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叔-散文隨筆

村口的橋邊，晚煙縈繞着。天空緋紅的晚霞，一點點地散去。山坡上，老楊叔牧羊歸來，只聽得羊羣在山坡上滾動着。

村子裏，四周的山巒，都積着寒冬的雪。與老楊叔的羊羣一樣，白茫茫的甚是一派銀白。橋上的雪，幾乎全部化光了。偶有幾片濕水窪處，還結着一層薄薄的冰。夕陽銜山而漸漸沉沒，山體的輪廓也漸漸消失。空蕩蕩的村子裏，凜冽的西北風吹來，登時感到冰涼刺骨。小貓兒眯着雙眼，躲在橋畔打穀場上的糧垛裏，似乎那裏就是一個很温暖的地方了。羊羣不緊不慢地隨着老楊叔歸圈而去。此刻的黃土高原，地面已是被凍的裂開了地縫。村子裏，一到這個季節，天一黑，路上就很難再有行人了。

老楊叔送羊羣歸了圈。寒冬的天氣，愈發冷了下來。羊羣相互擁擠在圈裏，空闊的田野，寒風勁吹。彷彿是要把這個世界吹翻了一樣。家家户户遮掛了厚厚的門簾，屋子裏燒的通紅的爐火，正在向屋裏噴着殷紅的火苗。屋裏和屋外，此刻更像是兩個世界一樣。小貓兒鑽在爐旁，咕嚕咕嚕地打着隔睡着。夜色明暗相間。雲層裏，皎潔的月光，時隱時現。天空中，稀稀疏疏的星斗閃着亮光。夜遊的東西，停憩在山頭，叫着很滲人的聲音。

西北風颳的山在叫，樹在吼，地在動。突然，村社的廣播被村兵連處播響。緊接着是一陣説話聲。廣播上説話的人，氣喘吁吁。乍一聽，原來是老楊叔。村子裏，平靜極了，真的像是翻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聲聲都響徹着山谷。老楊叔在廣播上説：＂家裏的羊被人偷了，所以這才把村兵連處叫到了村社，廣播村民。和老楊叔在村社的是村兵連處的小夥子鐵娃。

這時候，村子裏狗也吠叫了起來，雞也在雞塒中胡亂地撲通起來，爐旁的小貓兒也醒了過來。但爐火也慢慢成了灰燼。村社裏，老楊叔和鐵娃在靜靜的等候村支書的到來。

月色如晝，清輝灑瀉。不久，村支書踉踉蹌蹌地打着手電筒趕到了村社。老楊叔放下手中抽着的煙斗，把煙袋順手裝回了褲兜裏。惆悵地向村支書説道：＂老支書，真不好意思，這麼冷的天把您叫起來跑來跑去，真是過意不去啊！＂鐵娃從炕沿上朝着老支書走過來，手裏拿着一盒煙，笑盈盈地説道：＂老支書，您抽支煙暖緩暖緩身子。＂

老支書按滅了手中的手電筒，坐在了炕沿上，説道：＂好了，情況我也知道些了。羊是丟了呢？還是跑到別家的羊圈裏了。＂

老楊叔支支吾吾地説着話，似乎是很難説清楚似的。老支書徘徊在屋裏，屋外的月光照射着窗櫺，亮斑一閃一閃的跳躍在窗上。

＂你們先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去別家的羊圈中看看，是不是混在了一起。咱們村子裏，不會發生這種偷竊的`事。你們放心吧！＂老支書點燃了煙，且吸且説道：

老楊叔和鐵娃面面相覷，欲言又止。只是衝着老支書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就走了。屋外，蒼涼如冰。

第二天，天剛濛濛發亮，晨曦中，山上的雪原，積雪被風吹的滿空飄揚。老支書踏着冰冷的地面，冒着嚴寒，手裏抱着一隻羊崽子敲開了老楊家的門。我找到了你丟失的羊了，這是剛剛產下的小羊崽子，你趕快把它抱回屋裏去，等會和我一同去領大羊去。它剛生產完，身子虛，且天寒，還回不來了。

陽光升的高了，漸漸地高過了村子裏最高的山巒了。老楊叔找回了丟失的羊，心裏萬分的喜悦。老支書把這個消息，廣播了整個村子。鐵娃倚在老支書的身後，不由地為老支書豎起了大拇指。

山上薄薄的霧霾被陽光驅散，山巒又呈現出了層層疊疊的樣子。上坡上，又響起了老楊叔趕羊上坡的聲音。但是，積雪還是一點點地紛飛着，田野上又多了幾個羊蹄走過的痕跡。

「幽谷開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