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賈誼原文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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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賈誼

七絕·賈誼原文及賞析

毛澤東〔近現代〕

賈生才調世無倫,哭泣情懷吊屈文。

樑王墮馬尋常事,何用哀傷付一生。

譯文

賈生的才情在當時無人能相提並論,他以極其哀傷悲痛的心情寫下吊屈原的千古文章。樑王墜馬而死本是尋常之事,哪裏用得着為此自悲自責抑鬱而終。

註釋

七絕:七言絕句的簡稱。絕句是舊體詩的一種格式。整首詩兩聯四句。有五言、七言之分,每句五個字的叫五絕,每句七個字的叫七絕,講究平仄、對仗和押韻。賈生:指賈誼(公元前200年—前168年),洛陽(今河南洛陽東)人,時稱賈生,西漢政論家、文學家。初被漢文帝召為博士,不久遷為太中大夫。漢文帝想任其為公卿,因遭大臣周勃、灌嬰等排擠,貶為長沙靖王吳著的太傅。後被召回長安,為樑懷王太傅。樑懷王墜馬而死,賈誼深自歉疚,33歲抑鬱而亡。才調:指才氣、才能。無倫:無與倫比,即無人能相提並論。哭泣情懷:指賈誼《治安策》(又稱《陳政事疏》)中所表現出來的憂國憂民的情懷。情懷:猶言心境,心情。吊屈文:賈誼貶為長沙王太傅後,渡湘江時有感於屈原忠而見疏,作《吊屈原賦》,“因以自喻”。樑王墮馬:樑王指漢文帝的小兒子樑懷王劉勝(一作劉揖)。墮馬事發生於漢文帝十一年(前169)夏六月。作者非常讚賞賈誼的才華,認為他因樑懷王劉勝墮馬死去哀傷而死不值得,並深為惋惜。何用:何必,不用。

賞析

這首詩與《七律·詠賈誼》是姊妹篇。首句寫賈誼傑出的才華“世無倫”,次句猛轉寫賈誼遭貶,三四句寫對賈誼的死不以為然,表達對賈誼因自責和哀傷而死表示了無限的痛惜之情。詩題直用人名,不曰“詠”,不曰“歎”,不曰“悼”,純以中性形態出之,此為“藏鋒”之法。情在詩中,不假詩題以張揚。

“賈生才調世無倫”開門見山,高度讚揚了賈誼傑出的才華,並下了一個“世無倫”的定位。在這裏作者化用了李商隱《賈生》中的“賈生才調更無倫”成句,只改動一字,易“更”為“世”,就使境界拓寬了許多,“更”為比較説法,“世”為歷史品評,議論入詩,一言九鼎,更加實在地肯定了賈誼無與倫比的才華。

“哭泣情懷吊屈文”猛轉為賈誼遭貶,概寫賈誼被貶至長沙任長沙王太傅時,曾以十分悲痛的心情寫過《吊屈原賦》,借憑弔屈原抒發了憤世傷時之情和懷才不遇之感。一句詩,追懷兩個歷史人物。賈誼被貶,與屈原被逐,勢不同而運同。賈誼吊屈原,這叫同命相憐。故《漢書·賈誼傳》亦説:“追傷之,因以自諭”。毛澤東注意到這一點,將二人並寫並論,是體認到歷史的不公正性和正人君子的命運多舛。

“樑王墮馬尋常事”作者平靜講述樑王墮馬而死不是稀奇的事情。漢文帝把賈誼召回長安,很看重他的才學及品德,任命他為樑懷王劉勝的太傅。後來樑王墮馬而死,這是一次意外事故,賈誼有責,僅為護理不周。文帝不責,賈誼自責,或性格中“認真”的成分太重,或律己的“壓力”太大,一遇變故,萬念成灰。這是賈誼深受儒家“忠恕仁義”思想影響,實踐其捨生取忠取義的愚忠信條。本來樑王墜馬而死不是什麼特別不得了的事情,竟然令賈誼哀傷致死。

“何用哀傷付一生”筆鋒一轉,又回到賈誼身上,惜賈誼宏才不用,惜賈誼因“尋常事”而死,歸結為惜人才。“付一生”與“尋常事”對照鮮明而強烈,從而表現了詩人對才華絕世的賈誼因“樑王墮馬”而哀傷早逝的深深惋惜之情。“才調世無倫”的賈生竟然因此哀傷而死,實在令人難以接受。結尾一句有詩意未盡之效,留給了讀者許多想象的`餘地。同時也是作者發動“反右”的一種“自我坦白”。

全篇以議論為主,也夾雜着作者似贊似憐,亦頌亦諷,既賞愛又痛惜的複雜而含蓄的情感,作者的這種相反相成的情感是對賈誼才華與命運之反差的悲歎。賈誼的《治安策》對歷史與現實作了深入透闢的分析,提出了削弱諸侯王勢力,鞏固中央集權,重農抑商,抗擊匈奴等重要的舉措,而文章的開頭“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歎息者六……”既透露了賈誼憂國憂民,感時傷事的情懷,卻也顯示了其性格的柔弱、脆弱,這既成就了賈誼,也傷害了賈誼,是其性格的悲劇,也是其命運悲劇的原因之一。

整首詩反映了作者對賈誼“世無倫”的才華十分讚賞,對其懷才不遇、仕途受挫、未獲重用、早亡,非常惋惜;同時對賈誼那種自傷、脆弱、愚忠、迂腐的性格作了委婉的批評。語言明白流暢,化用前人詩句,灑脱自如,韻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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