云絢爛之極仍歸於平淡。……若《無住詞》之‘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自然而然者也”(《金粟詞話》)。

陳與義詞作雖少,但卻受後世推重,而且認為其特點很像蘇東坡。南宋黃升説,陳與義“詞雖不多,語意超絕,識者謂其可摩坡仙之壘也。”(《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卷一)清陳廷焯也説,陳詞如《臨江仙》,“筆意超曠,逼近大蘇。”(《白雨齋詞話》卷一)陳與義填詞時是否有意模仿蘇東坡呢?從他的為人,詩作可以看出,他並不是有意模仿,而是感情的自然抒發。陳與義作詩,近法黃(庭堅)、陳(師道),遠宗杜甫,不受蘇詩影響。至於填詞,乃是他晚歲退居時的遣興之作,他以前既非專業作詞,所以很不留心當時的詞壇風氣,可見並未受其影響。譬如,自從柳永、周邦彥以來,慢詞盛行,而陳與義卻未作過一首慢詞;詞至北宋末年,專門雕飾,有矯揉造作之感,周邦彥是以“富豔精工”見稱,賀鑄亦復如是,而陳與義的詞獨是疏快自然,不假雕飾;可見陳與義填詞是獨往獨來,自行其是,自然也不會有意學蘇(東坡)的。

不過,他既然擅長作詩,晚歲填詞,運以詩法,自然也就會不謀而合,與蘇相近了。以詩法入詞,固然可以開拓內容,獨創新意,但是仍必須保持詞體本質之美,而不可以流露出直粗疏,失去詞意。蘇東坡是最先“以詩為詞”的,但是蘇詞的佳作,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永遇樂》(明月如霜)、《洞仙歌》(冰肌玉骨)、《八聲甘州》(有情風萬里卷潮來)、《虞美人》(乳燕飛華屋)諸作,都是“如春花散空,不著跡象,使柳枝歌之,正如天風海濤之曲,中多幽咽怨斷之音”(夏敬觀手批《東坡詞》,轉引自龍榆生《唐宋名家詞選》)。評詞者不可不知此意也。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賞析二

這首詞是作者晚年追憶洛中朋友和舊遊而作的。上片寫對已經淪落敵國之手的家鄉以及早年自在快樂生活的回顧。下片宕開筆墨回到現實,概括詞人從踏上仕途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結句將古今悲慨、國恨家愁,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沉摯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此詞直抒胸臆,表情達意真切感人,通過上下兩片的今昔對比,萌生對家國和人生的驚歎與感慨,韻味深遠綿長。

上片憶舊。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回想往昔在午橋橋上宴飲,在一起喝酒的人大多是英雄豪傑。用“憶”字開篇,直接了當把往事展開來。“午橋”是唐代白居易、劉禹錫、裴度吟詩唱和、舉杯相歡的地方。作者青年時期,追尋遺韻,仰慕前賢,在故鄉洛陽,與當時“豪英”一起,也在午橋宴飲聚會,把酒臨風。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白天和朋友們在午橋暢飲,晚上圍坐在杏樹底下盡情地吹着悠揚的笛子,一直玩到天明,竟然不知道碧空的月光隨着流水靜悄悄地消失了。橋上歡歌笑語,橋下一片寧靜,以靜襯動。這三句寫景敍事,優美自然,它如同明淨澄澈的清水一樣。特別是“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兩句, “杏花”則點明在春天的夜晚,豪傑們撫琴弄笛,那情致高雅的笛聲此起彼伏。作者以初春的樹林為背景,利用明月的清輝照射在杏花枝上所撒落下來的稀疏花影,與花影下吹奏出來的悠揚笛聲,組成一幅富有空間感的恬靜、清婉、奇麗的畫面,將作者那種充滿閒情雅興的生活情景真實地反映了出來。

下片感懷。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作者在政和三年(1113年)做官後,曾遭謫貶;特別是靖康之變,北宋淪亡,他逃到南方,飽嘗了顛沛流離、國破家亡的痛苦。殘酷的現實和往昔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照,很自然會有一場惡夢的感觸。這兩句概括了這段時間裏國家和個人的激劇變化的情況。這裏,作者以飽蘸着久歷艱難和劫後餘生的血淚的筆觸,寫下這感慨深沉的詩句,發人深思,啟人遐想。經歷了國破家亡,戰事連連之後,曾在一起吟詩飲酒的豪傑們如今散落各方,九死一生,身世之感和家國之痛油然而生。

接着寫道:“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閒登”句是説:我閒散無聊地登上小閣,觀看這雨後新晴的月色。這旬點題,寫明作此詞的時間、地點和心境。“新晴”與“長溝流月”照應,巧妙地將憶中之事與目前的處境聯繫起來,作者今昔不同的精神狀況從中得以再現。“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把國家興亡和人生的感慨都託之於漁唱,進一步表達作者內心寂寞悲涼的心情。古往今來的大事已經轉瞬即逝了,只有把它們編成歌兒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裏低聲歌唱。這是低沉的感歎,軟弱的呻吟,無能為力的自我表白。這種看破世情、迴避現實的消極態度,從側面顯示詩人對現實的極度不滿,這是亂世懷古傷今的主題

