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翻譯賞析

來源:文萃谷 4.04K

1、《踏莎行》歐陽修

踏莎行翻譯賞析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徵轡。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春山外。

2、註釋

候館:迎賓候客之館舍。《周禮·地官·遺人》:“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注云:“候館,樓可觀望者也。”

草薰風暖:江淹《別賦》:“閨中風暖,陌上草薰。”薰:指草香。

徵轡(pèi):行人坐騎的韁繩。轡,韁繩。

盈盈:淚水充溢貌。

粉淚:淚水流到臉上,與粉粧和在一起。

平蕪:平坦開闊的草原。

行人:此指心上人。

3、譯文1:

館舍庭院裏的梅花已經凋殘,小溪柳樹枝條迎風飛舞。微風吹着青草,搖動行人的馬上轡頭。離家也漸漸遙遠,我的愁緒越來越濃,就像一路奔騰的春水一樣連綿不斷。

思念的人兒柔腸寸寸,千迴百轉;任那透明的淚珠流過化過粧的臉。畫樓太高,不要憑倚高欄,因所見到的情景更令人傷感。眼前眼界到處是春山,而那位心上的人,卻在春山更遠處。

譯文2:

春暖了,旅舍的寒梅日漸凋謝,只剩細細碎碎幾片殘瓣兒;溪橋邊的柳樹卻萌出了淺綠嫩芽。暖暖的春風在大地上拂過,風中帶了花草芳香,遠行的人,也都在這時動身了。在這美好的春光裏,我也送走了你。你漸行漸遠,我的愁緒也漸生漸多,就像眼前這一江春水,來路無窮,去程不盡。於是只好上樓遠望你離去的方向,期盼能夠早歸。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是綿綿無絕的春草原野,原野盡處是隱隱青山。而你,更在遙遠的青山之外,渺不可尋!

4、歐陽修生平見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5、這是一首通過離別來寫愛情相思的詞作,是歐陽修詞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此詞寫離情。梅殘、柳細、草薰、風暖、暗示着離別。徵人之路,漸行漸遠;閨中人的愁緒,愈益深重,直教人揪心落淚,肝腸寸斷。

上闕從遠行人着筆,寫他途中見到惱人的春色而引發的愁緒。旅舍周圍的梅花已然凋謝零落,溪畔橋邊的柳絲弱不禁風,起首二句寫徵人旅途中所見初春景象。在這草春風暖的美好季節裏,徵人卻不得不離家遠行。一個“搖”字既寫旅途顛簸之苦,更寫孤獨跋涉心神不定的糟糕心情。“離愁”二句直接表達心中離愁,隨着離去的路途越來越遠而愈益加重加深,宛如春水綿綿不斷、無窮無盡。此以春水喻愁,正如李後主詞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兩個“漸”字,承接緊湊而又對比鮮明,形象真切,合符情理。

下闕轉向閨中人,在心上人離開以後登高望遠,遙念離人,淚眼迷茫,哀怨滿懷。起首三句生動描繪她登高遠眺時臉上的表情,心中的感受。“寸寸柔腸,盈盈粉淚”,工整的對偶,恰當的疊字,一個斷腸美人兒的楚楚動人形象栩栩如生。妙在“樓高莫近危闌倚”句,既似怨婦心中怨語,亦如遠行人遙遙傳來的勸慰。結末二句由近及遠,由人及景,意味幽遠,意境開闊,是情景俱佳的警句。哀而不傷儼然一幅雋永的寫意畫。卓人月在《詞統》中贊曰:“‘芳草更在斜陽外',’行人更在春山外‘兩句,不厭百回讀。”李攀龍《草堂詩餘雋》雲:“春水寫愁,春山騁望,及切委婉。”王世貞在《藝苑卮言》中贊曰:“’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又:’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此淡語之有情者也。”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雲:“春水春山走對妙。望斷江南山色,遠人不見草連空,一望無際矣。盡處是春山,更在春山外,轉望轉遠矣。當取以合看。”

  藝術手法

本篇暗用典故,翻新舊意,既增加了形象的感情容量,又巧妙得了無痕跡。如首兩句寫梅殘柳細,其中暗用典故:寫梅,使人聯想起陸凱自江南寄梅給長安范曄,含有懷念家人之意。寫柳,又易與古人折柳贈別之舉相聯繫,暗寓離別之意。

