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講酒文化

來源:文萃谷 2.53W

酒文化是中華民族飲食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的歷史幾乎是與人類文化史一道開始的,酒的形態多種多樣,作為一種物質文化,其發展歷程與經濟發展史同步。而酒又不僅僅是一種飲品,它還具有精神文化價值,作為一種精神文化,它體現在社會政治生活、文學藝術乃至人的人生態度、審美情趣等諸多方面;從這個意義上講,飲酒不是就飲酒而飲酒,它也是在飲文化。

淺講酒文化

酒實在是一種神奇的物質,梁實秋説:“酒實在是妙。幾杯落肚之後就會覺得飄飄然、醺醺然。”人的一生其實都有酒在相伴,每個人大約都體驗過那種醇香穿肺腑、飄飄然的感覺,真不明白這酒怎會有如此魔力?上世紀七十年代,在單位吃伙房,每人供應的糧食裏含有一定比例的地瓜面,不像現在是稀罕東西,那時甜絲絲的地瓜面窩窩頭,吃多了要燒心,很難下嚥。我們都用地瓜面飯票,在伙房換成地瓜幹釀的燒酒,幾個人把伙房打來的菜一湊,就津津有味的喝起來,也那時學會了划拳和簡單的行酒令。

人一生所遇到的很多事項,都可以作為喝酒的名目;如年節酒、祝壽酒、生日酒、賀喜酒、祭奠酒、待客酒、接風酒、餞行酒、中秋賞月酒、賞花酒、賞雪酒、賞燈酒、賞戲酒、賞舞酒等等 。《紅樓夢》裏不但對這些場景有精彩的描寫,還描寫了喝酒行酒令,第四十回裏鴛鴦笑道:“酒令大如軍令,不論尊卑,惟我是主。違了我的話,是要受罰的。”鴛鴦是一個丫鬟,當了酒令官就“惟我是主”,主子也得聽令官的。這酒令大於軍令可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小説裏的虛構,歷史上就有這樣的記載,《史記?齊悼惠王世家》記載:劉章是劉邦的孫子,劉邦死後呂后專權,呂后削弱劉家勢力,扶持呂家勢力。劉章二十歲時,很有氣力,因劉氏得不到職位而忿忿不平。他曾侍奉呂后酒宴,呂后令朱虛侯劉章當酒令。劉章請求説:“臣是武將的後代,請允許我按軍法行酒令。”呂后説:“可以。”過了一會兒,呂氏族人中有一人喝醉了,逃離了酒席,劉章追過去,拔劍把他斬殺了,然後回來稟報説:“有一個人逃離酒席,臣謹按軍法把他斬了。”太后和左右都大為吃驚,既然已經准許他按軍法行事,也就無法治他的罪,飲宴也因而結束。看來這酒令是當不得兒戲的,歷史上酒宴充滿殺機的這類記載很多,酒宴有時也充滿血腥;更有甚者用毒酒謀害人,歷史記載王莽就用毒酒害死平帝,這些酒宴上的謀殺是否也算酒文化?

《三國演義》裏的有很多酒的場面的描寫,在梅子青青時節,煮酒正熟,曹操邀劉備吃酒;曹操把英雄比作龍,把自己比作英雄:“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認為在當時只有自己和劉備,才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煮酒論英雄”的典故膾炙人口。另一讓人不能忘懷的是“温酒斬華雄”;當時董卓弄權,把持朝政,民不聊生;以袁紹為首的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董卓的驍將華雄,連斬諸侯兩員大將,無人可敵,十八路諸侯十分驚慌;關羽自告奮勇,要求出戰,但袁紹卻認為關羽職位太低,被對方嘲笑沒有大將,不準關羽迎戰,關羽立下軍令狀,定要出戰;曹操敬佩關羽的勇氣,敬關羽温酒一杯,讓關羽喝了好上戰場,關羽説:“先把酒給我斟滿,我去去就回”,然後提刀上馬去了。“眾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嶽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雲長提華雄之頭,擲於地上。其酒尚温。”這段精彩的描寫,如見其人,如聞其聲,這裏用“其酒尚温”來表示時間之短,文中並沒有具體描寫怎樣交戰、怎樣斬下華雄的頭,而是用鼓聲、喊聲和眾諸侯失驚來描寫,關羽的神勇躍然紙上。袁紹鼠目寸光,門第觀念,不能使用人才,和曹操慧眼識英雄形成鮮明對照。另外與酒有關的歷史記載流傳千古,像項羽“鴻門宴”、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等。