這首詞通過回憶在洛陽的遊樂來抒發作者對國家淪陷的悲痛和漂泊四方的寂寞。以對比的手法,明快的筆調,通過對舊遊生活的回憶,抒發了北宋亡國後深沉的感慨。寥寥幾筆,勾畫出來的自我形象相當豐滿。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創作背景

這首詞大概是在公元1135年(宋高宗紹興五年)或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時年四十六或四十七歲。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艱苦備嚐,而南宋朝廷在播遷之後,僅能自立,他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百感交集,不禁感歎今昔鉅變,寫下了這首詞。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8

原文:

試問梅花何處好,與君藉草攜壺。西園清夜片塵無。一天雲破碎,兩樹玉扶疏。

誰昭華吹古調,散花便滿衣裾。只疑幽夢在清都。星稀河影轉,霜重月華孤。

詩詞賞析:

此詞借賞梅抒寫愛國情懷。上片寫月夜對酒賞梅,是實景。下片寫忽聽《梅花落》,不禁夢繞清都,是虛景。張孝祥詞以雄奇奔放稱,風格近蘇軾。但此詞卻清幽含蓄,雖婉約名家亦不能過;而寄意收復中原,情真調高。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9

臨江仙·送王緘 蘇軾 北宋

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憑將清淚灑江陽。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坐上別愁君未見,歸來欲斷無腸。殷勤且更盡離觴。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

【賞析】:

此詞將送別的惆悵、悼亡的悲痛、政治的失意、鄉思的愁悶交織一起,表達了詞人極度傷感悲苦的心緒。詞的上片寫悲苦的由來、發展和不能自已的情狀,下片寫送別的情懷及內心的自我排遣。

開頭兩句“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寫的是作者十年來對亡妻的徹骨相思。蘇軾愛妻王弗自至和元年(1054年)嫁到蘇家以後,一直很細心地照顧着丈夫的生活。蘇軾於婚後五年開始宦遊生涯,王弗便蘇軾身邊充當賢內助。蘇軾性格豪爽,毫無防人之心,王弗有時還要提醒丈夫提防那些慣於逢迎的所謂“朋友”,夫妻感情極為深篤。不料到治平二年(1065年),王弗突然染病身亡,年僅二十六歲。這對蘇軾來説,打擊非常之大。為了擺脱悲痛的纏繞,他只好努力設法“忘卻”過去的一切。而大凡人之至情,越是要“忘卻”,越是不易忘卻。從王弗歸葬眉山至妻弟王緘到錢塘看望蘇軾,其間相隔正好“十載”,這“十載”蘇軾沒有一年不想念王弗。“忘卻”所起的作用不過是把紛繁堆積的難以忍受的悲痛,化為長久的有節制的悲痛而已。但是王緘的到來,一下子勾起了往日的回憶;日漸平復的感情創傷重又陷入了極度的痛楚之中。“憑將清淚灑江陽”,憑,憑仗,煩請。這句的意思是:今日送別,請你將我傷心之淚帶回家鄉,灑向江頭一吊。王緘此來,與蘇軾盤桓數日,蘇軾得知“故山好”,自感寬慰,但又覺得自己宦跡飄零,賦歸無日,成為天涯孤客,於是,不禁悲從中來。所謂“悲涼”,意藴頗豐。蘇軾當時因為與變法派政見不合而被迫到杭州任通判,內心本來就有一種壓抑、孤獨之感,眼下與鄉愁、旅思及喪妻之痛攪混一起,其心情之壞,更是莫可名狀了。

過片“坐上別愁君未見,歸來欲斷無腸”,切入送別的詞旨。毋庸置疑,王緘的到來,蘇軾悲涼的感情中多少增添了幾分暖意,而現王緘又要匆匆離去,作者自然感到難以為懷了,於是國憂、鄉思、家恨,統統融進了“別愁”之中,從而使這別愁的分量更有千鈞之重。“歸來欲斷無腸”,是説這次相見之前及相見之後,愁腸皆已斷盡,以後雖再遇傷心之事,亦已無腸可斷了。“殷勤且更盡離觴”一句,意借酒澆愁,排遣離懷,而無可奈何之意,亦見於言表。

結尾兩句,蘇軾吐露將整個人生一切看破之意。《漢書。蓋寬饒傳》雲:“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閲人多矣。”本詞“此身如傳舍”一句借用上述典故而略加變通,以寓“人生如寄”之意。又《列子人,則生人為行人矣。行而不知歸,失家者也。“歇拍”何處是吾鄉“暗用其意。對此,顧隨評曰:”人有喪其愛子者,既哭之痛,不能自堪,遂引石孝友》西江月《詞句,指其子之棺而詈之曰:“譬似當初沒你。‘常人聞之,或謂其徹悟,識者聞之,以為悲痛之極致也。此詞結尾二句與此正同。”(》顧隨文集·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0

  《臨江仙·離果州作》作品介紹

臨江仙·離果州作是陸游四十八歲時,撤去夔州通判的職務,到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下任幹辦公事兼撿法官。那年正月,從夔州赴宣撫使司所在地興元(今陝西省漢中市),二月途經果州(今四川省南充市)而寫下了此首詞。

