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花香散文

來源:文萃谷 2.39W

星期天,伴妻攜子回妻子的老家看望岳母。正值陽春三月,又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兒子提議去爬山踏青,我和妻子一致同意。妻子説:“這個季節正是野菜生長的時候,我們何不去採些來,今晚我給你們做一餐野菜大宴。”

苦菜花香散文

我們饒有興趣地沿着崎嶇的山路往山坡上爬,沿途偉岸的山崖、長長的田埂、參差的樹木在春光的律動裏煥然一新。登上一片長滿小草的斜坡,滿眼的春色拽住了我們的腳步,立在微醉的風中放眼望去,一樹樹杏花粉面撩人,一叢叢迎春激情綻放,遠處綿延起伏的綠,被罩在薄薄的春靄裏,斑斑斕斕,如夢裏的童話。情思恍惚間,妻子的喊聲打斷了我的這份陶醉,“快看啊,這兒的苦菜真多啊!”“在哪兒呢,那一種是苦菜啊?”兒子的聲音天真而又興奮。我俯首看去,在新生的挨挨擠擠的青草間,點綴着很多不太招眼的苦菜。看到這麼多的苦菜,妻子高興得手舞足蹈,拿出小鏟子、方便袋,招呼我們趕快採。

從小吃着野菜長大的妻子,如今仍對苦菜情有獨鍾。妻子生長在淄川東部山區的一個村莊裏,八歲時父親早逝。在那個貧窮的年代,岳母一人拉扯着五個孩子,含辛茹苦地支撐着一貧如洗的家。由於窮,妻子的大哥、大姐曾經出門要過飯。正因如此,那時從春暖花開到秋葉飄零,一年三季的野菜,尤其是苦菜,便成了岳母一家餐桌上的主食。那時,能夠吃上用苦菜做的渣豆腐,喝上苦菜糊糊,就是一頓美味了。儘管家境貧窮,山裏的活兒又多,但為了孩子的前途,岳母還是將五個孩子都送入學校讀書,一個人沒白沒黑地辛苦操勞,即使後來有人勸説岳母將最小的女兒送人,岳母硬是沒答應。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許正是貧窮的緣故,岳母的孩子們都很爭氣,勤奮苦讀,在上世紀80年代,妻子以及妻子的大姐、二哥國中畢業後先後考上了中專,終於脱離了農村户口,走出了大山,這在那時可是一件轟動全村的大事兒。

現在岳母的五個孩子已都在城裏安了家,妻子的大哥經過自己的努力打拼,已然成了一位民營企業家。環境改變了,生活好了,但岳母一家人喜歡吃野菜的習慣卻一直未變,妻子更是如此。妻子是烹飪野菜的高手,單是苦菜,涼拌、蘸醬、煎麪糊、燜蛋餅、蒸菜窩窩、做渣豆腐……妻子能做出許多花樣,樣樣清香撲鼻,讓人垂涎欲滴。

看着妻兒在春光裏忘情采擷的身影,如同在採擷春天的希望,是啊,春天總是讓人有所希冀。我蹲在地上,撫摸着腳下的山坡,這裏瘦石嶙峋,土質稀薄,但那些苦菜依然旺盛地生長着。不管這裏的土地怎樣貧瘠,隱身於泥土裏的苦菜根和苦菜種子,在經過一冬寒風的`侵襲後,只要春風吹過來,只要陽光照過來,它們就會如同雨後春筍般生長起來,或擠在青草間,或長於青石邊,甚至石縫裏也有它們的身影。它們伏地而生,靜靜地體味着大山的温情,吸吮着土地的汁液,每一線陽光,每一寸空氣,都是它們的最愛和渴望。

我挖出一棵粘着泥土的苦菜,深嗅一下,“苦菜的根雖苦,開出的花,卻是香的。”突然想起小説《苦菜花》裏的這句話。

俯視着山澗裏錯落有致的村莊,眼前便幻化出夏日裏苦菜花盛開的景象:一朵朵金黃色的小花,俏立於長長的莖杆上,在陽光毫無遮攔的照耀下,燦燦生輝……

我似乎聞到春風裏盈滿了苦菜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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