這首詞寫春景發離愁,景愈佳而愁愈深,淡語濃情,“不厭百回讀。”

6、這首詞寫早春南方行旅的`離愁,情深筆細,向來為人們稱道。

“侯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徵轡”三句,給我們展現出這樣一幅圖畫:一個孤獨的行人,騎着馬兒,搖着韁繩,在晚春時節,離開了侯館(旅舍),路邊的梅花已經凋落,小溪的橋邊,楊柳枝正在隨風飄揚,路邊和原野裏的百草吐綠,飄散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温暖和熙的春風輕撫人面。在這個畫面裏,殘梅、細柳、薰草,這些春天裏典型的景物,點綴着侯館、溪橋和旅途。烘托了南方春日融融的氣氛。如此醉人的“良辰美景”,本來應該讓人感到賞心悦目、樂不知返的。但因為此次遠行他鄉,不能攜同愛人隨行,使詞人情緒及其低落,愁情倍增。王夫之在《姜齋詩話》中曾説:“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這首詞就是以春天樂景寫離愁別恨,可見其哀怨倍增。

在古典詩詞中,梅、柳、草經常與離別相關聯。據《荊州記》載,陸機曾自江南折梅寄給友人范曄,有其詩為證:“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侯館的殘梅,自然也會讓詩人想到離別。到唐代,折柳送別已經成為一種風俗。王維《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清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李白的《憶秦娥》詞:“年年柳色,霸陵傷別。”都指其事。詞人看到溪橋細柳,自然此時也會想起臨別折柳之事。這不能不又增添作者一份離愁。《楚辭。招隱》中有:“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江淹《別賦》中有:“閨中風暖,陌上草薰。”作者的《洞仙歌令》:“樓前亂草,是離人方寸。”等等都以春草表示離情別緒。作者在這首詞中所描寫的殘梅、細柳、薰草,其實都寄寓了詞人的離愁。含蓄藴藉,耐人尋味。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越走離家人越遠,而離愁也隨着自己離家的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一起逐漸延長。這離愁綿延不斷,恰如溪橋下流向遠方的春水。用有形的流水比喻無形的離愁。南唐後主李煜曾經用過這種方法,他的《虞美人》詞中“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就是寫愁思滾滾如同春江潮水東流不止的名句。

杜甫《月夜》“今夜?州月,閨中只獨看。”採用了“設身處地”的寫法,本來詩人自己望月思念,卻想象妻子望月思念詩人的情景。這首詞也採用了這種方法,想象妻子登樓遠望,柔腸寸斷,粧淚盈盈,高樓憑欄只能增加她的苦惱,所以作者十分體諒她,勸她不要高樓倚欄。妻子實在是掛念丈夫,登上高樓想尋找到丈夫獨去的背影,看到的卻是“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望盡春山不見行人,春山擋住了遠望的視線,而行人卻在春山更遠的地方。詞人想象中妻子望而不見,寫的是妻子的失望,卻反過來更進一步説明詞人的愁緒的無窮。

這首詞的上片寫遠去行人的離愁,下片寫設想中閨人的惆悵。一種情懷,兩地相思。五十八個字,巧妙運用以樂寫哀,化虛為實。用“設身處地”的藝術手法,把離愁別緒抒寫得淋漓盡致,產生了巨大的藝術魅力,所以成為人們傳誦的名篇。

7、化虛為實,巧於設喻,是本篇重要的藝術手段。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便是這種寫法。“愁”是一種無形無影的感情。曹植《釋愁文》説:“愁之為物,惟惚惟恍。”杜牧《愁》詩也説:“聚散竟無形,迴腸自結成。”愁無形色可描繪,無影跡可追尋,是一種“虛”的東西。要表現愁,經常得化虛為實。萊辛説,詩可以把“不是可以眼見的對象”,描繪成如同“物質性的圖畫”(《拉奧孔》第十五章)。“愁”無形體質量,所以詩人們常將它“物化”,説成可以拋擲剪割、車載斗量的東西,使人產生形體感和質量感,因而增加了詩的感染力。有的則以物喻愁,使之形象化。古來以水喻愁的很多,唐李頎“請量東海水,看取淺深愁”,李白“一水牽愁萬里長”,趙嘏“一溪縈作萬重愁”,或者以水喻愁之多,或者以水喻愁之長。一物喻一物,可以作多邊比喻。這首詞説行人愈走愈遠未有盡頭,離愁也愈續愈長未有窮已,這離愁之延長,這離愁之不斷,恰似溪橋下汩汩流向遠方的春水。所有以水喻愁的,雖然取喻之道不同,然而這一點卻是共同的:“虛”的離愁,化為“實”的春水;無可感的情緒,化為可感的形象,因而大大加強了藝術效果。