  《臨江仙·離果州作》原文

臨江仙

離果州作

鳩雨催成新綠,燕泥收盡殘紅。春光還與美人同: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

只道真情易寫,那知怨句難工。水流雲散各西東。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

  《臨江仙·離果州作》賞析

公元1772年(南宋乾道八年),陸游四十八歲時,撤去夔州通判的職務,到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下任幹辦公事兼撿法官。那年正月,從夔州赴宣撫使司所在地興元(今陝西省漢中市),二月途經果州(今四川省南充市)而寫下了此首詞。

陸游到果州,已是“池館鶯花春漸老”(《果州驛》)的時刻。陸游在其間已寫了兩首詩,最後句寫到:花殘呼馬去,聊將俠氣壓春風。“樊亭為園館名,亦在果州。故這首詞的開頭二句亦云:”鳩雨催成新綠,燕泥收盡殘紅。“雖正值二月,但已有晚春的景色。”鳩雨“詞有其淵源陸游《秋陰》詩:”雨來鳩有語“;又三國吳時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下載鳩鳥:”陰則屏逐其匹,晴則呼之。語曰‘天將雨,鳩逐婦’是也。陸游祖父陸佃所作的《埤雅》亦引之。鳩雨一詞,即指此。鳩鳥呼喚聲中的雨水,把芳草、樹林,催成一片新綠;燕子在雨後,把滿地落英的殘紅花瓣和泥都銜盡了。綠肥紅褪,正是作者離果州時所見的實景;這兩句組成對偶,意象結集豐富,顏色對照鮮明,基調自然,對仗工整,是上片詞形象濃縮的焦點,與王維《田園樂》詩的“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着色用對,有異曲同工之妙。接下來的三句,都從這二句生髮。“春光還與美人同: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把春光説成與美人一樣,在相聚的時候,彼此間無限眷戀,但説到分手就這樣依依不捨地分手了。這個比喻極為精當,深摯地體現出作者戀春又惜春的真摯感情。“空眷眷”的“空”,是惜別時追歎之語,正是在“分袂卻匆匆”的時刻感覺前些時的“眷眷”已如夢幻成空。這裏説春光,説美人,言外之意,還可能包括果州時相與宴遊的朋友,以美人喻君子在詩詞中是很常見的。這三句由寫景轉為抒情,化濃密為清疏;疏而不薄,因有開頭二句為基礎,從而能夠取得濃淡相濟的效果。有濃麗句,但很少一味濃麗到底;是抒情,但情中又往往帶着議論:這正是陸游詞的特點。上片即可看出陸詞的這種特點。

上片歇拍,猶是情中帶議;下片換頭,即已情為議掩。“只道真情易寫”,從惜別的常情着想,這早已是預料中的“那知怨句難工”,從內心發出的感歎是實踐後的體驗。韓愈《荊潭唱和詩序》説:“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作者相信這個道理,但其結果不是這樣,意思遞進一層極言惜別之情的難以表達。“水流雲散各西東。”申明春光不易挽留,兼寫客中與果州告別,詞人與果州的朋友告別,天時人事融合在一起了,頗有李煜《浪淘沙》詞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句的筆意;當然,寫詞時兩人處境不同,一輕鬆,一哀痛,內在感情又迥然有別。

陸游寫詞時,正要走上他渴望已久的從戎前線的軍幕生活,惜春惜別,雖未免帶有些“怨”意;但對於仕宦前程,則是滿意的,故“怨”中實帶輕快之情。結尾兩句:“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前句寫離開果州前的夜色之美,後句寫離開後旅途的晝景之美。

花院明月,半廊可愛;柳橋輕風,一帽無嫌。作者陶醉在這樣的美景中,雖不言情,而輕快之情可見,這兩句也是形象美而對仗工的對偶句,濃密不如上片的起聯,而清麗又似含蓄有加。用這兩句收束全詞,更覺美景撲人,餘味未盡。

這首詞上片以寫景起而以抒情結,下片以抒情起而以寫景結。全詞僅插兩句單句,其餘全部用對偶句。單句轉接靈活,又都意含兩面;對偶句有疏有密,起處濃密,中間清疏,結尾優美含蓄。情景相配,疏密相間,明快而不淡薄,輕鬆而見精美,可以看出陸詞的特色和工巧。

  《臨江仙·離果州作》作者介紹

陸游(1125-1210)南宋詩人、詞人。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一生著作豐富,有數十個文集存世,存詩9300多首,是中國文學史上存詩最多的詩人。陸游具有多方面文學才能,尤以詩的成就為最,在思想上、藝術上取得了卓越成就,在生前即有“小李白”之稱,不僅成為南宋一代詩壇領袖,而且在中國文學史上享有崇高地位,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詞作數量不如詩篇巨大,但和詩同樣貫穿了氣吞殘虜的愛國主義精神。有《放翁詞》一卷,《渭南詞》二卷。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1

  【作品介紹】

《臨江仙·寒柳》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的作品。此詞既詠經受冰雪摧殘的寒柳,也詠一位遭到不幸的人。上闋寫柳的形態,下闋寫人的悽楚心境,借寒柳在“層冰積雪”摧殘下憔悴乏力的狀態寫處在相思痛苦中的孤寂淒涼,自然渾脱,意境天成。同時匠心別具的用經受冰雪摧殘的寒柳,暗詠身在皇宮皇威重壓的戀人。立意既新,手法也不俗。句句寫柳,又句句寫人,物與人融為一體。委婉含蓄,意境幽遠。