因酒的緣故而演繹的愛情被稱之“酒為媒”。兒子在美國求學,為開拓就業渠道,自費學習了調酒技術,後在一酒莊打工賣酒,在酒莊兒子邂逅了一位(中國)朝鮮族姑娘,在姑娘的鼓勵與資助下,攻讀完研究生學業;並與這位姑娘結成終身伴侶。這簡直就是《詩經?國風》裏“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這是名符其實的“酒為媒”,雖説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但沒有酒這個媒介,大約也就沒有了這神奇的姻緣。自古與酒有關的愛情故事當數《文君當壚》,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記載,臨邛有一富人卓王孫之女文君新寡,被當時才子司馬相如看上了,相如去卓王孫家做客,彈奏了一首“鳳求凰”,文君從門縫偷看,愛慕上司馬相如人才,兩人便私奔到成都司馬相如家。但司馬相如家徒四壁,卓王孫惱怒女兒敗壞家風,不資助女兒一分錢;兩人為生計盡賣其車騎,回到臨邛購一酒舍酤酒。文君當壚賣酒,司馬相如也穿上“犢鼻褌”的'工作服,“與保庸雜作,滌器於市中”。這個故事成為夫婦愛情堅貞不逾,艱苦創業的千古佳話,“相如滌器,文君當壚”,臨邛也因才子佳人相愛的故事,成就為釀酒之鄉,文君酒也名揚天下;文君取水煮酒的那口井被稱為“文君井”,臨邛現在稱邛崍,是旅遊勝地。

酒和詩是一對孿生姊妹,有詩必然有酒,有酒自然成詩;蘇東坡有一句:“俯仰各有態,得酒詩自成。”可見詩與酒的關係;白居易也有這樣的詩句:“百事盡除去,唯餘酒與詩。”詩人必須喝酒才能做詩,楊萬里“一杯未盡詩已成,湧詩向天天亦驚。”人們待客少不了酒,“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唱歌的時候也喝酒,“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思鄉的節情結揮之不去,范仲淹思鄉有這樣的詞句:“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送別親友,也叫“餞行”,肯定要喝酒:“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上戰場也要喝酒,“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李白高興了要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犯愁了也喝酒,“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白越喝越愁,這點遠不如曹操,“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操解憂的唯一方法就是喝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人生苦短,李白想開了也就不愁了,“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酒量大的,當數武松,一般人喝三碗就醉的過不了景陽岡,武松卻連喝十八碗,並趁着酒勁,赤手空拳打死一條猛虎,真是十分了得;但這酒量和李白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李白“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這三百杯肯定比十八碗多,“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喝了三百杯還不算完,“將進酒,杯莫停”;這樣喝法能不醉嗎?醉了就忘了禮節,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喝醉了往往找不到家,“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所以李白“但願長醉不復醒”。李清照喝醉了也找不到家,《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酒喝到這份上,都成仙了!

有人逢酒必醉,李白喝醉了,皇帝也奈何他不得“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歷史上醉態萬千的除李白、杜甫、陶淵明等外,歐陽修“蒼顏白髮,頹然乎其間”的醉態更是流傳千古,他們喝酒或賦詩、或高歌,所作所為是借酒發揮;正如歐陽修在《醉翁亭記》中所説:“得之心而寓之酒也”,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酒如此神奇,酒文化如此五彩繽紛、博大精深,又豈能説得完!“壺裏乾坤大,杯中日月長。”有道是:“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中國酒的產量和消費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各種名酒不勝枚舉,曾幾何時,一瓶茅台賣到上萬元,為達到某種目的,一桌酒席幾萬、十幾萬,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酒本身的屬性,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寓之酒”而已。

這從古到今,“寓之酒”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酒啊!我該怎樣與你評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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