8、“離恨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兩句,雖然可以使人聯想到李煜《清平樂》:“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和《虞美人》中“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樣一些名句,但因作者善於變換句法,並且使這一生動比喻跟全詞的整體形象,跟詞的意境結合得十分緊密,故貌似仿效,而實則是創新,天然渾成,不露痕跡。

9、眼淚是女人一生的飾品,如同晶瑩透明的鑽石,點綴着女人一生的風景,女人的眼淚多麼美麗而纖弱,然而卻能創造出宇宙中最難以置信的奇蹟。它使離別變得詩意,使愛的男人肝腸寸斷。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寸寸柔腸,盈盈粉淚。女人的眼淚最不能承受的是和所愛的人分別。分別也許就註定着無緣。因愛而生的女人怎堪這樣的痛楚。現代人也許已對離別不再感傷,因為網絡通訊讓身在天涯的人依然相近。但古時的人,送君一程也許就是末路,君是否會記掛自己,是否會回來,只有等待君的書信才能得知。分別後,女子陷入無窮的等待,等待的結果也許是紅顏老去,也許是被無情傷害。

遙想千年前,在這綿綿春雨裏,灞橋的柳折了又折,陽關的酒盡了又盡,執手相看,粘在臉上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然終是擋不住“行人漸遠漸無窮”的腳步,一任閨中離愁“迢迢不斷如春水”,相思綿綿如細雨。

10、席慕容説:記憶是無花的薔薇/永遠不會敗落。

闊別故鄉多年,我才吟出這一句詩的滋味。或許,“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關於故鄉的記憶經歷時光的打磨,反而愈發清楚了。

夢中經常回到故鄉。那是一個靜謐的小山村,夏日的午後,似睡非睡間,總有幾聲歡快的蛙鳴,老牛“哞—哞—”的呼喊。有時又回到村前的小溪旁,和傻丫等小夥伴玩笑嬉戲,水花經常濺在挽起的褲管上……宿舍的人説我經常在夢中笑出聲。

時間就像是一條寬廣的河流,緩緩地從大堤上流過,洗去了塵埃,濯新了記憶。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栩栩如生浮在我眼前,六年來從未消失過。我經常懷念那些淳樸的鄉親,他們是不是也同樣惦念着漂泊在外的伢子呢?2007大學聯考山東滿分作文

11、等待一段分隔兩地的相思,等待一個遠行在外的遊子,等待一句海枯石爛的誓詞,等待一份不知何時才能兑現的廝守終老的諾言。這些古代女子們,生活的全部重心就在於愛情,生命的亮點只在於那個曾經深愛如今卻已遠離的男子。她們都是堅貞、專一、痴情而又執着的。

當愛人走後,相思與離愁成了惟一的陪伴,每日裏只有落淚凝眸,無盡守候。羅衫衣袖,有淚痕斑斑,那都是相思相戀之淚,都是為那遠行的人而流。粧容已殘也無心打理,鴛被還留着那日的餘香。手執着金樽酒,酒未入喉,人已然先醉,整日懨懨無力,這病也是因那人的遠離而起。相思就像長江之水,不遠迢迢伴你而行,又如那江水不知從何處來,更不知道到哪兒才會中斷。欲將此情付與紅箋,這心裏無際無涯的情思如何能夠寫盡?

只是這樣的相思在如今的社會裏不知道還留存了多少,很少有人再用書信寄託相思,很少有人在望眼欲穿後,因那人的不期歸來而驚喜異常,手機網絡哪還容得下“瘦覺玉肌羅帶緩”的相思?即便有愛深如此,越來越先進的社會可以使對方隨時聽到牽掛的聲音,見到深愛的人。無論身在何方,撥一個電話告訴對方回家的時間,然後像排練好的電影,一切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意外。

太容易相見,所以相思也就變得有些做作和無聊,所以珍惜的心思也就少了幾分,所以歐陽修永遠不會再有。

讀着歐陽修的詞,心裏有些隱隱的憂傷。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