  【原文】

臨江仙(1)·寒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2)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3)也相關(4)。

最是(5)繁絲(6)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7)。湔(jiàn)裙夢斷(8)續應難。西風(9)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註釋】

(1)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

(2)層冰:厚厚之冰。

(3)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4)關:這裏是關切、關懷之意。

(5)最是:特別是。

(6)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裏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7)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裏指代亡妻。

(8)湔(jiān)裙夢斷:意思是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見《淡黃柳·詠柳》,此謂亡妻已逝,即使夢裏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李商隱在《柳枝詞序》中説:一男子偶遇柳枝姑娘,柳枝表示三天後將涉水湔裙來會。此詞詠柳,故用此典故。

(9)西風:從西方吹來的風。

  【白話譯文】

柳絮楊花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原來世被厚厚的冰雪摧殘了。五更時分夜闌風寒,這株柳樹也顯得淒冷蕭疏。皎潔的明月五私普照,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關懷。

最是在繁茂的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女子。夢裏又見當年和她幽會的情景,但是好夢易斷,斷夢難續。遂將愁思寄給西風,可是,再強勁的西風也吹不散我眉間緊鎖的不盡憂愁。

  【賞析】

這是一首詠物詞,全詩看似寫月,其實詠的是寒柳。全篇都由“柳”貫穿, 但又通篇以情入景,借景入情,情、景、物與人融為一體,“比” 與“興”融為一體,自然流瀉出至真至情。且以情入景的快速,透徹閒的尤為突出,乃是至真至情才能流瀉出的憂傷詞局。

詠物為古典詩詞之大宗,而原其宗旨,“物”本是外殼,是媒介,抒情才是本質,是核心。所以詠物之作要求摹寫神理而不能徒賦形體,同時還要不粘不離,保持一個恰好的分寸。以此繩衡這首小詞,在“層冰積雪摧殘”、“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等句刻畫出那婀娜楊柳的“寒意”之外,詞人更着重“摧殘”、“憔悴”、“夢斷”、“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的情感的抒寫,亦將他複雜悽咽的內心感受特別深曲又特別準確地傳遞出來。寫寒柳而字裏含情,弦外有音,此之謂“言之有物”。

“飛絮飛花何處是”,其實就是“飛絮何處是”,但這裏特別用了“飛花”的意象,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楊花是一個飄零無助的意象。傳説,楊花如果飄落到水中,就會化為浮萍。這個傳説細想一下是非常淒涼的,因為楊花本身就是飄零無根之物,好容易在水裏落了腳,卻又化為浮萍,依然是個飄零無根之物。“飄零無根”至此便有了一種宿命的悲劇感。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説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説: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粧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裏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

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説“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户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納蘭何以有此“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的傷感情調?清朝氣數正旺盛,卻有此醒人氣的詞人和詞作,真是可悲可歎可欽啊!

  【作者介紹】

納蘭性德(1655年-1685年),葉赫那拉氏,原名成德,避太子保成諱改名為性德,字容若,滿洲正黃旗人,號楞伽山人。皇太子改名胤礽,才得以恢復。清朝著名詞人,詞風與李煜相似。納蘭出身顯赫,父親是康熙時期武英殿大學士納蘭明珠。納蘭性德自幼修文習武,康熙十五年(1676年)高中進士。初授三等侍衞,後晉為一等,長年被迫追隨康熙左右。納蘭性德生性淡泊名利,最擅寫詞。他的詞以“真”取勝:寫情真摯濃烈,寫景逼真傳神。納蘭性德在清初詞壇獨樹一幟,詞風“清麗婉約,哀感頑豔,格高韻遠,獨具特色,直指本心。”著有《通志堂集》、《側帽集》、《飲水詞》、《淥水亭雜識》等,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亡於寒疾,年僅三十一歲。被王國維稱為“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的詞人。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2

臨江仙·洞庭波浪颭晴天

洞庭波浪颭晴天,君山一點凝煙。此中真境屬神仙。玉樓珠殿,相映月輪邊。

萬里平湖秋色冷,星辰垂影參然。橘林霜重更紅鮮。羅浮山下,有路暗相連。

譯文及註釋:

作者:佚名

⑴君山:在湖南洞庭湖中,又名湘山。《水經注》:“湖中有君山、編山,……是山湘君之所遊處,故曰君山。”李白《陪侍郎叔遊洞庭醉後》詩之三:“剗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

⑵真境:神仙境界。據《拾遺記》載:洞庭山浮於水上,其下有金堂數百間,玉女居之。四時聞金石絲竹之音,徹于山頂。

⑶參然:星光閃爍,時隱時現的樣子。

⑷羅浮山:仙山名。據《元和志》載:羅山之西有浮山,蓋蓬萊之一阜,浮海而至,與羅山並體,故曰羅浮。據唐河東先生所撰《龍城錄》載:隋趙師雄遷羅浮,一日,天寒日暮,憩於松林間酒肆旁舍,見一女人,淡粧素服,師雄與語,芳香襲人。因與扣酒家門飲,少頃,有一綠衣童來,笑歌戲舞,師雄醉寢。久之,東方已白。起視,乃在大梅樹下。月落參橫,惆悵而已。

