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薯記憶散文隨筆

來源:文萃谷 1.33W

受組織委派,我來到大路口鄉的一個叫呂那裏的小村上。小村不大,卻很有名氣,緣於這個村上盛產紅薯。該村有個經濟能人叫呂德忠,他靠自主研發引進種植紫薯發了家,剛開始是滿足當地市場,後來研發育苗,供應全國各地市場,目前,已引進20多個品種,僅紫薯育苗一項就佔地300餘畝,推廣基地20000餘畝,窖存地瓜600餘噸,他目前已經擁有員工100餘人,不僅提高了周邊廣大農民經濟收入,還做成了一個響噹噹的產業。

紅薯記憶散文隨筆

看着他種植的紅薯,小時候和紅薯有關的那些記憶光片日漸清晰。我是土生土長於梁山的地地道道的農民後代,從小對紅薯這種食物就有着刻骨銘心的記憶。其實,在我們當地,我們習慣叫紅薯為地瓜,也稱“山芋”。在大集體時期盛產紅薯,而且成為當家主糧。相當一段時間內,這裏流行着兩首順口溜,“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泥巴房子泥巴牀,泥巴囤裏薯幹藏,一年四季都吃啥?紅薯是寶當主糧”。由此可見,紅薯與我們這代人的關係是多麼地密切!

在我的記憶裏,之所以紅薯是主糧,是因為大集體時主糧小麥、玉米和水稻產量低,還要交公糧,賣餘糧,留種子,其餘所剩無幾。我們這一帶,最易栽易管易高產的就是紅薯,畝產鮮紅薯可以上萬斤,可以填飽農民的肚子。它全身都是寶,澱粉糖分含量高,人們不但可以蒸煮熟吃,還可以燒紅薯、烤紅薯吃,薯香誘人。為了改變口味,可以拉紅薯絲子、做涼粉、下粉條、吃粉面子。為了易於儲藏,可以切開曬紅薯幹。拿紅薯幹摻豆麪、小麥面可以做雜麪條和白麪條。為了保鮮,還可以掏地窖把紅薯深藏,留作一冬一春天天吃。紅薯皮可餵豬狗,紅薯秧、紅薯梗可喂牛驢騾馬當飼草,薯幹摻豌豆、大麥、黃豆可做牲畜飼料。“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在肯定紅薯諸多益處的同時,我們還應該清醒地看清其另一面,紅薯不易多吃,吃多了容易腹脹、燒心,生胃病,不利於身體健康;最不雅的是人放屁多,破壞清新空氣,也可以説這是負能量和致命的缺點!

在我的老家,幾乎家家種有紅薯。育苗、扦插、翻藤,到了金秋十月,紅薯悄然成熟。

當晨霧未盡、露霜還寒的時候,父輩們就已挑着籮筐出門挖紅薯。山地瘦瘠,種植的農作物種類不多,倒是紅薯成塊成片。它們深深紮根,心形的葉子長得茵茵密密,像是給山地鋪上了一層厚實的油綠地毯。甘甜的紅薯就長在“地毯”下,挖的時候先割掉藤蔓,然後順着露出地面的藤蔸一鋤頭接着一鋤頭地挖掘。父輩們挖紅薯,恨不得把土層深翻個底朝天,卻又手留餘力怕紅薯有所破損。就在一鋤頭又一鋤頭的揮動中,原本含着植物氣息的清涼也逐漸退去。剛挖出來的紅薯特別新鮮,還帶着薄薄一層未抖落掉的土壤,看起來顏色更加紅潤。個頭碩大的紅薯躺在翻新的鬆軟地上,一堆又一堆的,在初升的太陽下綻開笑臉,像是為“出土”慶祝。

每年,我的母親也會種紅薯。她種過不同的品種:本地薯、粉薯、紅心薯和紫薯。在我的記憶裏,母親其實是不大愛吃紅薯的,但小時候的我們喜歡,於是種上幾塊地。童年的印象中,有過各種紅薯吃法,放在米飯裏蒸着吃,窩在火塘裏燒着吃,磨薯粉做“溜豆腐”吃,最為美味的`要數紅薯果和紅薯丸子。記得母親將紅薯煮熟,剝皮搗成泥,撒點芝麻攪拌,擀薄平攤在面板上曬,曬至半乾時切成三角或菱形的小塊,曬乾貯存,吃的時候放少許油炒,香脆可口,回味無窮。而紅薯丸子則不加芝麻,和入米粉、佐料搓成丸子,入油鍋炸,外層香酥,裏頭軟糯。逢年過節時母親都得多備些,有時還要求我們一起動手,將樸素的紅薯儘量做成不俗的吃食。

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追求。父親曾經感慨,在他們讀書的那個清貧年代,米麪不足,紅薯是作為口糧充飢的,吃膩了只好換些花樣。社會飛速發展,糧食早已不是問題,鄉下父輩們收穫的紅薯,也早已改變價值,作了豬飼料。我卻聽朋友説,如今在外面的大城市裏,一些飯店將紅薯做成菜餚端上了高檔餐桌,營養價值高,天然無添加,極為珍貴,很受歡迎。想來真正是“舊年果腹不願談,今日倒成席上餐”了。

現在的烤紅薯成了城裏人的香餑餑,小區門口,簡陋的烤紅薯攤點,才一會兒工夫便是買者羣集。一位奶奶牽着孫子駐足,與一旁的大嬸邊等邊聊,説超市賣的紅薯幹色澤總看着不太自然,還是買這現烤的紅薯給孩子吃更放心。老漢從小桌一角扯下一個袋子,將冒着熱氣的紅薯裝好,彎下身遞給孩子。孩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剝開烤焦的薯皮,那是一個又甜又軟的紅心薯!

剎那間,我彷彿看到一縷暖意升騰,整條街巷盪漾的,是紅薯的樸素不俗和記憶的香氣悠遠。

紅薯作為經濟作物還在發揮着調劑生活補充營養的作用,作為主糧它早已退出了歷史舞台。但是,有偉人説:“忘記過去就意味着背叛。”我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以紅薯為主糧的特殊年代養育了我,我是幸福的,也是難以忘懷的,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寫作此文的目的在於不忘艱難困苦的歲月,珍惜今日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永葆艱苦奮鬥之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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