⑸“有路”句:傳説洞庭口君山下有石穴,潛通吳之包山,俗稱“巴陵地道”。謝靈運《羅浮賦序》:“客夜夢見延陵茅山,在京之東南,明旦得洞,經所載羅浮事雲。茅山是洞庭口,南通羅浮,正與夢中意相會。遂感而作羅浮賦。

(6)颭(zhǎn):風吹顫動。

(7)玉樓珠殿:指君山上的湘妃祠。

賞析:

作者:佚名

這首描繪的是洞庭湖秋夜的景色,即使沒有標題,也仍然表現了泛舟遊覽的景緻。

上片第一句,極言洞庭之大,可説是抓住了這湖的特色。句中的“颭”字,表現了風吹浪動的場面。但此句並非寫浪濤的洶湧,而是湖面的廣闊。第二句,寫在湖面上遙望君山,如一點凝煙。這裏僅用“一點凝煙”來描繪,既反襯出湖面寬廣,更為畫面添了一種神祕朦朧的情韻。第三句緊承上句,説明神祕朦朧的君山是神仙的世界。第四、五兩句“玉樓珠殿,相映月輪邊”,是作者對仙境的想像。這兩句承上君山、仙境而下,“相映月輪邊”,景色奇麗,又自然的交代了作者遊湖是在夜間。

下片開頭,“萬里平湖秋色冷”作者以“秋色”點名時令。後又着一“冷”字,則使境界全出,妙不可言。一個“冷”字不僅表現了湖水寬闊,為秋色增寒,讓人仿若身臨其境。天為秋夜,湖面之氣温,人之體膚心理感受,都包容於此一字中。這種冷,只有身處水天空闊之中才感覺得真切。第二句以星斗下垂,寫湖面視野開闊的景象,與杜甫《旅夜書懷》中所寫下“星垂平野闊”意境相同。第三句寫的是洞庭湖畔桔林,經秋霜一壓,桔子成熟,更顯得紅豔嬌美。給人以視覺享受。最末兩句,將洞庭湖與號稱道教“第七洞天”的羅浮山聯繫起來,表現了詩人對仙境的嚮往。

牛希濟《臨江仙》共七首,都是詠往昔神仙之事,其共同的特點是語言芊綿温麗,寫景抒情,融為一體,其憑弔淒涼之意,藴含其中,深得詠史之體裁。而從此首詞來看,作者運用虛實相間的寫作手法,充分的馳騁想像,淋漓盡致的寫出洞庭湖的神韻。在文字的運用上,自然平易,有一種清新明麗之感。

這秋景是真境,或是幻境,該是真真幻幻,真中有幻,幻中有真吧。洞庭素稱"八百里"。説波浪連天,湖中君山猶似一點,雖不免誇張,終屬真境,説君山是神仙所居,上有"玉樓珠殿",與明月交輝,則是神話傳説,屬幻境。説湖中星影參差,隨波上下,湖畔霜華遍野,橘林如丹,是真境;説洞庭與千里之外嶺南的羅浮山相連,卻是傳聞之詞,應屬幻境。真境,固然歌頌了山河壯闊,幻境,也為這壯闊著上虹霓船的奇麗色彩。真真幻幻,虛虛實實,共同構成這闊大的詞境共同襯托出詞人闊大的襟懷。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3

臨江仙·絲雨如塵雲著水

清代:納蘭性德

絲雨如塵雲著水,嫣香碎拾吳宮。百花冷暖避東風。酷憐嬌易散,燕子學偎紅。

人説病宜隨月減,懨懨卻與春同。可能留蝶抱花叢。不成雙夢影,翻笑杏樑空。

譯文及註釋

絲雨如塵雲著水,嫣(yān)香碎拾吳宮。百花冷暖避東風。酷憐嬌易散,燕子學偎(wēi)紅。

絲絲細雨如同微塵,雲彩染着水汽,吳王宮殿裏,美人在溪流中採集香草。百花在微寒的東風中搖曳,彷彿在將寒氣閃避。花朵凋謝最是令人憐惜,燕子也學人偎紅倚翠,輕輕依偎着花朵。

“絲雨”二句:意謂細雨濛濛,雲中夾帶着水氣,吳宮裏殘花散落了滿地。嫣香:嬌豔芳香的花。“酷憐”二句:此言最讓人憐惜的是那嬌美的宮花極易敗落,故而連小燕子也學着人的樣子憐惜起花來,它緊緊依偎在花下。偎紅:緊貼着紅花。

人説病宜隨月減,懨(yān)懨卻與春同。可能留蝶抱花叢。不成雙夢影,翻笑杏樑空。

人們都説疾病會像滿月減損成殘月一般,慢慢減弱,無奈這倦怠的感覺,正如春天濃郁的慵懶氣息。可否將蝴蝶留在花叢裏呢?這成雙飛舞的蝴蝶彷彿在嘲笑樑上燕巢空蕩,笑燕子沒有像它們一樣雙宿雙棲。

懨懨:精神委靡不振貌。“不成”二句:意謂燕子成雙成對地飛去了,反而笑那屋宇樑上空空。杏樑:用文杏木製成的屋樑。宋晏殊《採桑子》:“燕子雙雙,依舊銜泥入杏樑。”

譯文及註釋

譯文

絲絲細雨如同微塵,雲彩染着水汽,吳王宮殿裏,美人在溪流中採集香草。百花在微寒的東風中搖曳,彷彿在將寒氣閃避。花朵凋謝最是令人憐惜,燕子也學人偎紅倚翠,輕輕依偎着花朵。

人們都説疾病會像滿月減損成殘月一般,慢慢減弱,無奈這倦怠的感覺,正如春天濃郁的慵懶氣息。可否將蝴蝶留在花叢裏呢?這成雙飛舞的蝴蝶彷彿在嘲笑樑上燕巢空蕩,笑燕子沒有像它們一樣雙宿雙棲。

註釋

臨江仙: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為雙調小令。格律俱為平韻格,字數有五十二字、五十四字、五十八字、五十九字、六十字、六十二字六種。本詞為六十字。

“絲雨”二句:意謂細雨濛濛,雲中夾帶着水氣,吳宮裏殘花散落了滿地。嫣香:嬌豔芳香的花。

“酷憐”二句:此言最讓人憐惜的是那嬌美的宮花極易敗落,故而連小燕子也學着人的樣子憐惜起花來,它緊緊依偎在花下。偎紅:緊貼着紅花。

懨懨(yān):精神委靡不振貌。

“不成”二句:意謂燕子成雙成對地飛去了,反而笑那屋宇樑上空空。杏樑:用文杏木製成的屋樑。宋晏殊《採桑子》:“燕子雙雙,依舊銜泥入杏樑。”

創作背景

該詞具體創作年份未知,大概寫於暮春時節,此時的納蘭不僅因逝去的春光而心生感慨,身體也正抱恙而忍受着折磨,愁病交加,以致於他竟生出了興亡之歎,於是寫下了這首詞。

賞析

此詞抒寫暮春時節,愁病交加,萬般無奈的情景。詞中用“吳宮”、“杏樑”等語皆作泛指,其中深含了興亡之悲,似有深藏的隱憂,空靈含藴而有味可咀。

空中的愁雲彷彿氤氲着水汽,濛濛細雨飄灑過後.吳宮裏的殘花散落了一地。嬌美的宮花最經不得風雨,這滿地落英讓人憐惜不已,以致於連過路的飛燕也學着人的樣子緊緊依偎在了花下。

景物之愁加劇了納蘭的苦悶,“人説病宜隨月減”,但他卻自歎道“懨懨卻與春同”,他的疾病並未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好轉,反而如這暮春一樣萎靡頹喪。拖着病體出得門來,只見蝴蝶飛舞流連,卻遲遲不肯離開花叢,但樑上的燕子早已成雙成對地飛走了。忍不住對着那空落落的屋樑苦笑一下。

詞中“吳宮”、“杏粱”等出於前人辭賦的詞語中隱隱藏着莫大的憂慮,其時正是康熙盛世,對時代的興亡憂患顯然不會是納蘭詞作的主題,惜時傷春又加身世感傷才更貼合納蘭的風格。他甄選的不過都是些平淡如水的詞彙,然而這些詞語卻偏偏在他的指尖化成一段旋律——為心絃所演奏,曲曲縈繞於耳,終久不絕。

納蘭確實是個風流的才子。但絕對不是個瀟灑的文人。他的詞,愁心漫溢,句句讀來令人心傷,這一首滿含興亡之感的《臨江仙》便是佐證。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4

臨江仙·暮春原文

過盡徵鴻來盡燕,故園消息茫然。一春憔悴有誰憐。懷家寒食夜,中酒落花天。

見説江頭春浪渺,殷勤欲送歸船。別來此處最索牽。短篷南浦雨,疏柳斷橋煙。

詩詞賞析:

趙長卿是宋朝宗室,有詞集《惜香樂府》,按春、夏、秋、冬四季,編為六卷,體例如同《草堂詩餘》,為詞家所稀有。這首詞被編在“春景”一項內,近人俞陛雲稱它是“《惜香集》中和雅之音”(《宋詞選釋》),細審其聲情,頗覺所言非虛。

詞中寫的是鄉思。“靖康”之變後,北宋亡於金人,宗室紛紛南遷,定居臨安(今浙江杭州)一帶。

有的人苟安一隅,整天歌舞昇平,醉生夢死。然而也有一些人不忘故國,時時通過他們的詩詞抒發懷念故國的感情,表達收復失地的願望。這首詞很可能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寫成的。上闋寫念家,起首二句用的是比興手法,以徵鴻比喻飄泊異鄉的旅客,以歸燕興起思家的情感。在南宋詞人心目中,鴻雁似乎具有特定的意義。在它身上不僅具有傳統的捎信使者的特徵,而且簡直就是戰亂年頭流亡者的形象。朱敦儒《卜算子》(旅雁向南飛)寫一羣孤雁,飢渴勞累,令仃悽慘,其中體現着作者南渡以後流離失所的苦楚。李清照《聲聲慢》也説:“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則與此詞表達了同樣的心情。他們之所以把感情寄託在鴻雁身上,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同鴻雁相似。

然而鴻雁秋去春來,離鄉後猶能回到塞北;而這些南來的詞人卻永遠遠離故土。因而他們看到北歸的鴻雁,總有自歎不如的感覺。此詞雲“過盡徵鴻來盡燕,故國消息茫然”,就帶有這樣的思想因素,它把詞人鬱結在胸中的思鄉之情,一下子傾吐而出,猶如彈丸脱手,自然流暢,精圓迅速,深深地擊中讀者的心靈。

至第二句便作一頓挫,把起句的迅發之勢稍稍收束,使之沉入人們的心底。細玩詞意,詞人望徵鳴,看歸燕,可能經歷了好長時間。他可能從它們初來時就開始望,不知有多少次片鴻經過,樑燕歸來,但詞中卻把這個長長的過程略去,僅是截生活中的一個橫斷面,加以盡情的抒寫。這裏兩個“盡”字用得極好,不僅表現了生活中這一特定的橫斷面,而且把詞人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望眼欲穿的神態概括在內。可以想象,其中有過多少希望與失望,有過多少次翹首雲天與茫然四顧。……詞筆至此,可稱絕妙。第三句表達了惆悵自憐的感情,讓人想到宋玉《九辯》中的辭句:“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從章法上講,它起着承上啟下的作用。按照常情,鴻雁秋分後由北飛南,春分後由南迴北;燕子則是春社時來到,秋社時飛去。這裏説“一春憔悴有誰憐”,則總括上文,説明從春分到春社,詞人都處於思鄉痛苦的煎熬之中,因而人也變得消瘦了,憔悴了。在它樣悽苦的境遇中,竟然一個理解他的人也沒有。一種飄零之感,羈旅之愁,幾欲滲透紙背。如果我們再進一步推想,其中不無對南實的投降派發出委婉的譏諷。是他們同金人簽訂了屈辱的“紹興和議”,置廣大離鄉背井的人民於不顧。在這樣的形勢下,還有誰來體諒象趙長卿這樣的貴族子弟?寥寥七字,真是意藴言中,韻流弦外。

四、五兩句,愈覺韻味濃醇,思致渺遠。“寒食夜”系承以上三句而來。詞人懷念家鄉,從春分、春社,直到寒食,幾乎經歷了整個春天,故云“一春”;而詞中所截取的生活橫斷面,恰恰就在這寒食節的夜晚。古代清明寒食,是給祖宗掃墓的時候。趙氏先塋都在河南,此刻已淪入金人之手,欲祭掃而不能,更增添了詞人思鄉的情懷。這兩句是一實一虛。吳可《藏海詩話》:“卻掃體,前一句説景,”這裏也是前一句敍事,後一句敍事,後一句説景,因而化質實為空靈,造成深邃悠遠的意境。值得提出的是“中酒落花天”一句,乃從杜牧《睦州四韻》詩變化而來。小杜原句是“殘春杜陵客,中酒落花前”,詞人只換其中一字,以“天”代“前”,便發生了不同的藝術效果。其實“天”和“前”同屬一個韻部,不換亦無妨。那麼他為什麼要換呢?一是為了對仗工整,上句末字是表示時間的名詞“夜”,此句末字也必須用表示時間的名詞“天”;二是“天”字境界更為闊大,且能與起句“過盡徵鴻來盡燕”相呼應,從而構成一個藝術整體。把思家意緒,中酒情懷,便表現得迷離惝恍,奕奕動人。

詞的下闋一轉,由思家轉入歸家。過片二句情略一揚起。詞人本已沉醉在思家的境界中,幾至不能自拔;然而忽然聽説江上春潮高漲,似乎聽到了要回故鄉的訊息,精神為之一振。這與前片起首二句恰好正反相成,遙為激射。前片説“故園消息茫然”,是表示失望,在感情上是一跌;此處則借江頭春汛,激起一腔回鄉的熱望,是一揚。錢塘江上浩渺的春浪,似乎對人有情,主動來獻殷勤,要送他回家。江水有情,正暗暗反襯出人之無情。詞人曾慨歎“一春憔悴有誰憐”,在人世間無人理解他思鄉的痛苦,而江水卻能給以深切的同情,兩相對照,託諷何其深水!下面“別來”一句,纏綿不盡,撩人無那。春浪來了,船兒靠岸了,詞人即將告別臨安了,卻又捨不得離開。

這種感情是特定的時代,特定的條件下產生的,也是極為矛盾、複雜的。南宋定都臨安,經過較長時間的經營,物質上已相當豐裕,生活上也相對地安定下來。

趙長卿作為宗室之一,他的處境自然較好,何況在這裏還有許多南下的親朋友好友,因而臨別之時他又依依不捨,情不自禁地説了一聲“別來此處最縈牽”。詞人就是在這種欲去又流連、不去更思歸的矛盾狀態中來刻畫內心的痛苦,從中我們窺見到南宋時代上層貴族中一個現實的人,一顆誠摯而又備受折磨的心。

詞的最後以景作結,寄情於景,富有餘味。它使讀者想起賀鑄《橫塘路》詞中吟愁的名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然也不盡相同。賀詞重在閒愁,趙詞重在離情。“短篷南浦雨”,詞境似韋莊《菩薩蠻》的“畫船聽雨眠”,更似蔣捷《虞美人》詞的“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南浦乃虛指,暗用江淹《別賦》“送君南浦,傷如之何”;斷橋是實指,地處杭州西湖東北角,與白堤相連。詞人此時設想,他已登上歸船,正蜷縮在低矮的船篷下,聆聽嘩嘩撲撲敲打着船篷的雨聲,其心境之淒涼,令人可以想見。他又從船艙中望去,只見斷橋一帶的楊柳,迷迷瀠瀠,似乎籠罩着一層煙霧。詞人不説他的胸中離情萬種,而只是通過景物的渲染,來賦諸讀的視覺或聽覺,讓你去體會,去品味。這就叫做含蓄雋永,意在言外,比之用情語,更富有感人的魅力。

《臨江仙》原文及賞析15

翻譯

湘江無煙,一片寧靜,帶露的美人蕉哀淚濕紅。舜帝駕鶴飛去影無蹤,二妃啊,幾回回魂斷望長空。

翠竹上留下他們斑斑淚痕,幽怨的瑟聲彈起在湘江浪中。如花似月的二妃鬢雲濃重。而今在湘妃祠中灰遮塵蒙,粉銷香冷,相伴苦雨悽風。

註釋

臨江仙: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為雙調小令。又名《謝新恩》、《雁後歸》、《畫屏春》等。

湘渚:湘江的水邊陸地。

蕉:美人蕉。

五雲白鶴:仙人所乘的五色雲彩和雙雙白鶴。

翠竹:翠竹上留下帶怨的珠淚。這裏用湘妃的故事。據《述異記》載,舜南巡,葬於蒼梧,堯二女娥皇、女英淚下沾竹,竹文全成為斑。故稱為“斑竹”或“湘妃竹”。

閒調:在湘江波浪中,湘靈彈起了寶瑟。

調:彈奏。《楚辭·遠遊》:“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湘靈即湘妃,即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楚辭·九歌》中的湘君、湘夫人就是指此。

花鬟:花如鬟,月如鬢,綠雲如發,一層又一層。這是一種藝術的聯想,較一般比喻更開闊自由。

綠雲重:形容鬢髮濃美。

古祠:指今湖南湘陰北洞庭湖畔之黃陵廟,即湘妃祠。

創作背景

詞人在唐末的秋天的早晨來到湘江畔,由於映入眼簾的湘江邊的景物陰冷淒涼,內外冷寂的湘妃祠中掛着二妃美麗的容貌畫像,讓他想起了千百年來廣為流傳的舜帝二妃娥皇、女英的感人故事,釀造出一股淒涼愁怨的情味,寫下了這首詞。

賞析

詞從環境描寫入手:“煙收湘渚秋江靜,蕉花露位愁紅。這兩句景物搭配上,一遠一近,一大一小。前句是全鏡頭,攝取了秋江、秋空和洲渚的畫面,顯示出遠景的遼闊以及秋郊的寂寥。後句特寫鏡頭,把焦點集中在蕉花上。美人蕉葉肥花大,花色深紅,惹人注目。但是這一句的描寫,卻打上了深深的感情色彩。詞人構思的藝術匠心使此帶露的鮮花,帶上了人具有的飲泣、愁怨的情態,從而為全詞定下了淒涼愁怨的主調。不僅如此,詞人何以選擇蕉花而不是其他的花來描寫,除了因其顯眼這一點外,還隱喻的有“美人”之意。這兩句,既描寫了黃陵廟的環境,也暗喻了廟中女神湘妃的愁怨情懷,開篇起得很好。“翠竹暗留珠淚怨,閒調寶瑟波中”。《牡丹亭》中杜麗娘因愛而生,又因愛而死,可見世間愛是可以穿越生死路。當娥皇、女英在現實中得不到愛情時,便投湘水而死,化為“湘夫人”,鼓瑟之聲,希望遠去的心上人的靈魂還能夠聽到美妙的音樂聲,藉以寄託慰問、慰藉哀思。帝舜走後,二妃惟有時時彈奏瑤瑟,讓美妙的音樂聲蕩綠波,藉以寄託慰藉哀思。黃陵廟裏的神女塑像栩栩如生,香冷粉消的花容月貌楚楚動人,頭上梳着像花一樣的環形髮鬢,耳邊的頭髮似綠雲重重,二妃居於古祠殿中只有颯颯冷風濛濛苦雨與她們為伴,表達了二妃的悽怨和內容的情感。揮淚成斑,湘浦鼓瑟充滿了飄渺的神話色彩,也充滿了浪漫氣息。“古祠深殿,香冷雨和風”又是詞人惋惜二妃悲劇性的死,以景結情含有餘不盡之意。 [6]

舜之二妃娥皇、女英的故事以其哀婉動人,千百年來廣為流傳,成為文人墨客歌吟諷詠的常見題材。張此詞即詠此事。詞的上片“煙收”二句用環境烘托悲劇的氣氛。緊接三句寫二妃離京尋舜帝於水雲之鄉,形象動人,情意婉轉。下片開頭二句寫出湘妃竹與湘妃鼓瑟的故事。後三句又以景結情,餘韻悠長,與開頭悲劇呼應。

這首詞詠懷古蹟,憑弔湘妃,將追懷帝舜的湘妃如怨如慕之情寫得“祭神如神在”,且寫了人神之共性,具有人類通常具有的優美情懷。全詞以景起,以景結,中敍二妃事;娥皇、女英的形象與黃陵廟環境的陰冷氣氛融為一體,情景相生,釀造出一股淒涼愁怨的情味。作品“極縹緲之思,不落凡俗”,成功地運用神話題材,創造出幽豔空靈的審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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